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会了折纸。”祁方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抓阄用的小方盒,献宝似的,“好看吗?” “谢镜清”无法理解好看与不好看,故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祁方隅将小方盒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期待地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谢镜清”说:“没有。” 实际上,他甚至是第一次见这种盒子。 祁方隅撇嘴,指着小方盒的四个角,不甘道:“这儿啊,我特意折了四个翘起来的小角,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肯定与否定的回答,“谢镜清”是会的,所以他说:“不觉得。” 祁方隅垂眸,苦涩地笑了笑,“……好吧。” 他将自己悉心用灵力保护多年的小方盒碾碎在掌心,很快又笑着抬起头来,“对了,除了这个,我还学会了人世间的礼、乐、射、御、书、数!” “谢镜清”说:“嗯。” 祁方隅忽然道:“我还知道了我喜欢你。” “谢镜清”顿了下,这一次,没能“嗯”出声。 “人有七情六欲,妖精也有。”祁方隅抬手,小方盒的碎片散落在地,随风飘走,他托着“谢镜清”的后脑勺向下,逼“谢镜清”低头凑近自己,一字一句地道,“而我对你,产生了爱与色.欲,区别于亲情,也区别于友情。” “谢镜清”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样的感情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虽然就没有什么感情是他所熟悉的。 “我喜欢你,镜清。”祁方隅不管不顾,再次重复,语调郑重,像是请求,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你愿意做我的人吗?” “谢镜清”看着他,沉默许久,然后道:“……我想想。” 祁方隅不是很满意这个结果,毕竟他在人世间嚣张六十年,权势滔天,钱财无数,想要扑上来的男人和女人不计其数,可他却从未正眼看过谁,满心想着的,都只有“谢镜清”。 他认为他现在成长得这么优秀,“谢镜清”只要知道了他的心思,就一定会答应他的,但或许是因为毫无准备,所以“谢镜清”不太能够反应过来,所以他也非常宽宏大量,松开了“谢镜清”的后脑勺,道:“今天我睡在山底,明天你给我答复。” 他甚至在人世间学会了适量的给予对方一些私人空间。 “谢镜清”没有说话。 他向来这样,祁方隅也没有放在心上,一个驭云术,便从山顶消失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后,“谢镜清”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在每个除夕夜里那样,化作无数光点,朝着天边飘然飞去。
第235章 235 “闯天庭,抢神仙。” “谢镜清”不在了。 天微微亮, 祁方隅满含期待来到山顶时,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告而别的结果。 而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跑遍漫山遍野才能确定“谢镜清”离开的小九尾狐,他的神识覆盖高山,只在“谢镜清”昨晚站着的那个位置感应到了属于“谢镜清”的气息。 他是原地消失不见的。 就像每个除夕夜里那样。 祁方隅比谁都熟悉这样的消失方式, 尽管他只见识过三次, 却是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 “不告而别是吗?”他看着远方天空, 握紧了拳头, 周身煞气凌冽, 遭到殃及的草木瞬间枯萎,“我会让你后悔的。” 谢镜清在祁方隅的体内,那汹涌的爱意和恨意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可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祁方隅的体内, 这一切才会变得有迹可循。 祁方隅被人世间玷污了,他并不是真的坏到了五脏六腑, 他还记得除夕夜里要赶回来见“谢镜清”,他还会对着“谢镜清”发出由心的笑容,他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 他还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谢镜清”如果真的是他, 理应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祁方隅, 可为什么“谢镜清”会在这种时候忽然离开了? 谢镜清没有当过神仙, 他无法理解“谢镜清”的做法, 但他知道这里是幻境, 而目前为止出现的活人只有他和祁方隅, 所以死亡条件一定就在他们二人之间。 怎样才算是触发死亡条件? 怎样才能够摆脱这个幻境? 谢镜清对此一无所知,也始终看不见已经踏入幻境的祁方隅的下一个死亡条件触发点在哪里, 只能跟随着祁方隅一起, 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谢镜清”的离开没有了归期, 祁方隅也没有再离开这里,他就像是第一次经历“谢镜清”的离开一样,坐在“谢镜清”打坐的石墩子上,潜心修炼。 却是弃仙成魔。 神仙没有七情六欲,那他就成魔,有朝一日,一定要将“谢镜清”拽下神坛,一起沉沦在这遗臭万年的不伦之恋中。 无论“谢镜清”愿意与否。 为此,他不分昼夜地修炼,想要得到“谢镜清”的心魔在体内肆意滋生,几近疯狂地掠夺着他的理智和善良,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阴暗。 