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待他,谁担待我?我花钱买的就是这个准时!” 乔季同耐着性子劝:“这不身体不方便,别生气,咱都互相理解。” “他不方便是我让他不方便的?我让他聋哑的?凭什么要我来担待?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白莲花啊?” 那个外卖小哥还在不停鞠躬,乔季同看着心酸,重新拿回了果汁,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苹果,对乔季同吼道:“你有毛病吧,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这时候黎建鸣听到门口的吵嚷,也跟着出来了。 乔季同见雇主出来,想尽快息事宁人。只好放低身段,颇为低声下气地求情:“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这果汁我请您喝,别生气了。” “用你请!你先去找个镜子照照再来和我说话!这个差评我给定了,少跟我在这里茶!这世界上聋哑人那么多,你人好,你怎么不去挨个给发钱呢?!” 乔季同不再多说,拉着外卖小哥往外走。 把人拉到院门口,从兜里拿出两百块钱。 一个差评的钱。 小哥不接,连连摇头。 乔季同硬是拨开对方的口袋,塞了进去。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递过去: 不好意思,多担待。 外卖小哥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他。乔季同露出个笑,笨拙地比划了个心。 外卖小哥也笑了,回了他一个心。 大雪地里两个人吸溜溜的,用冻红的手互相比心。乐得傻乎乎的,直发红光。 这一切都被黎建鸣看了个真切。他瞬间就明白了乔季同为什么买十来串糖葫芦。 这个傻玩意。为了挣两个钱,一天到晚累得像个犊子,居然还有闲心在外面兼职做散财童子。 合着他不仅讨好自己,他他妈是要讨好整个世界。 这不是个完蛋货,是个大冤种。 黎建鸣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个冤种,不禁也笑了起来。 苹果注意到了黎建鸣的笑,酸溜溜道:“不是吧黎哥哥,你喜欢这种白莲花?” 黎建鸣点头:“不烦,挺有意思的。” 苹果当即就不高兴了,一溜烟跑上楼去拿外套。 黎建鸣也不拦他,就看他一路风风火火地耍脾气,最后穿鞋走人。 乔季同刚想拦,黎建鸣开口道:“让他走。” 苹果走到乔季同面前,狠狠剜了他一眼:“装吧你就!” 苹果到底是走了。 乔季同尴尬地回头跟黎建鸣道歉:“惹小先生不高兴了。” 黎建鸣面上却没有半点儿不快,乐呵呵地摆手:“他爱高兴不高兴,我又不欠他的。”
第8章 八点半,乔季同洗好了澡,又把浴室刷干净。 刚关上浴室门,就听黎建鸣道:“小乔,给我拿瓶水。常温的。” “哎,好。” 乔季同拿了水,上楼推开卧室门,发现黎建鸣不在。 “这屋。”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 这房间平日里都锁着,乔季同也不曾进过。他走过去,推开了门。 一眼看见一面书柜,零零散散堆了些书,但没堆满。 书柜旁边是一个竖玻璃柜,里面摆着各种机车模型。柜子前面是一张长长的实木桌,桌上放着一个扭蛋机。 黎建鸣正坐在桌前做题。 乔季同觉得意外。他第一次看见黎建鸣学习。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矿泉水放到桌面上。随后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视线在扭蛋机的海报上停留半晌。 海报上是红黑的背景,摆放着几个机车模型。 大大的日文,他看不懂,只能看得懂右下角的数字:500。 黎建鸣注意到他的打量:“有喜欢的?” 乔季同摇头:“没,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第一次看见您学习。” 黎建鸣咧嘴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乔季同心里说是,脸上却做出很恭敬的神态:“没有。” 黎建鸣放下笔,拧开矿泉水瓶盖:“大姐管得严,至少不能挂科。” 黎建鸣家里的富贵,不是祖上来的,是他爹一手打拼出来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开个缝纫工厂,给人家车缝点手袋围裙什么的。 制造业不好干,没单的时候工人都留不住。但老黎认真,再怎么难,都不在品质上动手脚。一点点积累出人脉,认识了日本的客户。刚开始只是试着做了两单,没想到合作起来了。 客户介绍客户,越做越大,从三十来人的小工厂,做到两千多人的大集团。从车缝扩展业务,箱包,服装,成型品,玩具,甚至连婴儿用品都做。出口也不仅对日,欧美也有不少订单。 黎建鸣是老黎家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一哥一姐。大哥黎英睿,大姐黎巧怡。黎英睿大黎建鸣十二岁,黎巧怡大黎建鸣十岁,小时候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而黎建鸣懂事的时候,家里已经富裕,他算是彻头彻尾来享福的富二代。 但老黎却不喜欢他。因为黎建鸣出生后的第二个月,黎夫人就过世了。虽说人各有命,再怎么怪也怪不到孩子身上去。但是他一看到黎建鸣就觉得心里不得劲,连带着面上也冷淡。 