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覃峡和男人恋爱的事实已然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一路平安,到家和我发消息,回去多喝水,我在家等你。”覃峡事无巨细地如此嘱咐小男友。 后者拖着行李箱,回身朝他挥挥手。
第64章 年轻恋人早早享受寒假,工作的人仍要每天上班,休假只有过年那么不够数的几天。 家里空落落的,夏青岸回家的第一天,覃峡下班后碰上一室黑暗,打开灯,站在客厅愣了几秒,才慢腾腾地换鞋换衣服。 夏青岸放假回家了,好像又回到没恋爱时,近似异地恋。覃峡手机开了静音,挡不住锁屏一条条往外跳的消息。 他清晨醒得早,窗户外的鸟鸣嘲啾,拍了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圆墩墩的小团子蹲在窗台,一会要撒点小米喂它们。 他妈妈工作忙,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放在姥姥家。他说小姨打发他去买菜,快递站的小猫粘着他的裤管不放。 他说家里人少,没那么多讨人厌的亲戚,过年向来不兴师动众。现在天天在家无所事事,作息混乱,时常凌晨三四点还在给覃峡发消息。被家人催着考驾照,不想学车,一怒之下找了个线上家教的兼职。 覃峡握着手机,坐在工位微微失神,热情洋溢的青春气息几乎要从屏幕喷涌而出。年轻真好啊,夏青岸的家庭关系真好啊,难怪他会天真烂漫。 极轻极轻地叹口气,覃峡心底滋生出羡慕,星点的羡慕被欣慰迅速地盖过去。 起初在不知不觉间,意识到夏青岸长大了,不能再把他当学生弟弟看待。现在无意识间对夏青岸生出羡慕,这……真真是把夏青岸当平辈看了。大人鲜少眼馋小孩子拥有的东西吧。 到底是恋人。再不把他当成平辈,怎么都有恋童的嫌疑啊。 同事瞥覃峡一眼,“看半天手机,干嘛呢?依依不舍的,和谁?” 覃峡收起对着夏青岸对话框温柔荡漾的笑,恢复了工作中的不苟言笑,“我对象。” 夏青岸体谅覃峡回消息不及时,自说自话粘着他,提出既然见不到人,晚上能不能连着麦睡觉。 男孩说得可怜兮兮,假哭又撒娇的。覃峡爽快应下,他已迅速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个暖呼呼的人贴着,半夜还会把胳膊或者腿搭上来。 当天夜里,覃峡半夜醒了一次,没有原因,可能是冷,鼻尖都是凉的。平时两个人一起睡被窝温度自然高。 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覃峡缓慢呼吸试图再次入睡,却听见语音那头的声音有点奇怪。 “你是不是又在熬夜打游戏?”浓厚困倦的声音响起,覃峡平躺着,对着枕头边的手机说。 那头窸窸窣窣几声,夏青岸略带尴尬地低低说,“我睡不着嘛……这就睡了,真睡了……晚安哥哥。” 过年期间你不会去相亲的,对吧? 回老家的路上,这个问题在覃峡脑子里徘徊不散,他希望自己可以给恋人一个坚定的保证,不会。 覃峡是开车回去的,视野边缘略过接连几个高速岔口指示牌,他在某个瞬间甚至生出疯狂的冲动,打一把方向盘拐上岔路,去夏青岸家所在的城市。 两人生活的城市和二人各自的老家,相距并不远,大体上呈三角之势,高铁个把小时的路程,开车也要不来多久。 现在拐去夏青岸家,还能赶上他下午雷打不动的出门晒太阳的时间。或许他们可以在男孩家附近装个正好,或许覃峡可以乖乖等在夏青岸家门口,等散步回来的人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然而就像过去的成长中,萌发的无数次个人主观意愿,覃峡内心挣扎煎熬后,苦涩地轻飘飘放手。 他驶入回家的岔道。 好想见夏青岸啊…… 第65章 农历二十九下午,覃峡返乡到家。 停好车坐在车库发愣。实话说,这些年和家人联系日渐单寡,但仍年年回家过年。年年接受审讯似的盘问,问收入事业感情,不能翻脸,好声好气煎熬着。 为何还要年年回家过年呢?明明大可以在工作的城市不返乡的。 绑手绑脚,挣不脱窒息感的,回乡过年。 不知道图个什么。 叹息一声,揉揉额角,抓起支架上的手机,点进置顶聊天发语音,“青岸,我到家了”。语气倦怠。 下车拎上后备箱准备好的年礼,覃峡长长出一口气,提起精神往家走。 情愿加班,情愿和小男友呆在自己家,哪怕……唐突冒失找去夏青岸家,都好过在家煎熬几天。 覃峡父母的辈分高,相应覃峡年纪轻轻也被冠以“长辈”的称呼。好处是不用走动拜亲戚,坏处是,亲戚一波波上门拜年。 已经不是可以借口做功课躲进自己房间避不见人的年龄了,覃峡撑起礼貌客气的笑,乖乖扮演“别人家孩子”的角色。 一层层说辞,一层层推诿,层层叠叠把人裹起来。亲戚间知道个人情况,话题涉及私生活 ,比职场上的话术更令人不悦。 更别提父母仍默认儿子不久后会回归“正道”。 春节前,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接近峰值,客厅说笑的人个个满面红光。 覃峡烦躁得坐立难安,压抑的气氛盘旋于头顶项上,他沉默地躲进厨房洗水果切果盘。 机械地一个接一个洗脆枣草莓车厘子金桔等等等,恨不得把砂糖橘剥开每条络都摘干净,在盘子里摆个造型端出去。 手浸在温水里,他想夏青岸了。 每年返乡,为什么唯独今年抗拒心理如此明显呢?和夏青岸有关吧?年轻活泼的漂亮恋人,黏糊糊地钻进生活,赤诚明朗地表达喜欢。 生活是有另一种可能的,这是夏青岸用他的出现告诉覃峡的。 不要一味按照父母的期待生活,不要软弱的妥协,不要懦弱的逃避。