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饶婉盈似是没听懂,一脸无措,饶杭上前一步礼貌询问:“医生,您是说我妈这个是肺部的病吗?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老医生缓慢的摇一下头,吐出第二句:“是的。我不十分肯定疾病的类型,但我能确定的是它一定是肺部出了问题。你看啊,这一片模糊的区域……具体程度我想肺科医院的设备检查更加明确。” 这个医生既没有讲专业术语,也没有给出具体病名,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两句话,饶杭就消化不良了,他好像从那些话中听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弦外之音。 拜别了老医生,饶杭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心不知怎么的,悬的高高的。医院的走廊上,他看向饶婉莹,饶婉莹不说话,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很多话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多回想回想就能回过味儿来。饶杭的心说不出什么滋味,想安慰最终还是笨拙的握住饶婉莹的手,摸了摸。 肺科医院离市医院不远,他们当即决定听从医生的建议去了。一天之内辗转两个医院,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这天,他们抱着肺科医院主治医生的一句‘过三天拿报告’这句话回到了家,母子两人商量好似的的没有讨论,却是各怀心事。 他们在一墙之隔的房间离各自难眠,饶杭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依赖,在过去的一十七年里,饶婉莹是他的全部。他的脑海里短暂的闪过饶婉莹带着他生活的点点滴滴,放电影一样的浮现。他很怕,怕三天后的结果,最好是自己想的太多…… 为了寻找这岌岌可危的安全感,饶杭破天荒的抱着枕头推开了饶婉莹的房门,他想离他的母亲近一点,打地铺也行。 与往常不同的是,房里的灯大亮着,饶婉盈甚至连衣服也没换,看见门外的饶杭后,她先是一惊,然后猛地抓紧了手中的物什儿。 饶杭则是抱紧了身前的枕头,看起来不动声色,他说:“妈,晚上我想在这打地铺,昨晚做噩梦了。” 这理由蛮牵强,但饶婉莹能理解,招招手示意他进。物什儿重新关进抽屉,发出‘呜’的一声。 饶婉莹就静静地看他把被子铺到地上,只留一盏夜灯。 其实饶杭很想跟饶婉莹谈谈,随便谈谈什么闲聊也好,可一想到她咳嗽的症状才消停下来,便不想折腾。一时间没人说话,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呼吸声之外再没其他,思绪回到饶婉莹手里的简报上,更疑惑了。 平躺的太久肌肉僵住,饶杭轻轻翻身。 翻身的动作惊动了饶婉莹,黑暗里不用睁开眼仿佛她也能知道饶杭失眠的原因。她轻声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有一点,我想起了小时候。” 一问一答后,再没有后续,饶杭忍无可忍似的一咬牙,问道:“妈,你能和我说说‘他’吗?” “我想知道关于我亲生父亲的事,”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所有的。”
第三章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饶杭懂事后首次对饶婉莹提起这个人。 这个人从没有在他的世界真实存在过,只是时不时客串在梦里,一个模糊到看不清的背影。 小的时候,被嘲笑没有爸爸,长大后,也没有爸爸参加家长会,可是没关系啊,少了爸爸他一样活得很好,身体健康,成绩优异,不比那些有爸爸的人差。 他只是想听一听,听听他和母亲发生过什么,试着理解饶婉莹放不下的理由,以及,父亲抛弃他的理由。 沉默的太久,饶杭几乎以为他不会得到回答了,今天却与从前不同,饶婉莹没有拒绝继续这个话题,并且平静的连咳嗽都无。 “你想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饶婉莹拧开不太亮的床头灯,从抽屉拿出一个破旧的本子展开。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长大了总要知道。以前没允许你提,是我的不对。”说着她与饶杭并坐在地铺上,松手把剪报递给饶杭看。 “记得他吗,你小时候见过一面的。” 看着泛黄的报纸上大大的‘池柏文’三个字,与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饶杭有一瞬迷茫。他用手指描了描那张脸的轮廓,说没波澜是不准确的,但是没带给他太大的触动,或许对于饶杭来说,只是一个常年知道其存在的人,忽然得知了他的姓名和长相,仅此而已。 “只有一些,片段。”他说,“几乎记不清了。” 饶婉莹的手掌落在饶杭的肩上,这是她安慰儿子的方式。他们一直很有默契,一个没傻乎乎的问他是我爸爸吗,一个没巴巴的说他就是你的爸爸,一直止于唇齿,心照不宣。 真诚的发言总能击中内心,虽然无法从平静的语调中提取出什么,但发颤的尾音往往泄露形迹。 饶婉盈的心是激荡的,继而无措,缩回自己的指尖,揪紧又松开。然后竟露出些傻笑:“突然提,反而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我和他的故事很简单,谈恋爱就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我记得……第一次相见在公司见面的那早上我还迟到了,挨了领导一顿批,他就在角落偷偷的笑我。” “那时候人小呀二十来岁的年纪,哪能任由别人取笑的?所以有段时间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后来乱七八糟的,就在一起了。” “要算起来我和你的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共同面对的事情不多,甚至连家长都没有见过。