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宴会,哪有主家先到的规矩。 忘了五年,乔淮生总该重新教教他。 * 晚宴到了中场,银灰色迈凯伦才终于甩身停在门口。 入口处金碧辉煌,宴会厅里人头攒动,唯一的继承人回国,秦家摆出了十足的架势,直接买下了一整个庄园给他接风。 乔淮生穿了一身酒红色西装,身材相貌简直和他那辆车一样打眼,一进门就有人凑过来跟他打招呼:“呀,什么风把乔总给吹来了!” “肯定是冲着秦家的这个继承人来的吧,我可是听说,秦之昭现在都不管事了,直接把公司放给了这位,哦对,”来人冲着乔淮生敬了杯酒,“这位自打认回去就出了国,乔总还没见过他呢吧?” “刚好——秦总来了!” “感谢诸位赏脸来参加这次晚宴。” 略带着沙哑的、彬彬有礼的声音在大厅中央响起,乔淮生随着众人一起抬起眼。 隔了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重新见到秦舟。 五年前的秦舟还不叫秦舟的时候,总是穿着洗得发旧的衣服,人生中的第一条领带是乔淮生送的,连领带夹都是乔淮生从自己的领口换到他的领口上。 但是现在,秦舟浓眉俊颜,披着一身黑色绲边西装,压暗的金纹像是这人深藏不露的性格,西裤裹住长腿,修长的骨节握着话筒:“今天,也同样是纵缰创立三十周年的日子,从当初的第一块地基走到现在,纵缰在董事长秦之昭的带领下,始终坚持……” 讲得真好,乔淮生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 从五年前他就知道,秦舟天生适合这种场合,领带一系就能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游刃有余,仿佛这里是他的国度。 不像他,需要勉强才能维持正经的坐姿,像个用来装点门面的漂亮花瓶,唯一的目的就是砸碎自己,毁掉宴会。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乔总,宁市以后不会就是你们两个的天下了吧。” “是什么是,”旁边的关硕愤愤不平,小声道,“明明以前就是乔乔身边的一条狗。” 乔淮生从侍者手里接了杯酒,闻言冷笑了一声,回道:“不一样。” 他说:“狗不会背叛主人。” “最后,希望各位能够尽兴。” 台上的秦舟万众瞩目,全场的灯光一同打在他的身上,再没人注意他那肮脏落魄的身后,是如何踩着他们之间的情谊爬上这个位置。 话音一落,众人跟着鼓起掌来。 宴会的中心跟随着人群移动,秦舟走下舞台,那人流朝着便朝着这里近了一步。 五年四个月,一千九百四十五天。 乔淮生看着秦舟从这里路过,转身,几乎就要擦肩而去。 “秦总。” 乔淮生开口叫住他。 他斜倚在酒架旁,头发比以前长了些,开头是眼尾便含笑,姿态闲散,离近一点就能嗅到那在温柔乡里泡过的香水味。 好像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要搂着某个人的腰共度春风。 秦舟于是也回了个笑容。 只略略勾了勾唇角,商场上人人熟练的假笑,除了彼此,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如何刻骨炽热地贴近过。 秦舟端起一杯酒,与乔淮生轻轻一碰,将距离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礼貌位置:“乔总,幸会。” 五年不见。 五年,原来只剩下一句幸会。 乔淮生握紧手中的酒杯,手臂未曾愈合伤痕好像又在这一刻清晰地刺痛出来,燃烧过一遍的火焰再一次烧过他的全身。 他抬头,终于更近地看到秦舟那双眼睛,眼窝深邃,眼尾凌厉,像是凶恶的狗,又像咬人的狼。 “是啊,”乔淮生说,“幸会。” 秦舟略一点头,视线从乔淮生被西装包裹的身体扫到脖颈处显眼的口红印,于是退后一步:“我那边还有事,失陪了。” “顾舟。” 乔淮生终于开口叫他的名字,不叫秦舟,却叫顾舟。 秦舟蓦地停住了脚步。 一点单宁味在舌尖漫开,乔淮生晃了晃酒杯,声音不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我让你走了吗?” “五年前你走的那天我就说过——” 他说完这话,突然翻过手腕,手中的酒杯猛地向下一砸! 那些猩红的,酸苦的酒液在秦舟的头顶漫开,精致的西装瞬间成了一片狼藉。 在众目睽睽下,衣香鬓影的接风宴上,乔淮生抓着秦舟的衣领,一拳将他砸在了旁边的酒架上。 昂贵的酒液倾倒,画面被染成鲜红,他叫他顾舟,可周遭却只有碎了一地的玻璃,五年的时光如同不能收场的宴会横亘在他们身旁。乔淮生眼眸猩红,一只手扼着秦舟的脖子,好像要将人活活掐死:“我说过,” 他一字一句,用力强调: “你要是再敢回来,我要你的命。”
第2章 “乔淮生与他一同握紧手中的刀…… #惊!港城两新贵宴会大打出手,纵横之争已然拉开!# 关硕将页面调出来放在乔淮生的面前:“你看看你看看,让你昨天那么冲动,现在都登报了吧!” 乔淮生只好将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眼新闻。 不得不说,摄影师拍的很有技术,一地的碎片里,乔淮生的指骨砸到秦舟的脸上,色调很暗,周围的观众是黑色的剪影,于是整个画面只剩那样一双眼睛。 秦舟直勾勾地盯着乔淮生,眼眸深深,像狼又像恶犬,好像是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乔淮生蓦地想起,好像第一次见到秦舟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哦,在尝试自.杀。 盛夏的纹身店里只有老旧的风扇,乔淮生手里把玩着刀刃,仿佛那不是见血封喉的利器,而是什么通往极乐的工具。 