没有妈妈,黎建鸣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姐姐算他半个妈。 不知道是因为姐弟天生有血脉压制,还是因为黎巧怡本身性格强势。只要黎巧怡杏眼一立,黎建鸣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他现在成年了,他心里也是害怕他姐。他相信要是自己敢挂科,黎巧怡就算大着肚子也一定连夜坐飞机回来抽他。抽他不算,铁定还要停他的卡。 乔季同问道:“什么叫挂科?” 黎建鸣手一顿,解释道:“考试不及格。” “哦。”乔季同露出个腼腆的笑来,“我没上过大学,不懂这些行话。” 黎建鸣看他笑,忽然想再多和他说说话,伸手指了指窗下的沙发:“你困不?不困陪我唠会儿。” 乔季同答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坐到沙发上。屁股只敢放一点点。 “你多大来着?” “二十三了。” “那你大我三岁。你什么学历?专科?” 乔季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膝盖:“我···我初中毕业。” “初中毕业?”黎建鸣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觉得不可思议,“成绩差成这德行?” “···不是,家里条件不行,小弟也得上学。” “小弟给上,大哥就不给?你捡来的?” 乔季同脸一僵。 黎建鸣瞪大眼睛:“你真是捡来的?!” 乔季同不愿意说这个,像是博人同情似的。他连忙摆手转移话题:“大学什么样?学习累不累?” “很轻松。”黎建鸣抻了个懒腰,“我报的管理学,不是啥难专业。但学这些鸟语烦人。”说罢指了指身后的书架,上面摆着一排雅思和日语N1的习题。 “真厉害,您还能说三国语言。”乔季同羡慕又崇拜地看黎建鸣,“以后是要出国吗?” “不乐意去。但这专业得交换。大三去东京半年,大四去纽约一年。” “啊,那您现在大几了?” “大二。” 乔季同的心一下子凉了。他这个活,原来只有一年。一年攒七万二,四年开店什么的,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样啊。”他干巴巴地答了一句,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季同穿着翻领的乳白睡衣,领口起了一层浮毛。衣服上印着一个一个焦黄的小月牙。因为还年轻,脸上没什么崎岖。头发潮着,在鬓角也勾出两弯黑色的小月牙。他神色落寞地笑着,在灯光下显得很是柔嫩可怜。 黎建鸣看着他,窜上一股欲火。心道这小乔长得不出彩,笑起来却很有风情。 要不然尝尝看?玩够了再说玩够的。 可他手艺是真不错,人也勤恳。 就在这反复纠结当中,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想法占了上风,黎建鸣鬼使神差地道:“你···想不想看看大学什么样?” 乔季同没多想,点头道:“以后有机会,想去看看。” “不用以后。明儿个我带你去。我就在D大。” 乔季同问:“外人能随便进吗?” 黎建鸣点头:“没事。” 乔季同还想说什么,黎建鸣却把话封死了:“明儿个下午一点半,我去生态酒店接你。我车牌尾号三个七。” —— 第二天乔季同特意挑了最体面的一套衣服穿。 雪白的提花毛衣,咖啡色的呢外套。呢外套在这天有点薄了,但他一直穿的棉服实在是太寒酸了。 现在的大学生都洋气,黎建鸣也洋气。 他怕太寒酸,人家不让他进。 一点半,他站在生态酒店的大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银灰轿跑驶了过来。车牌尾号三个七。 挡风玻璃后的黎建鸣架着墨镜,看到他点了个头。 黎建鸣本来就帅,开起车来更是帅得发光,根本不像是刚满二十的人。 乔季同忽然有点打怵。贫富差距是条无形的沟壑,让他一百个不自在。他不属于光鲜,不属于豪车,不属于黎建鸣所在的世界。 他属于油腻的后厨,属于拥挤的大巴,属于挂满水渍的浴室。甚至于他生出一种想法——还不如在酒店后厨连班。 黎建鸣把车停到路边。乔季同拉开了后座的门。他第一次见到无框车门,愣了一愣。 黎建鸣回头道:“拿我当司机?” “哦哦,不好意思。”乔季同不知道有钱人有这个讲究,他只知道副驾驶不能随便坐。 听到黎建鸣不高兴,他关上后门,拉开副驾驶的门:“我鞋不太干净···” “快点上来,这块儿不能停车。” “哦哦,好。不好意思。”乔季同从善如流地坐进来,轻轻关上了车门。 “车门没关严。” 乔季同又关了一次。但还是不敢用力。 黎建鸣俯身压过来,重新关车门。 乔季同只觉得一股热气汹涌地扑到身上,下意识地往后仰。 偏偏这个时候黎建鸣扭头看他。 两人几乎是脸对着脸,眼看着眼。 黎建鸣的确是非常有魅力。高眉骨和黑剑眉底下,是一双黑里揉金的眼睛。M形的嘴唇微微张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贴上来吻他。 乔季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停止流动了。只剩下心脏哐当哐当地响,像是在胸腔里塞了个发动机。 黎建鸣缓缓贴近,在两人的嘴唇就剩下一指的距离时吹了一口气,微笑道:“你脸红了。” 还不待乔季同反应,黎建鸣已经退回了驾驶位,踩下了油门。 乔季同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拳头。两个拳头也是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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