他们想让覃峡结婚生子走“正道”,不要怯懦的搪塞、意味推脱,起码要标明不婚不育啊。哦,世俗合法的不婚不育。 心底的抗拒情绪越发浓厚。像水底深处挤出的气泡,颤巍巍上浮途中,体积不断增大,不断增大,直至最终冒出水面破裂。 覃峡在围裙擦干双手,掏出裤兜里的手机,靠着流理台边打字。 他问夏青岸今天做了什么,问夏青岸心情怎么样,问夏青岸有没有吃晚饭,问夏青岸有没有遇上恼人的亲戚——正如他所经历的。 复又抱歉道,自己在家不方便视频,送走客人大概要到晚上九十点,语音也只能等到那时之后。 夏青岸不觉不妥,欣然应允,说在家呆得无聊透顶,家教上了两节不干了,觉得没劲。 说现在正在外面放烟花,回家也要到很晚了。市里是禁燃的,小姨带着他跑到远郊。 外面电视声和聊天声不算小,覃峡开外放仍调低了音量。 躲在厨房里的人,捧着手机笑得眉眼温柔。夏青岸发来语音和视频,他玩得兴奋,雀跃着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覃峡。 这时白玉琮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你在干啥?不想见人啊?” 覃峡即刻收了笑,“嗯。” “太烦人太无聊了,我来躲会儿,”白玉琮染了头荧光绿的头发,新打的鼻钉未痊愈,遭受的火力可想而知,“你刚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xi……哦我知道了,跟小夏聊天呢啊。” “羡慕了?”覃峡从屏幕分出神瞅她一眼。 白玉琮翻个白眼,“不懂你们恋爱的人。”朝客厅方向抬抬下巴,她说,“那,外面那堆人,你想好怎么面对了吗?” 覃峡微微叹了口气,几不可闻,“没想好。” 没想好,是真的没想好。 不出意外的话,外头那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寒暄完覃峡的收入事业,紧接着就是婚恋情况,再接着百分百是,“不小了,是该安顿下来了,标准不能太高,过日子的么/我给你留意着好女孩/我同事的三舅爷的邻居的女婿的表妹你见一见。” 诸如此类,似是以插手别人生活为乐。 又仿佛不知道当年覃峡学弟的事闹得又多么沸沸扬扬、多么下不来台面。对他性取向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又强制似的忽视他的个人选择,统统令人作呕。 怕被教育怕被催婚,两个人躲在厨房,像末日时寻到了安全屋,能躲一刻是一刻。 白玉琮自顾自拈了颗草莓,嘀咕说,“我要是你,经济独立了,我就不回来过年了了。” 覃峡缓慢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慢慢说,“你……想回学校吗?” 白玉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第66章 覃峡摇摇头,“没事了,把水果端出去吧。” “我不,等会再端,我不想出去。”白玉琮捏了颗车厘子塞进嘴里,“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了?” 覃峡低着头,清理水槽下水口,半晌后悠悠说,“我想他了啊。” 难得一见覃峡柔情四溢的一角外露,白玉琮故作嫌恶,“……噫,好肉麻。” 好肉麻,确实好肉麻。晚上覃峡回自己房间,坐在桌前和小男友打视频,夏青岸也如此评价。 他趴在床上滑弄平板,手机支在半臂之外。屏幕里覃峡一叠声念叨着好想你,好想见你,我在家过得好惨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男孩诧异地扬起眉毛,从电子书抬头,震惊到失语,“哥你……” 年长恋人竟然还有这样依恋和脆弱的一面,颇为可怜兮兮向小男友抱怨。 “你好可爱啊!”夏青岸笑弯了眼睛,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窝进被子里,笑得眉眼弯弯,嘀嘀咕咕像只碎嘴子小鹦鹉,“你也能……这么可爱啊!” 爱让人脆弱,有了分担情绪和苦楚的人,丧失单打独斗的勇气。 饶是先前自认为刀枪不入,独自抗下苦楚,覃峡现如今不还是对着小男友乞怜。 “青岸啊,”覃峡只顾低低唤他的名字,“我去找你好不好?” “找我?”夏青岸半张脸埋在枕头,不明所以。 “嗯,我去你家找你,可以吗?”覃峡一板一眼说道。 “你要来我家?”夏青岸噌一下坐直了,不可置信地重复,“来我家找我?” “不是等下,我还没和家里说恋爱了,而且你这是,你是,你要见家长啊!?”震惊到无以加复,夏青岸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覃峡无奈笑出来,叹气,“别说的那么严肃,我这不是想见你么。” 嗓音无限温软,像是哄孩子,又像是捕食者袒露出柔软的腹部。 我想你,我迫不及待见你,倘若你愿意,你可步步紧逼向我得寸进尺提要求。 “呃……那你,不在家过年啦?”夏青岸眨着眼睛说,“明天新年,你不在家,能行吗?” 覃峡轻轻歪头,笑容中透着无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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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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