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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基斯面孔青紫，拳头重重击打地面。 “乔书亚！”罗西半跪下去把他撕开。 乔书亚爬起来喘息，脸色涨红，“密斯林，请你去香港。我相信你在那边更有资源，先准备好接叡克。” 密斯林沉默颔首。她曾经是职业赌徒，有一些联系人。 “我和罗西，”乔书亚对哈利爵士说，“会留在这里，处理借款需要的各种文件。把赎金汇到账号。” 哈利爵士起身，最后看一眼画像，整理西装，“基斯，作为你母亲的儿子，我对你，失望已极。” 乔书亚和罗西多留了两天，两天后，飞往香港和密斯林会合。 香港没有雪，海风湿黏带咸味。乔书亚一层一层出汗，皮肤也潮湿咸苦。 绑匪终于给出一个废弃停车场地址，他们一行人和警察车队奔赴过去。 特警和保安不让他们冲进停车场，先进去查探。乔书亚心跳得快要坐不住，罗西在咬指甲，密斯林握住他的手。 片刻后麦克风里传来声音，是粤语。 乔书亚立刻看向密斯林，用力握住她的手。密斯林眼眶里涌出泪水，她来不及擦掉，“他们找到他了。被绑在后备箱里……” 乔书亚不管车外有人，强行打开车门，朝着停车场人群里跑。 他的汗水粘在背上，脚失去知觉，只是不停迈步，耳膜被什么冲撞。 一辆好久没动过的破烂汽车，尾箱打开，警察在帮卢叡克拆他脚踝上的束缚带。 卢叡克对着他笑，下巴红肿，他们用胶带封住他的嘴。他的眼睛睁不开，还不适应光线。 乔书亚跑向他，喘得呼吸不过来，眼前被泪水模糊。 卢叡克勉强踩下地，甩开扶他和拦住他要检查的人，朝乔书亚走。 脸颊鼻梁上是污迹和擦伤，一只手掌被绷带完全包住，但他张开手臂，抱住乔书亚。 卢叡克没有力气抱，他体温高得惊人，发烧潮红，闭上眼，“有你在我身边……我们无所不能，可以征服世界……” 乔书亚什么也不想，他张开嘴，低头把脸埋在卢叡克肩上，疯狂大哭。 热泪像洪水湿透卢叡克，乔书亚哭出口水，话语被哭声和大口吸气代替。卢叡克脱力放松地笑，“我的赫菲斯提安……”身体软倒，乔书亚急忙抱住，跪在地上叫，“叡克！” 卢叡克再醒来，光影混乱，身下摇晃，消毒水的味道。 下救护车，他在滑动的病床上，要抬手遮住眼睛，但右手剧痛，医护人员在拆纱布看情况。 另一只手，扯动针管，正在输液。 乔书亚跟在病床边，按住他的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叡克，别乱动！” 乔书亚的掌心是湿乎乎的汗水，卢叡克闭上眼，嗓音沙哑，“不要麻醉……给我，给我这几天的新闻。” 他问的是眼下情势，赎金交了就交了，钱凑了就凑了。已成定局的事他不关心。 乔书亚眼睛红着，罗西说，“新加坡的项目还没有宣布，像被卡住了。‘红堡’保住了。” “……联系歌莉，”他喉结滚动，“我要去……见‘新奥’……” “卢先生！”密斯林厉声喝斥，“叡克！你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撑谈判！是发烧让你失去理智，我不会允许你拿生命开玩笑！” “……不是玩笑。”卢叡克扭头，让乔书亚拿开手，“看我，乔书亚……我必须去……罗西，问基金会要私人飞机……” “是，卢先生，我会为你准备合适的着装。”罗西说。 乔书亚拿开手，卢叡克尽力睁开眼，亮光和痛楚让他流泪，但他眼睛一眨不眨。犹如反射火光，视线穿透乔书亚。 密斯林反对，罗西支持。乔书亚用力咬住嘴唇。 卢叡克虚弱苍白，脸颊潮红，头发汗湿，“乔书亚，你站在哪边？这是我的……伊苏斯战役。” 受过古典教育的人，都读过亚历山大大帝。二十岁登上王位，三十岁，远征从地中海到亚洲，战胜当时全部已知的世界。 哪个野心勃勃的少年天才，不幻想成为亚历山大。要不是高烧，卢叡克不会说出口。 伊苏斯战役，二十五岁的亚历山大以少胜多，击溃波斯帝国大流士三世。 “对不起，没人能拦住他。”乔书亚艰难地对密斯林说。他没有办法拒绝眼里闪着狂热的卢叡克，没有办法不站在他身边，不陪他去实现他最不可理喻的理想。 乔书亚只注视卢叡克，卢叡克在笑。怎么会有人受伤发烧时，笑得那么全然快乐。仅仅因为乔书亚选择他，就犹如得到整个世界？ 乔书亚咬嘴里的肉，“私人飞机过来前，他必须在这里输液退烧……私人飞机上要有医疗舱和医生。我会全程盯着他，我保证，只要我判断他不能继续，我会立刻把他拖走！” 几小时后，罗西约好歌莉，联络媒体。 卢叡克在飞机上输液，乔书亚守着他。他一边吊水，一边睡过去。 右手简单消毒包扎，医生不够时间仔细查看。乔书亚握着他的手，还完好的左手，因为输液而冰凉。 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即将降落，乔书亚给他换衣。 在医院里，卢叡克被擦拭过身体。没有新增的伤口，但此时拿起罗西给他备下的衬衫，小心给他穿上。乔书亚又看见，白色衬衣下，白皙皮肤，胸腹和大腿间，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 那些淤青消退成狰狞的青黄色，卢叡克说，“一开始打的，后来没有再动我。” “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动手？”这不像弄伤他的手，纯粹制造伤害。踢打是泄愤。 他笑了笑，“我们的短信被看到了。那些绑匪恐同。” 他们的短信。乔书亚当时脸颊滚烫，又期待又淫荡，和卢叡克发的色情短信。 卢叡克问他能高潮多久，要在飞机上给他口交。 现在都变成泪水滴在卢叡克皮肤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乔书亚声音哑了。 “不要哭。”卢叡克任他扣上衣扣。 乔书亚咬紧嘴唇，“为什么你不哭？” 他才是该哭的那个。那是感情的发泄，卢叡克不需要那么坚韧，那么强大，在每一次被伤害后切割一部分脆弱的自己。没有人应当那么强大。 “……你代替我哭了。”卢叡克体温逐渐回落，他望着乔书亚，温柔地说，“你哭了两个人的份量。”
