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身上都带有被撕咬过的残疾,不是缺了只耳朵,就是少了半条腿,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有组织地迫害一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样。 比这更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保持正常人直立行走的方式,而是双手双脚着地,有的还坐在地上用脚给耳朵挠痒痒,嘴巴里面时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像极了某种大型食肉动物。 动物的五感向来敏锐,谢镜清有幸体验过,所以在发现异样后,果断地继续往前走,没有在附近停留。 李向阳他们所在的地方有点偏远,但也偏远不到哪里去,谢镜清花了十分钟找到位置,以防出现刚才的那种情况,也离得很远。 不过还好,这群人既然从清秀男人那边脱离了出来,这会儿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不会想要自相残杀,还非常警惕地设置了轮流放哨点,背包也是时刻贴身准备跑路的状态,看样子并不知道清秀男人那边变成了什么状态,还在提防着怕被暗算。 观察结束后,谢镜清担心祁方隅那边出问题,很快就返了回去。 走到洞口附近时,他听见里面传来很激烈的咳嗽声,但在靠近洞口时,踩踏积雪的“嘎吱”声响起,咳嗽声便骤然变小了。 在这种没有地利配合的关卡,放轻脚步起不了任何作用,尤其对方还是听力极其敏锐的祁方隅。 谢镜清走进去,祁方隅的脸色还有些微红,捂着口罩细咳了两声,笑道:“哥哥回来了?” 谢镜清道:“你刚刚……” 没等他问出口,祁方隅很快接话道:“哦,我正在喝水,不小心呛着了。” 他的手里正拿着个不锈钢碗,里面的温水早就已经凉透了。 谢镜清走上前去,将碗放到小火洞上方,“别喝凉的,我给你热热。” 祁方隅眉眼弯弯地道:“哥哥真好。” 没一会儿,谢镜清就将温热的水递给他,“慢点喝。” 祁方隅应了一声,照旧背过了身去。 谢镜清下意识想让他不要躲开,祁方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水一饮而尽,连不锈钢碗都没碰到,几乎是仰头倒进去的,才敢把碗还给他。 祁方隅戴好口罩,刚要开口,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才道:“哥哥外出有发现吗?” 谢镜清顿了顿,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转手将不锈钢碗放在一旁,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祁方隅。 祁方隅微微偏头,“哥哥的意思是,吃人的团队开始往野兽的方向退化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人,我只知道他们死了八个人,白骨全堆在洞口。”谢镜清说,“剩下没有杀人的团队,行动跟平时没有两样。” 祁方隅修长的食指轻轻敲点着地面,“饥饿……野兽……自相残杀……物种不同……救赎……” 他将现有的线索一个一个梳理出来,谢镜清就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不去打扰他的思考。 很快,祁方隅就道:“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佛经故事。” 谢镜清问:“什么佛经故事?” “传说有三位太子到山中打猎,看见一只母老虎带着很多只小老虎,因为饥饿难耐,母老虎……咳咳……母老虎就想将小老虎吃掉,三太子萨埵便支开两位兄长,独自卧倒在母老虎面前,让对方吃了自己,从而放过小老虎。可是母老虎已经饿到没有力气吃他,他只好用锋利的木头刺伤自己,再让母老虎饮血,恢复力气之后……咳……跟小老虎群一起吃掉他。后来他的两位兄长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堆尸骨。兄长转而禀告国王及其夫人,一家人抱着他的尸体哭完之后,就收拾了遗骸拿回去修塔供养。” 故事太长,祁方隅说起来很是费劲,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佛祖释迦牟尼的前世,意在歌颂祂为了挽救生命而甘愿牺牲自己肉身的善行。” 谢镜清听完,没有急着对这个故事作出评价,而是道:“我有两个地方想不明白。” 祁方隅道:“哪两个地方?” 谢镜清说:“第一,三太子萨埵进入山中的目的既然是打猎,为什么要救下身为猎物的老虎?第二,三太子萨埵主动卧倒在面前,母老虎也没有吃他的力气,先前为什么又有力气去吃小老虎?” 在他看来,前后动机与行为是非常矛盾的。 “这是个好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答案。”祁方隅道,“我只知道据说母老虎恢复力气后,想起吃了三太子萨埵的事情,还感到非常难过。” 谢镜清说:“这能列为我第三个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老虎进食,就像人吃家禽一样正常,且不说它会不会因此感到悲伤,就算会,那跟鳄鱼的眼泪又有什么区别? 祁方隅道:“传说里的故事,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幻想程度,在真实的事件中糅杂理想的精神信仰,在虚假的故事里编造渴望的崇高思想,算是一种普遍夸张的表达方式。” 谢镜清说:“那它的可能性高吗?” 祁方隅道:“就目前来说,这个佛经故事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三太子萨埵想要狩猎,母老虎想要食子,他们的初衷并不同,只因为三太子萨埵的心软,将自己从狩猎者变为被狩猎者,才拯救了母老虎,也拯救了所有的小老虎。 如果换算到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谢镜清微微抿唇,问他:“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 祁方隅的思绪被打断,认真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是出自于佛经故事《贤愚经》卷一中的《摩诃萨埵以身施虎品》。” 谢镜清却没声儿了。 