越来越不像个人。 这一坐,就是十年、百年、千年…… “谢镜清”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他用不告而别,告诉了祁方隅他的答案。 但祁方隅不肯接受。 两千年后,占据天时地利的祁方隅得道成魔。 山体遭到了他的魔气侵蚀,草木颓败,满地皆是草木与虫鸟的尸体,缥缈的仙气不复,毒瘴缭绕,就连山底的溪流都没能幸免于难,变得漆黑浑浊无比,死去的锦鲤早已化为了白骨,散发出阵阵恶臭。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魔物们却早已等候多年。 祁方隅从石墩子上起来的刹那,千万魔军伏地跪拜,响声震天:“恭迎魔君出关!尔等愿以此身躯为您效劳,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就像他从前呼唤“谢镜清”一样,这些话在空旷的山间里发出回响,声声入耳。 祁方隅用等不来“谢镜清”的两千年,等来了属于他的千军万马。 当祁方隅使用驭云术来到山底,魔物中实力最强但在他眼里依旧不堪一击的野狼精凑上前来,讨好地笑道:“魔君——” “咔吧”。 祁方隅伸手捏断了它的脖颈,态度之随意,让剩下的魔物们骇然大惊。 祁方隅淡淡地道:“我不喜欢野狼。” 一句话,就让魔物们的恐惧转化为欣喜与恶意,眨眼之间,所有的野狼精都被身边的魔物就地撕碎成渣滓,哀嚎声遍地,鲜血蜿蜒流入脏污的溪流之中。 魔物们讨好地道: “魔君高见!大伙早就看它们这群仗势欺魔的野狼精不爽了!” “就是!整个族群就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还整天横着尾巴走,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多亏了魔君,我们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拍完马屁,一只刺猬精小心翼翼地道:“不知魔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祁方隅望向天际,冷声道:“闯天庭,抢神仙。” 魔物们愣了愣,一时鸦雀无声。 它们虽然嚣张,但也只敢在人间嚣张,谁敢去跟天庭叫嚣啊?那不是找死吗? 祁方隅道:“怎么,不行?” 魔物们哪儿敢得罪他,纷纷迎合道: “行啊!怎么不行?” “我们都听魔君您的!指哪儿打哪儿!” “就是那个……魔君您要抢的那个神仙,是谁啊?” 祁方隅道:“镜清。” 刺猬精惊诧道:“风神镜清?!” “风神?”祁方隅不知意味地道,“确实像他。” 来去如风,捉摸不透,也强留不住。 可祁方隅偏要强留,“你知道他在哪里?” 刺猬精点点头,又摇摇头,担心惹怒祁方隅,忙道:“天上每到戊日,他就会下凡来到这座风神山,帮助山间的小动物,据我爷爷的爷爷说,已经持续了几千年了,直到您开始在山顶修魔……” 后面的话,它没有继续说,祁方隅也已经听懂了。 “谢镜清”为了躲他,甚至抛弃了几千年来的休日地点。 祁方隅的心魔更甚。 “谢镜清”越是躲他,他就越是要逼着“谢镜清”现身。 另一只妖精道:“魔君,您为何要闯天庭抢风神啊?” 祁方隅冷眼斜睨,“与你何干?” 那妖精浑身一颤,不敢再开口了。 祁方隅道:“从今日起,谁能最先搜集到通天的法子,以及有关风神镜清所有的事件,谁就能成为我的左右护法。” 两千年来,他每一次突破修为,都尝试过通天,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而现在,他被尊称为“魔君”,左右护法可是距离他最近的职位,魔物们既然畏惧且想要效忠于他,这两个位置,自然也会被抢破脑袋。 与其再经历一次人世间尝试过的勾心斗角,他还不如让这群魔物将勾心斗角用在有利于他的地方。 祁方隅看向蔚蓝的天际,眼底恨意滋生,瞳仁已然被心魔浸染得通红。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让“谢镜清”为了抛弃他的这件事情,付出沉重的代价。 谢镜清受到他的心态影响,以为这么多魔物的帮助,这一次一定很快就能通天,强抢“谢镜清”,可是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能够得到祁方隅的青睐,魔物们一开始确实是在认真寻找,可是天庭遥不可及,能打听到的就那么一点内容,大多数还出自于人间话本,后来实在没有办法的它们只能自食其力,也开始杜撰瞎编。 祁方隅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尝试完有可能通天的所有办法,在发现有人滥竽充数之后,又用了几百年的时间,让魔物们自己尝试自己所说的办法。 刺猬精因为代代都生活在风神山上,对于“谢镜清”非常了解,因此直接胜任了左护法的职位,啥也不干,每天就给祁方隅说一些“谢镜清”从前帮助山间小动物的事情,说他尽管面色冷漠,却是一位心软的神。 但是故事总有说完的时候,在发现通天之路始终无法成功之后,刺猬精也起了小心思,开始杜撰瞎编,横竖都是好事,并没有什么难度。 而这些故事,也是它在试探很久之后,发现祁方隅只想听好的,不想听怀的——或者说是,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谢镜清”的坏话——才逐渐琢磨出来的。 就算被发现了,它也只需要补上一句“这都是我听别的妖精说的”,就可以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谢镜清身在祁方隅的体内,听着刺猬精叙说有关“谢镜清”的传闻,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祁方隅体内折磨了他千年的心魔,竟然在听这些故事的时候,情绪也安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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