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山椽是有点老好人的,他看着洛淅安安静静地吃饭,独自坐在长凳上抱着自己家的大狸花温柔地摸头摸尾巴,心里便升腾起一股浓郁的愧疚感。 他悄悄给陈锦使眼色:要不别干了? 陈锦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我很靠谱。 罗山椽仰头长叹,心想:你是靠谱了,仇恨值都在我身上啊…… 他看着躺在洛淅怀里舒服到露肚皮的大狸,再看看陈锦那副分明是想跟人好好相处,又拉不下脸好好说话的样子,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天知道他今天看到陈锦跟洛淅手拉手走过来时心里有多开心,这意味着他调解生涯里的里程碑事件有了突破,而听到陈锦说两人关系毫无进展时,他又失望地敲碎了里程碑。 陈锦看罗山椽一副生无可恋地样子,在桌子下面踹了脚他的腿,朝他使眼色示意计划开始。罗山椽疲惫地接收目光信号,找了个十分拙劣的理由端着碗跑进厨房,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他家现在住的是新屋,以前还有个老屋,在离新屋不远的小水塘边。 还在前头吃饭的陈锦等了几分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抱起赖在洛淅身上不肯下来的大狸,严肃地指着这只懒出一身肉的狸花猫说:“你是一只八岁的老猫了,能不能多动动,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能活到十八岁吗?” 洛淅一听,拍掉陈锦的手,反对地说:“猫的生活你也管?” 陈锦摸摸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手,“靠,大狸也算是我养的,我怎么不能管?” “它不是罗山椽的猫吗?” “屁嘞。”陈锦挥挥手赶走还想继续往洛淅身上趴的大狸,“这是我跟罗山椽十来岁的时候从田里捡回来的,前几年都是散着养,我家住几天他家住几天的,我高三住校去了,家里就我奶一个人,大狸就被罗山椽他妈妈带去城里养了,最近才跟着罗山椽一块回来。” “哦……”洛淅摸摸大狸油光发亮的皮毛,“那你怎么不把大狸接回去养?” 陈锦困惑地歪头,看着洛淅那双就没离开过大狸身上的手,不确定地问:“咋,你喜欢啊?” “我告诉你这玩意身上都有菌,你想都别想让我把它带回家给你玩。”陈锦先发制人地遏制住洛淅的想法。 “人也有细菌。” “不是,洛淅你不是这也嫌脏那也嫌脏吗?”陈锦不理解地问,“怎么鸡也不嫌弃猫也不嫌弃了?你薛定谔的洁癖啊?” 洛淅微挑眉头,抱起大狸,低头闻闻它的毛,满意地说:“大狸不脏,干干净净的。小鸡也不脏,我都一个个擦过了。” “神经,没见过有人给鸡洗澡的……”陈锦默默吐槽。 他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大事要做,赶紧催着洛淅把大狸放下,跟自己出去转转。 洛淅抱着大狸不为所动:“你想转就自己去,不用喊我。” 大狸也配合地发出两声慵懒的猫叫。 陈锦冷笑一声:“你俩真是配一块去了,都是不挪腚的主。” 他推着洛淅往门外走,还不忘把草帽给洛淅扣上,至于那只死活不肯动弹的大狸猫,被洛淅抱在怀里一块带了出去。 屋外太阳大,陈锦仗着自己皮肤黑,晒也晒不了更黑,穿着个无袖背心就在太阳下走。洛淅倒是嫌弃太阳大,但大狸也不乐意对着太阳晒,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摘掉草帽,盖在大狸身上,自己被阳光照得眯着眼睛跟在陈锦身后走。 “去做什么?”洛淅问。 陈锦神秘兮兮地说:“你去就知道了。” 大狸不满地哼唧一声,被陈锦隔着草帽弹了个脑瓜崩。 “你少出声,多大的猫了还要人抱着走,怪不得没有小母猫喜欢你。” 大狸一听,叫声更大了。洛淅一边抱着它走一边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抬头对陈锦说:“你对人脾气不好,对猫也脾气不好,真是表里如一。” “呵呵我谢谢你的夸奖。”陈锦厚脸皮地说。 他带着洛淅从一排稀稀拉拉的老房子中间穿过,侧身通过狭窄的房屋夹缝,越往里走杂草就越多,最后走着走着几乎成了在草丛里穿行,狗尾巴草都长得有膝盖高。 大狸懒洋洋地被洛淅抱在怀里,时不时叫一声彰显下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越走越深,周围一丛丛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将陈锦和洛淅逐渐淹没其中,陈锦扒开交错生长在一块的芦苇丛,伸手拉着洛淅的胳膊将他拽了进来。 跨过那片芦苇丛,视线便开阔了,眼前是一片将要干涸的死水塘,几乎只靠天然的雨水来维持整个水塘的水量,夏天雨水多,但也远远不及活水塘那般丰饶,如果是冬季,水量估计只能填个底。 水塘的对面有一间低矮的房屋,屋子已经很破旧了,房顶的砖瓦碎裂后没人修缮,木门也歪歪扭扭地耷拉在门口,门上的春联已经被不知多少年的风雨冲刷得失去了颜色,成了一条残破又惨白的废纸。 洛淅好奇地看着那间老屋问:“这里也有人住吗?” “以前是罗山椽他们家的老屋,早就不住人了。”陈锦双手背在身后,朝不知道躲在哪的罗山椽招手示意准备开始计划,脸上面色如常地说,“不过这地方也算是我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有时候闯祸了不敢回家,就躲在这。” 他们站着的地方算是小水塘的岸边,但由于身后已经被芦苇丛占满,人只能站在不足半步宽的狭窄岸边,靠近水塘的地方泥土湿润黏滑,如果不小心踩到很容易滑进水塘里。 陈锦比较熟悉,站得离芦苇丛近,但洛淅不懂这些,他站着的地方更为靠近水塘。 趴在一旁芦苇丛里的罗山椽叫苦不迭,靠近水面的地方本就蚊虫多,他今天又没穿长袖,胳膊被虫子咬得又痒又疼,在这块趴了大半天陈锦才来,来了也一个劲地跟洛淅聊天,还一直挥手让自己不要上,完全不在乎他被虫子咬得多狠。 陈锦也奇怪,自己分明一直在让罗山椽开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只好换一种更明显的方式发信号,装作不经意地折断一根芦苇,抓在手上像挥剑一般冲前方一甩。 罗山椽这才明白陈锦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对不起”,从芦苇丛里猛地爬起。
