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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句无比认真的情话，乔惑听得却心里一刺。 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这么好的男孩。 “你呢？”肖倾城把话茬丢给他，“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说实话，我没想好，”乔惑浅浅地叹了口气，“我这个成绩，加上我们省又是高考大省，估计考个二本都困难吧。” “你在妄自菲薄？”肖倾城皱了皱眉。 乔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郁闷吧。”乔惑一边说一边模样轻松地打了个响指。 肖倾城直觉有些不对劲，他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你没事吧？” 乔惑连忙摇摇头：“青春期的烦恼，小倾城你别太敏感了。” 肖倾城没再说话，在他记忆里乔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甚至在家里已经找不到那种白色药片的影子，他几乎每天都和乔惑待在一起也不曾再见过他犯病的样子，他不想让提醒乔惑抑郁症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刻意地去问乔惑的病情，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尽量把抑郁症的存在感在两个人心里降到最低，刻意的关心反而显得矫情。 肖倾城不再多语，两个人从小区一直散步到学校，再从学校里散步回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明炀的新学校聊到贺年投奔了别的亲戚家，再聊到韩舟屿追到肖倾国的可能性，偶尔笑两声调侃两句，最后所有都化为无言，情绪都飘散在风里，带着一点怅然的安详，双双沉默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想谈起未来，未来因为未知而美好，又因为未知而可怕。 说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变数能牢牢地把握在两个少年手里，两人能紧紧握住的只有彼此的手。 金泉小区虽然设施还算不错，但倒底还是老了，路灯在夏末已经坏了好几个，在黑夜里沉淀下一片暗色，乔惑朝肖倾城手侧勾出一根小拇指，肖倾城非常默契地牵起他的手。 “小倾城，”乔惑在他耳边低语，“你一定要成为你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好。”肖倾城点点头。 乔惑勾起唇在他耳垂上落下一吻。 无论如何，这句话你一定要听下去。 能走远就走远，能飞得高就飞得高。 没有人有资格阻止你变得更好。 不管我们之间距离有多远，我都会一步一步地向你跑来。 Because you are my Polaris. 我在山林的迷雾里迷失道路，你是满目唯一的亮光，你抬手一指，就是我的方向。 百校联考很快就开始了，肖倾城难得地灌了一罐咖啡，乔惑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尝了点儿，吐出舌头呸了半天。 “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苦的东西。”乔惑卷了卷自己发涩的舌头道。 “哪有人喜欢很苦的东西，”肖倾城一开口就觉得自己满鼻腔的苦味儿，自我嫌弃地皱皱眉，“这不是为了考试吗？” “卧薪尝咖啡？”乔惑喝了一口水在嘴里滚了圈在咽下去。 肖倾城夺过他的杯子也喝了一口：“这尼玛简直不是人喝得东西。” “你为什么不买拿铁味儿的，”乔惑道，“不是甜一点吗？” “我嫌不够提神醒脑，”肖倾城呸了两声，“脑子一抽买了黑咖啡味儿的，操了压根没加糖吧？” 乔惑拿起两人的包：“先走吧，在路上买点甜心儿包子吃，豆浆喝吗？” “就包子吧，”肖倾城把一瓶水喝完，“我被苦得想吐，我第一次知道咖啡还能有后劲儿的。” 乔惑笑起来。 整一场理综考试肖倾城格外的亢奋，不过是因为嘴里苦味一直褪不去，气得他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考完整场理综，竟然还提前五分钟交了卷子，去小卖部买了罐可乐。 他正仰头喝得气吞山河，乔惑突然从一边冒出来：“你都不喘口气儿再喝？” 肖倾城嗓子一卡，喷了乔惑一身。 “卧槽。”两个人同时道。 “你怎么来了？”肖倾城转头买了包餐巾纸给他擦衣服。 乔惑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浅色的毛线衫道：“考完我去找你来着，碰上你们和你一个考场的邓瑶瑶了，她说你提前交卷，看上去不大舒服，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结果有人和我说你在小卖部。” 肖倾城挑眉：“过来洗洗舌头。” “是啊，”乔惑对着自己的毛线衫叹了口气，“我顺便洗洗衣服。” “考得怎么样？”肖倾城顺手擦了擦嘴。 “还行，比上一次联考简单点儿，”乔惑伸了个懒腰，“就是时间有点儿紧，我写得有点快，我字儿不算好看你也是知道的，怕扣卷面分。” “不至于吧，能看懂就行。” “我们潇姐最近不知道吃了什么刺激，改卷贼严，还教唆其他老师一起严，说什么是高考标准，不是我吐槽，咱们学校除了校长都没有老师参与过高考阅卷，她的严就是不分情况把分打低点。” “我就说上次小测我怎么莫名被扣了三分来着.......” “不过这次批改是百校之间互相阅卷，咱们学校的卷子抽中了市一中。” 肖倾城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上挑了一下眉梢：“啊？” 乔惑摊手：“就是这么巧。”说着乔惑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要遇上老对手了，心情如何？” 