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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阳台的时候饶杭瞥见新添了几件刚挂起来的衣服，质问起来：“你什么时候把衣服都洗了？” 才答应过人家要好好休息的饶婉莹不免心虚，说：“没洗没洗，顺手放洗衣机，顶多我挂起来而已，别生气。” “姜医生说……” 饶婉莹听到他又要碎碎念麻溜的接下去说：“姜医生说不要干活不要吹风不要操劳，对吧，我记着了，你说过很多遍。” 话头被人抢了，也就不需要啰嗦了。饶杭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抓着人就赶回房，非要亲眼看她卧床算满意，抄走空了的水杯出门看火去了。 啥事没干一天过去的挺快，晚饭后天早已经黑透。那钱的事饶杭心里有主意，于是以看作业为由，跑去陈圆圆家里坐了会儿。 圆圆家里卖猪肉的，别看这是个平常的活儿，赚头却还可以，早出却不晚归，晚上每天都能拥有亲子时光。比起饶杭的家，圆圆家更有家的味道，虽然圆圆爸粗枝大叶还爱扣脚，但是很顾家。圆圆爸对饶杭的到来习以为常，给叔叔阿姨打了招呼后饶杭就钻进陈圆圆的房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圆圆正因为一道题难住了，冥思苦想中，笔头快被咬的断掉，还好救星来的及时。他看到饶杭来眼睛一闪亮：“饶杭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个题你会吗我想半天了。” 饶杭截掉那支可怜兮兮的笔，认真看起题目来。圆圆分享了位置给他坐，把台灯的位置调好。 “我记得有一张练习卷做过相似的题目，你把周卷找出来，不是卷2就是卷3，最后一题。” 饶杭不是学神但他做的练习都记得住大半，较高的名次大概得益于做的习题够多。陈圆圆打开卷子一字字对比看下来，还真是差不多！不过那题他本来也没做对，评讲后还是记不住，所幸抄了解题过程在卷子上不至于原地转圈，找到题型后饶杭不管了，后续他让他自个儿去摸索。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圆圆妈端来水果，饶杭道了谢接过。饶杭不知道他们拿钱给他的事情圆圆爸知不知情，于是请圆圆妈进来并关上门。 “阿姨，这钱……” “哎呦傻孩子你还带过来干什么，快收起来！” 饶杭要递过去的手僵在原地，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您给我们找了中药已经很破费了我不能再收这个。” “谁说要给你的，我是给你妈妈的，但是不要跟你妈妈说啊我怕她想太多。真是傻孩子那几味草药值的几个钱，还破费呢？” “况且这两万块钱呢不都是我出的，还有虹羽妈妈的一半。我们女人家，赚的也是刚刚好的钱，帮不上大忙。这次婉莹有困难我们哪能两眼蒙上看不见啊！阿姨和你们当了十几年的邻居，早已经和亲人一样了，圆圆你说是不是？” 陈圆圆可劲儿点头：“就是就是！” “我还是不能就这样收下这笔钱，我妈也不会同意的。” 圆圆妈看这人说不通，急得做了个挽手臂准备杀猪的动作：“怎么一根筋呢！那算你借我们的行不行？好孩子，不要心理负担。你想啊，过日子这上上下下哪不要用钱呢，过两天房东来了还不得交租，现在房租都是半年半年的交，渍听说又要涨二百。” 饶杭的手不容拒绝的被摁回怀里，圆圆妈一阵风似的没影了，还带上了门。 陈圆圆说：“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饶杭的头转向陈圆圆，看起来快哭了：“那说好算我借你们的，谢谢你们。”陈圆圆就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饶杭，看的他也想哭，想了一半的题目更想不起来了，巴巴的说：“不用谢，那什么，你晚上的作业做了吗不然跟我一起做吧，以后每天我们一起做作业。我也可以把笔记给你抄，虽然我笔记做的不好……” 饶婉莹听说圆圆给饶杭记作业可开心坏了，任凭她如何劝说饶杭是铁了心要休学在家照顾她，这下起码能补上一点学习进度，是好事。所以自那晚以后，饶杭每天被迫定时定点的去陈圆圆家里做作业，风雨无阻。圆圆妈也乐意的很，毕竟饶杭还有能力给圆圆补补课。 有一天，饶婉盈沉寂许久的微信响起来，饶母坐月子的事告一段落，想起自己的女儿病过一场，打视频慰问。 通了，没人接。 ——呃哕 隐约听得到手机响，饶婉盈整个状态绵软无力，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洗手台边不均匀分布着污秽物，刚才呕吐的太急，弄脏了台面和地板。台面成为重要的支撑，整个头扎进去，晕眩感随之而来，一阵头重脚轻，她顿感不妙，一掌抠紧水龙头边缘，堪堪维持住平衡。 水龙头受此一击，瞬间移位。自来水哗啦啦的流，冲淡一切声音。 让它流一会吧，没力气。 手机停止震动，环境重归安静。 好半晌，饶婉盈认为自己攒够力气了，才迈着虚浮的脚步缓缓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脸色不能见人，可是她实在没力气回浴室照镜子了，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胡乱补上口红。等到确认自己气色好些了，才将视频拨回去。 饶母可能就在手机旁边，接的很快：“婉盈啊，刚才干嘛呢？” 饶婉盈：“吃饭，所以没接到视频，妈。” “这么迟才吃啊？下班晚了吧？” “嗯。” “要按时吃饭，对胃好。前天我给你发的那个相册你看到了吗？是大宝教我做的，照片还能旋转呢！” “看到了，拍的特别好。