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提前关了静音的手机,一下跳出了几十条消息。 除去余婉秋的一个未接来电和一些学校的通知,剩下的58条全部来自钱星宇。 白茶还没点进去看,钱星宇的最新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白茶!!!你人呢!!!!!!” 白茶把手机挪远了点,确认自己没开扬声器。 “我出去透了口气。”白茶慢悠悠回答。 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白茶的底气瞬间回来了。 他沿着后花园往里走,听着手机里怒气冲冲的抱怨。 “白茶你真是太鬼了,早知道糟老头子要发火,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还提醒我背什么赴宴名单……他就知道逮着我骂!”钱星宇的背景音一片嘈杂,显而易见宴会厅乱成了一锅粥。 白茶可不会承认,故作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那里怎么这么乱?” “保镖呢!保镖——!” “别打了!都别动手啊!啊——!快去叫医生!” 钱星宇顾不上给白茶解释,匆匆撂下一句“你快点过来帮忙。”就挂断了电话。 白茶皱了皱眉,他虽然猜到钱敬文那个暴脾气会发火,但他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当着宾客的面大发雷霆?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白茶加快脚步,匆匆往宴会厅赶去,刚走到门口,就被灰头土脸的别墅管家撞了个满怀。 白茶猛地撞上墙,痛得半天没出声,眼睛啪嗒啪嗒掉着泪。 管家发丝散乱,一毛整齐的燕尾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个大口子,活像掉了半边的披风。 他晕头转向地被推了出来,就发现自己闯了祸,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贵客被他撞得好像不会动了! “……先生?”管家颤巍巍地低头靠近白茶,声音发抖,但很有职业素养地背诵标准台词,“请不要担心,半山湖光会给您提供最先进的医疗救助,江市皇家医疗团队竭诚为您服务。” “先、先生?求求您快点说句话……” “不、不用管我。”白茶气若游丝,“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连串的变故让管家彻底放弃治疗,他这会儿看上去冷静专业了不少,条理清晰地描述现场:“少爷打了少爷,老总打了老总,夫人打了夫人。” “今晚的会晤看上去相当成功。”管家最后做了总结,“来宾们都热情澎湃地击掌相庆。” 白茶:……?
第4章 混乱夜晚 管家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哗啦啦涌出来一堆黑衣保镖,压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公子哥,在门口躺了一排。 钱星宇背着手大摇大摆地晃出来,一脚踩上为首那个花衬衫的膝盖,竖起中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压着嗓子冷笑:“敢来小爷的地盘上砸场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你你你别嚣张,我警告你,我已经报报报警了!”花衬衫嘴角乌青,话都说不利索。 钱敬文一瘸一拐地追出来,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气晕,疾言厉色道:“钱星宇,把脚给我放下来!” 余婉秋的表情也挂不住了,长发凌乱,脸上还有一道猩红的抓痕。 “星星,这事交给你爸爸,你到妈妈身后来,听话。” 余婉秋把胡闹的儿子连拖带拉地往后拽,对身边窃窃私语的看客露出十分抱歉的微笑。 “我不!”钱星宇也快气死了,“他们就是来找事的,就是该打!我才不管你们那套什么社交礼仪,凭什么人欺负上门了,还要忍着憋着,都是忍者神龟吗!!” “噗。”白茶冷不丁又被逗笑了。 这一笑,钱星宇双眼冒火地扫过去,正看见墙边站着的白茶,大吼一声:“哥!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一时间,地上趴的、忙着打人的、围着看热闹的,全都抬头看了过来。 齐齐露出惊艳的神色。 混乱不堪的现场居然突兀地静了几秒。 那墙边的少年也不知是刚哭过还是困意刚醒,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簇簇桃花似的红晕,连如珠如玉的耳垂也泛着醉人的酡红,好似被不甚温柔地对待,留下的粗暴指痕。 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狼藉之中。 白茶闭了闭眼,认命地朝钱星宇走了过去。 迎着各异的目光,白茶微微一笑,歉意中含着恰到好处的腼腆:“抱歉来晚一步,希望今晚的小插曲没有打扰到诸位宴会的兴致。” 萎靡不振的高齐颂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放光:“是他、是他……我的真爱终于出现了!” 一旁的周文俊也大喜过望,这容貌,这身段,这风姿,妥妥得把那位嗜美如命的季家家主迷得神魂颠倒。 升官发财有望了! 他偷偷举起手机,欣赏着到手的高清照片,满意又得色地笑了笑。 钱敬文见白茶众星捧月地出场,一改刚才的暴跳如雷,畅快地朗声大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长子白茶,在江市念的大学,也算是替我这个老父亲先来探探路。咱们可别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插曲影响了,败坏了喝酒聊天的兴致!关总、周总、何总,咱们里边请。” 训练有素的服务团队早就重新布置好了现场,钱敬文这话一出口,管家先生就彬彬有礼地弯下腰:“贵客们,酒已醒好,里面请。” 保镖们迅速拎走了大放厥词的花衬衫和一干小弟,衣着华丽的贵客意味不明地互相对视几眼,又若无其事地交谈起来。 高齐颂抓准机会挤到了白茶身边:“免贵姓高,高齐颂,家父是高艺传媒董事长,家中排行第二,我很喜欢你,咱们加个微信?” “你好,交个朋友吧?