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誉……你……要不我来抱吧……”闫驰说,他看不下去了,这个画面太诡异,他怕自己对陈誉祛魅。 “你要抱?”陈誉侧头看他,难得眼睛里噙了笑意,这一眼就让闫驰心神摇曳起来。 “给我吧。”闫驰把挽到手肘的袖子撸了下来,咬着牙去接,手指头还没碰到猫毛,头皮就炸了:“你先别撒手昂……它哈我呢,别挠我一下吧?” 陈誉看着他,把猫悬在他手臂上空:“好了吗?” 闫驰眼一闭心一横:“你抱着吧。” 陈誉居然笑了,声音又小又低:“回来吧,冷血的人。” 冷血的人站在一旁,一身一身的掉鸡皮疙瘩。 时间静止下来,他俩就这么站着,一个看猫,一个看人。 算了,祛魅是祛不了魅了,陈誉干啥他都喜欢,喜欢他温润有礼的样子,喜欢冷若冰霜的样子,也喜欢他不大正常的样子。 “……打扰一下……”细细的女声打断了闫驰的遐想,回头,一个矮个子姑娘站在马路牙子上,纤细的手指头指了指陈誉怀里:“……好像是我的猫……” 陈誉抬头,女孩儿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声如蚊蚋:“他脖子上有猫牌,叫大美,你可以看一下,真的是我的猫……” 陈誉还没有说话,闫驰就一把拽过女孩的胳膊把她从马路牙子上扯了下去:“是你的是你的,赶紧抱走,送医院。” 女孩这才发现猫受伤了,因为陈誉已经把脏东西都捋没了,这猫看起来跟个好猫一样。 “他怎么了?”女孩接过猫紧张的查看:“哪里有伤?” “在里面,”陈誉说,“外面看不出来。” 女孩的大眼睛慌乱扫来扫去:“让车撞啦?” 闫驰立刻撇清关系:“不是我。” 我踩它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女孩原本没怀疑他。 “我都没开车!”闫驰说。 女孩抿着唇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闫驰的世界开始下雪,他比窦娥还冤。 “我没撞它。”闫驰神经乎乎的跟陈誉解释。 陈誉说:“我知道。” 闫驰憋屈。 陈誉蹲在地上,用矿泉水洗手,整整三瓶才洗干净手上的污渍,闫驰把矿泉水瓶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陈誉就站在原地用湿纸巾一下一下的擦手,平静又仔细,无休无止。 闫驰走过去,把他的外套扒了下来,连同那包几乎已经用完了的湿纸巾一起扔进垃圾桶。 “别擦了。”他拉开车门把陈誉塞进车子,自己也从同一个门里挤了进去,紧紧贴着他坐。 陈誉本能的躲了一下,被闫驰扣着手腕拽了回来:“别乱蹭,一会儿还得洗车。” 陈誉不动了,安静的跟闫驰挤在同一个位置,沉浸在熟悉滚烫的气息里。 “开车。” 于秘书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车头一掉,又回了海驰楼,男人拖着木偶,直达顶层套房。 还是那条柔软的走廊,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木偶几乎停止呼吸,腿软的跨出电梯都需要很大的力气,然后他的肩膀被温柔的环住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陈誉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光影重迭,那天晚上摇曳的不只有灯光,还有带着琥珀味的香根草,混杂着某种旖旎的腥气,和疼遍全身的酥麻。 陈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浴室,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人正在解他的皮带扣。 “啪!” 闫驰捂着脸,平静的看着陈誉。 “你……脱我衣服。”陈誉说。 闫驰说:“所以呢??” “不洗澡吗?你又不自己脱,再说了我还没干什么吧?老子但凡亲了一口这巴掌我他妈挨得都不冤!” 陈誉攥着皮带扣,手心火辣辣的。 闫驰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没脾气的顶着腮帮子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浴室门:“行,你洗吧。” 他把自己甩进沙发里,憋憋屈屈的点了根烟,他知道知道自己贱,人家给个好脸就屁颠颠的往上凑,凑得近了就挨上一巴掌,离得远了又痒痒,陈誉快把他折磨疯了。 但他喜欢陈誉,这个事儿,没招儿。 脸皮一阵一阵的烫,闫驰抽完了烟,从冰箱里挖了一勺子块冰出来用毛巾裹了,面无表情的往脸上捂。 没事儿,打就打吧,过去的七年别说打了,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这怎么不算拉近关系与距离了呢? 再说了,是陈誉,又不是别人。 闫驰给自己疗愈了小半个小时,回了半血,一会儿再多看他两眼充充电,这事就翻篇儿了。 陈誉在浴室站了一会儿,抖着手缓缓的脱|光了衣服,镜子里的人真是一点瑕疵也没有,又细腻又匀称,仿佛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陈誉摸了摸鼻子,那里没有流出来液体,可他闻到一股臭味,又酸又刺鼻,从胃里到口腔,然后从鼻子里喷涌出来。 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第十四章 陈誉出来的时候,闫驰已经离开了,沙发上放着干净的衣服,上面压着一支新手机,和一个绿色的小盒子。 手机没有密码,划开就是微信界面,里面静静躺着唯一的好友,头像是个一只肥嘟嘟的小金鱼。 【你在这好好睡一觉,明天睡醒了赵助理送你回去,记得涂药。】 陈誉坐进沙发,那是闫驰刚刚坐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 不知道楞了多久,他把那个看起来很像三无产品的小绿盒打开,把那支口红一样的小药管拧出来一点往手腕上蹭,有点凉,带着不知名的清香。 