祁方隅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也有点儿超负荷,靠在洞壁上缓了会儿。 山洞寒凉,风雪飘飘,火焰摇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镜清忽然道:“方隅。” 祁方隅差点儿就睡着了,听到他的声音,强打起精神来,迷糊地应了一声:“嗯?” 谢镜清说:“你不觉得这个故事,跟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吗?” 祁方隅估计自己的体温又升高了,因为他现在疲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哑声道:“单就我们现在得到的线索,确实很像。” 谢镜清却道:“我的意思是,它对应的每一个角色。” 祁方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现有的信息太多,我——” 谢镜清打断道:“你还记得我受伤的手腕吗?” 祁方隅不敢点头,怕脑子更加昏沉,“记得。好点儿了吗?要不要再用烈酒消消毒?” 谢镜清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撩开兽皮衣,露出底下的肌肤。 祁方隅以为他是想给自己看看,让自己放心,然后开心一点,毕竟谢镜清的脑回路向来比较直白,他也确实会因此而感到开心。 他便笑着低头看去,“哥哥有时候真的特别可爱……” 他的笑容倏地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谢镜清的手腕并不干净,而且经脉颜色极深,像是中了毒一样,随着他手腕被刺伤的创口往上蔓延到手肘处,像是纹了一根锋利木枝形状的刺身。 谢镜清说:“我就是三太子萨埵。”
第253章 253 “因为你是哥哥。” 谢镜清是三太子萨埵。 他在陈述这个事实的时候, 语气还是那么平静,祁方隅的心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第一次希望自己听不懂谢镜清在说什么,可他那聪明的脑袋却压根不顾他的死活, 已经在飞速地转动间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玩家们本是一体的, 因为饥饿而产生了分歧, 形成对立, 在打算吃下沾有同类血肉的野兽尸体时, 谢镜清被刺伤了。 刺伤谢镜清的罪魁祸首就是一根尖锐的木头,像是防止谢镜清不把它当回事,甚至还长出了一根木头刺青。 那是关卡在提醒谢镜清, 该轮到他自我牺牲了。 然而谢镜清并没有那种堪称恐怖的自我牺牲的觉悟, 能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出手,一定是因为木头刺青有所反应。 至于是什么反应, 祁方隅不知道,他只知道,母老虎是同类中最强壮的角色, 即使奄奄一息也有弄死其他小老虎的能力, 这一点与他完全相符。 最重要的是, 故事里说, 在吃了三太子萨埵之后, 因此而感到悲伤的, 只有母老虎。 确实只有他, 才会在乎谢镜清的生死存亡。 可他仍旧不愿意去听懂谢镜清在说些什么。 “不可能……”祁方隅觉得他的头疼得好像更厉害了,“不可能会是哥哥的……不可能……” 谢镜清却一心只想要跟他坦白, “每次有人即将遇害, 我的手都会疼, 但如果被盯上的目标变成我自己,它就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才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应该出手救人,而不是袖手旁——” “不可能!”祁方隅猛然打断谢镜清的话,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脑袋疼痛加剧,几乎要从里面炸开来,难受得他躬起身子,蜷缩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肯定……肯定是我猜错了……是我猜错了,哥哥,我们都是玩家,不会这样的,不会变成这样的……” 谢镜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祁方隅死死攥紧了头发,“哥哥你别着急,你让我再想想,你别着急……我一定……我一定能想到跟木头有关系的其他关卡名称的,你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谢镜清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祁方隅立刻扑了过来,眼里满是腥红的血丝,“你要去哪里?哥哥,你别着急,你别着急,你让我……咳咳咳咳……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哥哥,我——” “我不着急。”谢镜清安抚他,仿佛被挑中献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你的嗓子还没好,我去给你烧点水。” 祁方隅立刻撑着洞壁想要站起来,途中脚软差点儿摔了一跤,又急忙扶稳,“我……我跟你一起……一起去……” 谢镜清说:“没关系,我就在外面,不走远。” 祁方隅固执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哥哥。” 谢镜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伸手扶起祁方隅,接受了他的跟随。 整个烧水的过程,祁方隅都一改之前不敢跟他过近接触的作风,紧紧跟在他的身边,连喝水的时候也不再背对着他了,目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水漏到了下巴也毫无所察。 谢镜清用袖子帮他擦去水渍,将不锈钢碗清洗干净,又开始准备煮吃的。 洞口就有一棵树,很近,祁方隅还是坚持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被风吹得咳嗽不断,眼眶更红了。 谢镜清摘下嫩芽,道:“再这样下去,你的感冒会加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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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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