我姓林,林行水,可以叫你茶茶吗?” “你不会就是江大设计院那个大名鼎鼎的院花吧?我们可是校友呢!我隔壁金统院的江见哲。” …… 白茶来者不拒地露出标准社交微笑,态度温和,配合着喝了几杯气泡水。 钱星宇也被余婉秋压着,不情不愿地跟着白茶社交,幽怨地小声蛐蛐:“糟老头子就知道对我发火,见到你就笑得跟花似的,一家子偏心眼……” 白茶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这话说的在理,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类的心脏长得就是偏的,你上了大学知识见涨啊。” 钱星宇怒目而视:“……白茶!你当我是白痴?” 白茶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余光瞥到钱敬文意气风发地推杯换盏,又流露出几分讽意。 宴会能搞成这样,不愧是钱敬文呢。 真是招人恨啊。 招人嫉恨的钱敬文丝毫没察觉到长子的幸灾乐祸,跟几位老总相谈甚欢。 虽然四大财阀的缺席和地痞流氓的搅局令人十分不快,但见宴会终于步入正轨,他面上虚伪的浅笑也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不愧是他钱敬文,有胆识,有能力,功成名就,人人称颂。 正志得意满时,“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短暂虚假的繁荣。 钱敬文手一抖,酒杯落了地,红酒浸湿了华贵的地毯,像一种不详的预兆。 不堪重负的大门伴随着这声巨响终于咽了气。 管家眼睁睁看着坚固的大门在他面前轰然倒下,仪容整肃的警察鱼贯而入,大喝一声:“不许动,警察!”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聚众斗殴,涉事人员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眼熟的花衬衫鼻青脸肿地缩在警察后面,指着钱敬文小人得志地告状:“是他!警察同志,就是他指使团伙殴打我们兄弟几个,看我们这被打的,嘶……痛死了!” “哎呦~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天理啊?”小弟们也很上道,当即趴在地上呜呼哀哉。 怎么回事? 不是说半山湖光的审查很严格吗?又是地痞流氓又是人民警察……钱敬文勉强维持着端庄和体面,冲刚才喝酒的庄总微笑示意了一下。 庄总理解地摆摆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起了手机,打开录像。 钱敬文在江市根基尚浅,还没摸清今天这一出是得罪了那位大佛,走到为首的警察面前陪笑道:“警察同志,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是做小本生意的,遵纪守法地办个社交宴会,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群街头混混……” 警察先生冷酷无情地执行程序:“走廊的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有什么误会去局里一起说吧,带走!” * 小白楼。 “承煜,你在半山湖光?” 季承煜靠坐在沙发里,手套已经摘了,修长的手指泛着一层不健康的粉红,他单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掌心里的红宝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怎么?祁总这是忙完了,也想来潇洒潇洒?” “下次吧,”祁洲笑笑,“在附近谈了笔生意,看见有警车上山了,还以为你又折腾出了什么事。” “……警车?”季承煜动作一顿,“严家那位出的警?” “是吧,除了他还有谁敢动你季家的产业?” 季祁贺严,江市四大家,彼此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严家这代出了个做警察的,倒是查出来四大家不少烂账。 季承煜不在乎季长廷的家业,但是今晚……会跟那个胆大包天的蠢兔子有关吗? 两人浅聊了几句,季承煜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拨了内线:“怎么会有警车上山?” “小季总,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今晚‘亭台小筑’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 “算了,”季承煜听了半句就兴致缺缺地打断了他,“把事情处理好。” 一个攀附权贵的玩物而已。 季承煜撂下电话,随手把解痒的耳夹扔进了抽屉里。 * 深夜,钱家别墅。 钱敬文怒气冲冲地甩上了门。 钱星宇翻了个白眼,侧脸顶着一个显眼的巴掌印,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楼上走:“老东西别又砸坏一个门。” “钱星宇!给老子站住!”钱敬文当场脱下了拖鞋就要揍他。 白茶最不能招架的就是正面战场,他眼疾手快地推了钱星宇一把,让他赶紧回屋处理伤口,别再火上浇油。 一边飞快转移话题:“父亲,今晚有看到合意的联姻对象吗?” 余婉秋落后了半步回来,看白茶有好好护着钱星宇,松了一口气。 白茶一年前独自来江市上学,脱离了她的全方位监管,她总担心这孩子心野了,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带着,再做出那种大逆不道夺取家产的事来。 现在看来,白茶还是那个乖孩子,知道护着弟弟,也配合着相看联姻对象。 白茶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把余婉秋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得清楚,心想多亏钱星宇只遗传到了父母智商不高这一优点,没长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眼,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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