你剪新发型啦？” “是咯，又做饭又带娃娃，长头发麻烦，剪了算了，还凉快。呀！你怎么瘦了那么多的？我看看，眼睛都凹进去噜。不是说出院了吗，咋脸色这么差？” 饶婉盈拉远了镜头，让她看。“是出院啦，这不就是在家里，刚吃过饭懒得动就躺床上。” 事实上，她是行动不便。 “哦，要多吃点，别跟你爸一样，瘦嘎嘎的，看起来多憔悴！” “小杭呢，他在做作业吧？” 饶婉盈刻意保持自己的声音状态，讲到这里明显气息不足了：“嗯，对。高中的作业多。” “是啊，上高中了。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了，小孩长的好。本来想去看你，可是这实在走不开，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回来，我和你爸都想你了。” 饶婉盈眼眶迅速红了，镜头随着抬头动作有些晃，很快又扶稳。 “有时间……咳咳，有时间一定回……” “我看你还没好利索的！咳嗽那么严重要再拿点药吃，听到吗婉盈？” “知道了妈。”饶婉盈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咳嗽声，寻个理由挂掉了视频通话。 画面中断以后，她咳了许久。 时光流逝转眼入夏，天气热得人受不了，家里的空调却不敢开大。饶杭的厨艺日渐进步，饶婉莹的食欲却越来越差了，发作的厉害的时候闻一闻味道就能饱。她更不敢在饶杭面前吐，每次都是强忍住直到回房间抱起马桶倒个痛快。 饶杭在医生那里得到了些建议，把食材都绞碎了煮的烂糊一点更好入口，还开了新的药，又花了一笔钱买营养液。钱的事他没有跟饶婉莹提起过，问起来便答医生开的全是医保报销的药，花不了多少钱。饶婉莹半信半疑，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奇怪，每次一出超市，那张招聘信息就会命运般的占据饶杭的眼睛，他曾经从招聘的那个酒吧擦身而过，却从没有站这么久过。 “你要应聘么？” 身后来了个人，身量高不了饶杭多少，比例却很好，笑容一挂简直是夏日里的凉风，吹的人心情舒爽。 饶杭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到了，错开一步，对那人说：“我看一看，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那人停在饶杭并排的位置，笑得更开：“算是吧，看一看就是有兴趣，有疑问可以跟我说。” 看衣服装扮，这人明显不是普通的员工，可是听他说话的样又好像很熟悉里面。犹豫再三，饶杭试探性的问：“乐器我只熟悉吉他，可以吗？” “当然，上面写了会一种就行。” “那么，我能不能只上上半场？” 略一思索，那人说：“这个你可能得和上下半场的员工商量，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正在两人对话之际，酒吧大门里冷不丁的探出一颗脑袋，是个迎接的姿态，看见某人眼睛都亮起来：“哎呀呀宁哥，你可好久没来了晚上有空呢？” ‘宁哥’悠闲的侧靠，漫不经心的回：“嗯，有空，帮你们应聘新驻唱。” 来人名叫周烨，是FUN酒吧的主管，身着制服衬衫西裤，却一点没妨碍婀娜妖娆的走姿。 周烨闻言双目咕嘟嘟的溜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饶杭身上，难以想象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特别的，怀疑宁哥是拿自己打趣。但是他不好意思当面说，只道：“小帅哥，不知道有没有带身份证？” 饶杭找了找，递过去。 周烨拿眼一瞄当即一拍大腿：“呦呵，未成年呢哥。” 宁哥则表现得极为敷衍，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递回饶杭，“下个月不就成年了吗。” “那这个月……” “当实习，工资照给。” 饶杭有点懵：“那个，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这话一出宁哥不干了：“别介啊，问都问了怎么可能是随便的？年龄不是问题。现在时间还早，介不介意现在试个音？” …… 饶杭今天就是去超市买东西的，两袖清风只拎了个五颜六色的购物袋走进酒吧门，身上的牛仔裤白T恤给灯光一打显得格格不入。这家酒吧的老板无疑是有格调的，没有沾染花花绿绿的俗气，灯光越往里越昏暗，落地灯有，壁灯有，台灯有，它们都是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光线柔和不乍眼，暧昧的刚刚好。 要说，来酒吧对饶杭这个学生来说那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以前也不是没上台表演过，只不过尽是学校里的小打小闹罢了，内容还特纯粹。 由于没有事先准备，饶杭一阵紧张，手心的汗在牛仔裤上擦了一遍又一遍留下几道不明显的印记。宁哥安慰说不要害怕转头问乐队借来一把吉他，扔给他就自己找位置坐了。饶杭一个人在台上皇帝翻牌子似的选了首还算熟悉的歌，试了试吉他弦，感觉没有自己的那把趁手。但临时起意的试音哪那么多讲究，稍稍熟悉了新吉他后，哼唱起选好的歌。 人生的风景 亲像大海的风涌 有时猛 有时平 亲爱的朋友你着小心 …… 谁也没想到面前的嫩小子一张口就是闽南语，标准不说，还特别‘够味’。要知道，一个人要消化好一首歌尤其是别人的歌，是非常难的，更别说做到‘色香味’俱全，融入个人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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