闫驰生无可恋的坐在飞机头等舱的小隔间里,脸黑的能直接蘸墨,写出一个“烦”字。 于秘书:“睡一觉吧,到那边不能倒时差,得直接去会场。” “会你大爷。” 于秘书:“很抱歉打扰您春宵一刻,但我大爷也没有办法。” “春你大爷。” 于秘书:“不要戾气这么重,吓着外国友人就不好了,但是咱们可以多争他们两个点,泄你心头之愤。” “……你说的对。” 座椅托着黑脸大使缓缓降了下去,独立舱门自动关上,闫驰头顶的灯光也随之熄灭,于秘书松了口气,从迷你冰箱里拿出几块巧克力一股脑塞进嘴里,用飞机上的wifi办公。 打工人不配有时差。 陈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枣树胡同的清晨来的特别早,烟火气重得要从窗口挤进来,甚至他都不敢翻身,生怕单人床的“吱呀”声打破了这层过于真实的梦境。 陈誉赖了会儿床,然后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穿上合体舒适的衬衫,打开门,一个粗犷的汉子站在套房门口。 “早上好陈先生。” “早上好。”陈誉笑了一下,如星月交辉,静影沉璧。 赵助理没有那么多词儿,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我靠好帅”,然后淡定的推了推与那两个字十分不相配的金丝框眼镜:“早饭在房间吃吗?” 陈誉摇摇头:“不用了。” 赵助理与陈誉一起下楼,还是昨天晚上的地方,他坐在闫驰的位置。 餐厅经理亲自为他服务,安静又周到,一点儿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不自在,这次的早餐,他吃的很舒服。 赵助理在不远处的地方喝咖啡,加了三块方糖后换了一杯凉白开。 【你这手机摄像头要是没用就抠了吧。】小肥鱼的头像闪了闪,后面跟着一排小炸弹,赵助理换了个角度,又拍了几张:【他在发光,根本拍不清楚。】 小肥鱼估计是被闪瞎了眼,半天没有回复。 一个小时后,陈誉被安安稳稳的送回了枣树胡同,小肥鱼的头像终于闪了一下:【你他妈屁股上长钉子了就不会挪个地方?那他妈的是逆光!】 小炸弹变成了臭狗屎,呼了赵助理一脸。 陈誉下车的时候,李老师刚好提着早饭回来,她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才认清楚下车的是陈誉还是闫驰:“呀!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没给你买早饭!” 陈誉接过她手里的大龙头:“没关系,我吃过了。” 李老师去厨房拿了个小钢盆,把豆汁倒了进去:“尝尝?” 陈誉正在洗手,听到后乖巧的坐到桌旁:“好。” 他的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肥皂沫,李老师没看见一样把小钢盆推了过去:“一口就好。” 陈誉捧着盆怔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 陈誉点头:“挺好的。” 李老师笑着把豆汁拽了回去,拿小勺舀着配油饼吃,陈誉就陪在桌边,静静的看着。 阳光很暖,他看不清李老师发红眼框。 李老师把脸埋进小钢盆里,老花镜上蒙了一层水蒸气,心酸和着豆汁一起咽了下去。 是她把陈誉接回来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誉的问题。 从来没有拒绝过的食物,每次吃到最后都干干净净的餐桌,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依然能情绪稳定的活着,是他过于懂事强大吗,不,他藏起来了。 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没有能力推开那扇门,她老了,需要一个帮手。 于是,她选中了闫驰。 闫驰好,闫驰有本事,又通透又不记仇,这根在枣树胡同捅天捅地的打枣杆子,从小到大没少挨自己的白眼,里里外外的被自己算计了那么多回,还好他不跟自己计较,他为陈誉,她知道。 李老师自责,可她没有办法,枯萎腐烂的花朵只有在对着闫驰的时候才会皱眉,会拒绝,会露出一丝丝“从容、得体、礼貌”以外的,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清高了一辈子的老人,背脊终于弯了下去,变成了一个滑稽的阴谋家,为她那到死都不能瞑目的至交,为她临终时的一句托付。 乐观豁达,又通透又不记仇的闫驰,在屏蔽了信号的会场中心,人模狗样的做着记录,一心二用的过着会议内容,时不时在脑子里闪现几张陈誉的照片。 一定没有人知道,他已经面不改色的在笔记本上画满了各式各样跳舞的小人儿。 第二天,跳舞的小人儿变成了吐着泡泡的金鱼。 第三天,金鱼也开始跳舞了,摇头摆尾的,还长着尖尖的小獠牙。 闫驰就这样画着泡泡,拿下了大中华区的人人觊觎的合作项目,并且从原来的既定利润上,多抠出了两个点,用来弥补他已经逝去的良辰美景。 崩了一个星期的神经终于在最后一天的晚宴上放松下来,洋人举着酒杯找到驰骋团队的时候,闫驰已经疾驰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于秘书依旧板板正正坐在副驾,金丝框眼镜反射着车窗外红绿的光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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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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