第十章 晃动的芦苇丛
芦苇地里枯枝败叶层层叠叠,罗山椽顶着满脑袋草籽,一咬牙张开双臂就朝洛淅扑去。 洛淅抱着大狸,听见身后有动静便下意识转身去看,等罗山椽反应过来洛淅正背对着水面时已然收不住自己的脚步。 洛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向后退了半步想躲开,但因为刚刚站得已经离水面很近,这退后的半步直接踩空,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坠去。 “我靠!”陈锦察觉不对,猛伸手抓住洛淅的上衣。 他为了不让洛淅栽进水塘,这一下用劲很大,只听一声清脆地碎裂声,洛淅踉跄着被陈锦拽进怀里,脑袋撞上陈锦的肩膀,怀里的大狸也受惊窜了出去。 陈锦扶住洛淅的胳膊,心虚地问:“你没事吧?” 洛淅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拽开线的上衣,沉默地摇头,伸手推开陈锦的双臂,看向摔在一旁的罗山椽。 罗山椽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根本不想抬头,捂着脸就想匆匆逃离现场。 他在心里痛骂陈锦实在太不靠谱,在看到洛淅差点仰头摔下水塘时一阵阵的后怕。他刚才紧急扭转了方向,朝着另一边扑了过去,否则现在就是他、洛淅、陈锦三个人一块摔进这破水塘里。 罗山椽是真的想跑,但洛淅却没让他跑掉。 洛淅第一次打架是在初中,抢钱的大个子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但他的手臂也被拽得肌肉拉伤加脱臼,养了很久才好。伤好后洛淅就彻底改变了行事风格,他不理会任何风言风语,哪怕是造谣他当鸭子、是同性恋,他都视若无睹。但想对洛淅挥拳头、想找洛淅外婆告状的,这两类人都被洛淅按在没人的地方打过。 他看着斯文瘦弱,其实最不怕打架,甚至他有时候对周遭的声音感到厌烦时,还会期待有人能朝他挥拳,这样他才好让自己一天天满溢的情绪有个出口。 洛淅看着坐在地上的罗山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曾觉得像猫一样的男孩,开口问:“你想打我,想把我推下去?” 罗山椽使劲摇头:“不是……那个,小表弟,我就是想喊你一下。” “我不是谁的表弟。”洛淅轻轻活动自己的手腕,看着罗山椽说,“我是一月生的,我比陈锦大。” 罗山椽隐隐感觉自己今天可能免不了打一架了,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粘住的草叶,伸手指向陈锦,没有丝毫犹豫地出卖队友:“好的洛淅表哥,但是这事是陈锦让我干的,你要打就找陈锦,我愿意帮你一块揍锦狗。” 陈锦看着罗山椽连挣扎都不挣扎就把他供了出来,骂了一串脏话,指着罗山椽说:“罗山椽你完了我跟你说,你以后再尿床我不可能帮你烧床单。” “我靠你个狗,你丫真说出来了啊!”罗山椽朝陈锦扑过去,两个人转眼间就打成一团。 洛淅活动好自己的手腕,单手紧紧扣住罗山椽的肩膀,在罗山椽的痛呼中将他扔回芦苇丛中,自己看着陈锦,十分困惑地问:“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翠奶奶对我很重要,我看在她的份上一直不和你计较,也尽量和你正常交流,但你现在弄这一出,是觉得我真的很好欺负吗?” 陈锦一听就来了火:“丫的还成我的不对了,我知道你要来,辛辛苦苦给你收拾房间,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不领情。好,我说那你别跟我作对,咱俩就当陌生人,你也不愿意。我还想问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就是这样,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洛淅冷声说。 “操!”陈锦头顶冒火,“你说句好话能怎么地?” “我对你说的好话还不够多吗?”洛淅懒得解释,直接攥紧拳头冲陈锦砸去。他打架毫无章法,身体素质也不够强,纯粹是靠着心里那股子劲在打架,又疯又狠,丝毫不留情。 陈锦堪堪躲开,他紧紧攥住洛淅的拳头:“你来真的是吧?” 罗山椽在一旁挣扎着从芦苇丛里爬起来,冲进陈锦和洛淅中间张开双臂隔开这俩人,大喊:“别打别打,真没必要,几句话就能说开的事!” 陈锦一巴掌推开罗山椽,冲上去和洛淅扭打在一起。 罗山椽再次摔进芦苇丛里,大狸叼着草帽,一跑一跳地走到罗山椽身边。 罗山椽无奈地摸摸大狸的脑袋,万分惆怅:“早知道就不该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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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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