纹身店是之前关硕中二期的时候非要盘下来的,没过几天就失去了兴趣,由于选址在老城区,交通不便人员混杂,花了多少就赔多少,于是乔淮生说要收的时候,关硕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里监控缺失,气味混乱,一个人死在这儿,估计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打扰。 挺好的。 刀刃在手腕上压出薄薄一层血痕,乔淮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点鲜红,听说如果割断动脉,鲜血会像是瀑布一样涌出来。 也许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流动的,活着的。 乔淮生几乎是冷淡地看着自己被破开的血肉,随后,刀刃向下,狠狠一掼! 砰! 好像是有什么撞到墙上,是连在屋内都能听到的巨响。 刀刃只隔一线,乔淮生往下的手被迫停住,循声望向窗外。 楼下有一群人在斗殴。 不过乔淮生靠近了才发现,斗殴其实不太准确,他们更像是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被围着的那男生穿了件简单的黑T,眉骨处被划上一道显眼的伤痕,鲜血顺着他高耸的鼻梁往下落,身上的伤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狼狈来形容。 黑色的短袖几乎被血浸透,一次一次奋力地爬起反抗却又被人按下,拳头顺着他的侧脸和腹部落下,好几次都让乔淮生觉得他们是想要了这人的命。 当然,乔淮生并不在意这场战斗的结果。 鲜血还在顺着他的腕骨洇出,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足以让他去关心别人的生死。 乔淮生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人在这里出了事,警察估计会把方圆几里的人都叫起来问询。 这和他的计划实在南辕北辙,乔淮生并不希望自己被人发现,最好是腐烂到连面目也认不出来,下辈子再也不要做一个人,这样才好。 他隐隐地皱起眉,在下楼和警察来之前结束自己之间交战了数次。 然后……他见到了那双眼睛。 男生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十几人对他拳打脚踢,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漓,所能向上仰望的,唯余那一双眼睛。 清亮,黝黑、牙齿咬紧,好像阴沟里的鬣狗,浑身的肌肉崩起,不甘又倔强地望着天空。 乔淮生隔着二楼的玻璃,都能被男生眼中的那股执着灼烧,手指忍不住微微抖动,一直以来想象的剧本角色好像突然有了灵魂。他明白这是寻觅到同类的信号,甚至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男生身体里涌动的几乎毁天灭地的恨意。 一、二、三。 乔淮生在心里默数,战栗般期待着男生的反应。 “他妈的,”按着男生的刀疤脸啐了一口,“你老子不还债,行啊,那我把你这双手剁了扔给他,你猜他会不会舔着来求我!” 刀疤脸说着开始摸刀,男生胸腔剧烈起伏,浑身像个被扔掉岸边的鱼一样弹动。 三、二、一! 银色的刀刃亮起!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男生猛地像只猎豹一样跃起,长腿将人往后一压,抓着刀疤脸的手腕用力一折! “啊——” 惨叫声在巷子中响起,趁着刀疤脸挣扎之际,男生反手将刀子从他的手中夺出,眉骨处的血痕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来的杀神,一刀划向了试图抢刀那人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对!就是这样! 乔淮生在心里想。 就是这样,这样令人厌恶的,只会带来疼痛和伤害的世界,为什么不能反抗?为什么不能举起刀? 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我们的错——乔淮生与他一同握紧手中的刀。 在这个残阳似血的夏日傍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乔淮生确定他从男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毁欲,于是他注视着,等候着。 掌心的刀柄有些发烫,乔淮生几乎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他看着男生举起了刀,刀刃与那人的脖颈只隔一线。 他看着男生抬头望了眼天空,那双黑亮如同鬣狗的眸子。 他看着男生闭了下眼睛,随后—— 噗呲! 男生抓着到刀疤脸的肩往上一提,膝盖顶在他的腹部,刀子狠狠地扎进他旁边的墙壁里,声音带着喘息的灼痛:“带着你的人,滚。” 乔淮生手中的刀子落在了地上。 他胸中油然一种被背叛的错觉,双手抓着窗台,看着男生将折叠刀收起来,抹了把唇角的伤口,在被浸透的劣质T恤上擦了擦血,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乔淮生跟上了他。 男生孤独的,受伤的背影,穿过蛛网凝结的街道,穿过腐烂的瓜果气息,穿过昏黄的路灯和鲜血般的残阳,走到一个更加破旧、狭小的街道里去。 那街道拥挤、肮脏,好像永远被藏在城市的另一面里,乔淮生只花了二十块钱,就在对面楼里的按摩店拥有了一个房间。 随后,他站在窗台,看着男生推开家门,将被鲜血打湿的T恤搭在绳子上,露出精壮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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