肖倾城冷笑一声：“相当美好。” 事实证明县一中的批卷速度还是比不过市一中，加上把卷子送过去的时间，市一中批卷时间还是比县一中快了些。 而令肖倾城惊讶的是，这次分数不是他们班班主任告诉他，也不是董校长告诉他的，是以前一位市一中的同班同学突然加了他的微信。 他对这个同学印象不算深，只记得他是他们班的一个班干部。 【你是肖倾城对吧？】对方上来就问。 肖倾城简短地回复道：【是】 【我今天帮老师腾分数的时候看到你的了，你现在在县一中？】 【对】 【那就是你，你是你们班全校第一】 肖倾城继续打字，发现自己的手心出汗了：【总分？】 【652，比我们全校第一少了五十多分】对方回复道。 肖倾城难得主动问不熟悉的人：【在你们学校的排名？】 【中上吧，前两百？】 【谢谢】虽然成绩没有特别理想，但肖倾城还是松了口气。 对方备注下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很久，最后才弹出一句：【你可以回来上课的，不是我们看不起县一中，不过学风上和教师资源上肯定有点儿差距的，就半年多了，正是关键的时候，我们班主任今天看到你的分数还念叨你来着】 接着对方又补了一句：【姚哲被他爸弄走了】 肖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谢谢，我不去】
第77章 新年前，县一中又参加了一次会考，肖倾城勉勉强强够进了市一中的前一百，算是踏入了一个难进的坎，班主任特地找他长聊了一次，说他这个成绩985应该是稳的了，但是离很好的985却还有一点距离。 肖倾城去搜过市一中往年的喜报红榜，本市不是省会但在省内还算排的上名号，市一中这几年的好生源被其他几所高中分流得严重，成绩虽然一直不错却在逐年下滑，按这个算法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排名距离比较顶尖的985恐怕确实有些距离。 如果说一百名是一个坎，那么一百米后就是真正的山峰，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型的学生，也没有打算一口气爬上山巅，但也只能拼尽全力踩上高枝。 高考，真的是一件最公平，却残忍到让人发指的事情。 乔惑的成绩也算是稳步提升，偶尔在小考上会有些波动，但是大考上从不懈怠，这次联考也终于挂上了老师预测的一本分数线，但不管是谁心里都清楚，擦着一本分数线的边儿就差不多等于二本。 肖倾城搜索了所有上海的大学，一分两分地抠着算乔惑的可能性。 肖倾城不相信所谓的奇迹，但是他却相信这种事可以发生在乔惑身上。 这个人自己就像个奇迹，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似乎有他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结果一定都是好的。 肖倾城呵出一口白雾，折起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清单纸。 “新年好。”肖倾城接过装着蔬菜的袋子，对搓着手的大婶微笑着打招呼。 “新年好新年好，”大婶的嗓门依旧很大，“今年在哪儿过年？” “回家，”肖倾城摇了摇手里的袋子，“不过要在这儿先过一次。” 大婶笑着：“那可不。” 肖倾城拎着一袋子肉和一袋子蔬菜从菜市场里走出来，刚打算回去的时候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诧异地望过去，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他。 “亚轩？”肖倾城抬高声调冲那边喊了一声。 陆亚轩闻言扭过头来，露出一张鼻眼都泛红的脸，他的衣服在冬日里显得有些单薄，没穿棉袄也没穿羽绒服，露出一件不算厚实的毛线衣，他看到肖倾城下意识地举起手想打招呼，结果一个喷嚏先打了出来。 “怎么穿这么少？”肖倾城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脸都冻红了。” 陆亚轩推脱了一下外套，肖倾城却把衣服牢牢地挂在他的身上，他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出门太急了，忘了。” 肖倾城把衣服拉链给他拉上：“怎么来这儿了，你家不住这儿吧。” “来找你和乔惑。”陆亚轩又打了个喷嚏，眼睛不自主地眯着道。 肖倾城皱眉道：“怎么不和我们打个招呼？” “手机也没带......” 肖倾城不太肯定地问：“和家里吵架了？” 陆亚轩线条曲折清晰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们先回去。”肖倾城刚刚无意碰到陆亚轩的手，冰得吓人。 肖倾城带陆亚轩回去的时候家人还没人，肖倾城解释道：“乔惑出去买年货了，我俩分头行动的。” 陆亚轩浅浅地一点下巴，把衣服还给肖倾城。 肖倾城没有立马接过衣服，先倒了一杯热水给陆亚轩捂手：“我给你开火桶。” “谢谢。”陆亚轩抿了口水，温热的液体让他已经僵硬的嘴唇重新有了知觉。 肖倾城把火桶打开，随手拿了一件乔惑的衣服给自己套上，把那件留有余温的衣服又递给陆亚轩，陆亚轩接过衣服，突然开口道：“我和家里，决裂了。” 肖倾城张了张嘴，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对于交心这种事他至今都不算熟稔，他也喝了口水，不算自然地问：“怎么？” “穿裙子被发现了，”陆亚轩突然笑起来，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衣袖里的手腕上露出几条细长的红痕。 肖倾城看着那几条似乎带血的伤口凝滞了会儿，陆亚轩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舔了舔唇道：“我妈抓的，不过你们送的手链我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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