第29章 罗西给他准备的三件套，是白色的。 没人会穿这么多白，除非这些白色里有一条讯息： 他是饱受折磨，历劫归来的新郎，也是伤痕累累，绝不屈服的白骑士。 衬衣遮盖他身上的淤青，乔书亚帮他穿上马甲，扣上纽扣。 卢叡克右手的绷带，让他的手无法穿进外套。 “没关系。”卢叡克说。他的外套可以搭在手臂上。 “我不会打别的结。”乔书亚说，卢叡克灵巧的手，寄宿学校和社交生活，他打领带结可能打过几千遍。四手结，温莎结，半温莎，阿尔伯特王子……半睡半醒都能打好。 但他不可能再做到。 卢叡克吻他的脸颊，沾上虚弱的汗水，“这样就好。” 卢叡克的衣着不会舒服——这段时间乔书亚在穿正装皮鞋和正装裤，所以他知道。 有钱人会让这些鞋子和衣物尽可能舒服，但怎么能比得上轻便的运动鞋和运动裤。 卢叡克不让他搀扶，走出机舱。新加坡潮热的气浪袭来，一月能有三十度。 汗水立即浸透衬衣，乔书亚看着卢叡克，走下阶梯，走向媒体簇拥。 他的状况不好，媒体镜头会记录，然后在报纸广播和网络上扩散。 他苍白得像衬衣的白色，烈日下的白衬托潮红。热汗还是冷汗，浸湿他的鬓发。他脚步虚浮，随时可能倒下，但一直衣装整齐，绝不松那口气，支撑住不停下脚步。 “……感谢媒体朋友的关心，”歌莉当然发挥她的人脉优势，簇拥他的媒体，像巨大的浪潮，“我只有两件事要宣布。” 他先低下头，闭上眼，“宣布之前，我想先感谢为保护我而受伤的保全人员，他们的勇气和责任感不会被忘记，他们和他们的家庭会被妥善照料……” 他沉重的姿态，无疑将会赢得媒体和民众的敬重。 “……关于我个人遭受的灾难，我不想过多讨论。我相信，这与和‘红堡’处在竞争中的拿哈斯集团，与我的父亲，没有关系。” 乔书亚猛然发现卢叡克的目的，这当然和拿哈斯集团，和他父亲无关。乔书亚比谁都清楚，这是卢基斯的报复。 ——通过否认，他让所有人猜测，他的绑架是他父亲设计！拿哈斯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怎么辩白都没用，还不如装作没有这件事！ 卢叡克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放在乔书亚肩上。 无数相机拍下他的狼狈，他付出的代价，受伤再难痊愈的手。 卢叡克简短地说，“至于我来新加坡的目的，‘新奥’集团的冼先生，将与我进行一对一的会面。” 新闻发布会到此为止。卢叡克已经要支持不住，“到此为止！”乔书亚分开媒体的海洋，撑住他上车。 即使之前“新奥”的实控人不愿意见他，在这样的新闻宣传攻势下，也被逼到不得不与他面谈。 “你根本不能谈多久，”乔书亚警告，“我真的会把你拖走，不管你的计划中止！” “我只要五分钟。”卢叡克露出小小的笑容。 他的车在“新奥”的大厦外停下，卢叡克不会让别人扶，乔书亚扶他下车。 “……你要是在里面昏倒，不告诉我，我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留，把你公主抱出去！” 他的威胁只让卢叡克更费力地笑。 “新奥”的大楼里，非常注重生态，原生石板，苔藓墙，墙面水流瀑布。 前台小姐如临大敌，从新闻上认出，“下午好，卢先生。请稍等。”一丝不苟法式美甲的手抓住电话，奉上笑容。 不到两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出现，穿三件套，警惕地说，“卢先生，如果你需要详谈，我们得另外约时间。我不接受突然袭击。” “冼先生，”卢叡克说，“我只需要在这里，说几句话。” 冼先生扫过乔书亚，“据我所知，你要求的是一对一。” “他就是我。”在恒温恒湿的大楼里，卢叡克越来越隐藏不住虚浮，他快要到体力的极限。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乔书亚的手，指尖汗湿颤抖。 冼先生皱眉看他们的手。 卢叡克把绷带缠绕的右手举起，放上茶几，“你有没有怀疑过我父亲？他完全有资源，有能力，有残酷的本性，对亲儿子下手。你敢让‘新奥’被他碰到吗，他是一条毒蛇，比做他的敌人更可怕的事，是做他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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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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