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饶婉莹说话很少停顿,如昨日发生的事情一般,深深的陷入一种遥远的情绪里,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带上了无奈:“回过头想想,年轻真是太不懂事了。再后来,听说他结识了大老板,大老板欣赏他的能力有意招他做女婿。我想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要离开。” 饶杭发现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对面的白墙上,不肯让谁看出她眼睛里的内容,便不言语地听下去。 “他离开以后,我想找他,所以带着你来到康城。那时候天真啊,以为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还会回头,可是我把一切想象的太美好了。” “他不要我们,我却固执的把你生下来,让你一生下来过着没有爸爸的人生。小杭,妈妈有自己的自私,可依然想请求你不要怪我。”饶婉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饶杭心中大震。印象中,饶婉莹独立坚强,鲜少落泪,他后知后觉的伸长了衣袖为她拭泪,自己的眼睛起了雾都没有发现:“我怎么会?” 饶婉莹咳了好几声,骗自己那几滴眼泪是因为咳嗽,“妈的这一生浑浑噩噩,没有做一件正确的事,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永远做正确的选择,走正确的路。” 只几句话的功夫,饶婉莹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随着咳嗽抖动不止,不管饶杭怎么拍都没用。饶杭很着急,没由来地恨这个束手无策的自己。 “不要这样说,妈,我听着难过。” 饶杭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什么自私?你把最好的爱给了我怎么是自私呢,什么是正确的路,我们正在走的路怎么就错了,明明,明明就很幸福。” 饶婉莹微微睁大眼看着面前的人。 “谢谢你说幸福,这样就够了。我只是惭愧,或者后悔,”她长叹一声,“说不清楚了,但是再过不去也过去了,更没必要去回想追溯什么,一切只是选择。可是我从来不是后悔生下你,你的一切也都使我幸福。” 这次谈话在饶婉盈的胸口开了一个口子,积压多时的情绪一下涌出了太多,堵不及缝不上,连带着饶杭一起淹没。自知苦楚,便不忍拖孩子下水,她语重心长地说:“妈妈晚上扯的太远了,说了很多没用的话。但是你要记住,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去恨谁,没有那种必要,人生本来就充满选择,我们不能强迫别人在任何时候都选择自己。” 饶杭问:“那个大老板的女儿,她知道我们吗?” 饶婉莹似乎被问住了,才道:“那个人……我还见过一次的。合作公司的酒会上她出现过,瘦瘦高高,非常文静。可能……还打过招呼,礼貌很好。你问我她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真的不确定。我宁愿相信她是不知情的,包括他的父亲,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抛弃孩子的男人吧。” “你还有想知道的吗?” “有,但是已经不想问了。” 饶婉莹目光中有晶莹的东西。 “好。回去睡吧,这么大的人还在妈妈这打地铺像什么话。” 饶杭无奈,这是又在赶人了。他没什么别的可以做,只好单手轻轻揽住那人,那么抱了好一会儿,在对方再次赶人之前抱着枕头原路返回。 屋内没开灯,窗户外有几缕路灯射过来的光,微弱的打在饶杭的脸上,他静静的听了好久行车的喇叭声,仰躺在床上神游。曾几何时,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有父亲参与的人生。 他常常见到有小孩被父亲亲亲抱抱举高高,下雨天有父亲撑伞,嘴馋了有父亲买糖,生病了有父亲安慰,可小小的饶杭却只有低下头假装没看见,然后默默地流露出羡慕的目光。所以即便一家三口的生活是多么平凡,饶杭也一辈子也幻想不来,因为没有那种可能。不管是出于硬性的,还是可笑的无耻的理由,今晚他都清晰了这一点,他的父亲并不是留下他们暂时离开,而是抛弃了他们。 饶杭此时的脑袋就像被塞满了棉花,好像很满,其实很虚。他按亮屏幕看到时间显示凌晨一点钟,然后心血来潮的推开窗户往外看,凉风袭来,叫人上头。 也叫人清醒。 人类这种生物果然不能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想事情,否则会睡不着觉,这是饶杭亲身体验过得出的结论,他只眯了一两个小时。 三天的时间异常难熬,这期间饶杭得了一种奇怪的‘咳嗽恐惧症’,不管是饶婉莹的还是别人的,只要有咳嗽声,被他听到就胸闷难受。 一连两天的失眠,星期一饶杭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课,他趁着午休的时间打盹,这个时间并不长。眼看鲜少午睡的饶杭倒头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陈圆圆惊呼:“饶杭,你昨天干什么坏事了一整晚没睡呢吧?” 饶杭哼哼应付小胖,摆明了不理人,现在急需要补觉。谁知陈圆圆还不停嘴:“下午就是篮球联赛了,一会儿你可千万打起精神啊!听说一中的篮球队已经到了,人在休息室呢。那什么,我还听说他们中的一个前锋特别牛逼,在联赛上得过什么什么奖,据说……” …… …… 饶杭被陈圆圆摇醒。陈圆圆第一步拍脸,没动静;第二部拍手,没动静;第三步捏耳朵还是没动静,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魔鬼摇。就陈圆圆那体积,几乎没有他摇不动的人。 没睡饱真是件麻烦的事情,虽说饶杭没有起床气,但就是挪不动步子。陈圆圆急了:“饶杭,快醒醒,联谊赛马上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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