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阔飞跑去车库开车, 江骞先把孟绪初带回了屋子里,免得他继续在外面吹风受冻。 孟绪初晕过那一阵后缓过来些,弓身坐在沙发上, 身上依然裹着厚外套。 室内温度高,很快就将他高烧的脸颊蒸出一层潮红, 他双手握拳搭在膝盖上, 弯腰抵着额头。 这个姿势让他看上去很小一只, 蓬松的羽绒衣套在身上像空心的, 好像伸手一按就能压扁。 江骞拿着体温枪过来,在孟绪初身前蹲下,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沉默片刻,扶住孟绪初的肩左右看了看,最终尝试把手从他胸前挤进去,在堆栈的羽绒服里摸到孟绪初的下巴, 托在掌心抬起来,认真测了一次体温, 38.9度。 有点高了。 江骞皱了皱眉。 他确信直到下午孟绪初都还没有发烧, 如果说从傍晚睡醒到出门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烧到这个程度,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孟绪初这场感冒到现在断断续续也有小半个月了, 之前做的检查都没问题,不至于今天突然烧起来。 “宝宝, ”他托着孟绪初的下巴,五指内收挤了挤他的脸颊, 像是想把神游天外的人叫醒:“说一说怎么不舒服?” 孟绪初眼睛都烧红了,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闻言稍微抬了抬眼皮, 用涣散的视线扫了江骞一眼, 很快就又没力气似的垂了下去。 他脸很烫,江骞像在掌心里捧了个烧红的汤圆,还是煮久了快要融化掉的那种,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江骞只好先让他靠到自己肩膀上,起身坐回沙发上,再把他抱进怀里。 见孟绪初跟烧胡涂了似的再也问不出什么,江骞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再多话,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思索孟阔什么时候才能把车开过来。 几秒后,怀里动了动,江骞底下头,对上孟绪初烧出生理泪水的眼睛,“宝宝?” 孟绪初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哑声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江骞:“……” 江骞这才明白,原来孟绪初不是没听见,只是高烧作用下,反射弧慢到了极致。 他轻叹一声,放慢语速拖长声音,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这下孟绪初听懂了,但他似乎不明白江骞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反应很慢,反而觉得江骞有什么问题,露出奇怪的眼神。 “还好,”他摇摇头:“不怎么晕了,就是——” 他说着忽然噤声,皱眉咬住嘴唇,偏头用力吞咽两下,手按到了胃上,挣扎着想起来。 “要吐吗?” 江骞立刻反应过来,抱着他坐直,伸腿把茶几边的垃圾桶踢过来,放到孟绪初面前,扶着他的肩:“别动,就吐这里,没事。” 孟绪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剧烈干呕两声,然后呛咳起来,很快将脖子憋得通红,颈侧青筋一下一下跳着。 “别急别急,”江骞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来,别呛到。” 孟绪初急促地呼吸着,感到浑身血液都往头顶涌,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口堵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顶在胃里,伴随着头疼一阵一阵反胃恶心。 他用力攥着衣袖,又干呕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难受得手指发颤,用力抵住上腹,冷汗不断往外冒。 他很轻倒吸了口气,将脸埋在膝盖上,呼吸颤抖,用极其压抑的声音:“吐不出来……” 江骞也弯着腰,把他圈在怀里固定住身形,以防他脱力从沙发上栽下去,闻言顿了一下,拉开他羽绒服的拉链,伸手进去摸他的胃。 外套里热烘烘的,孟绪初身上的毛衣都被冷汗沾得湿漉漉的,江骞最先摸到了孟绪初抵在上腹的手。 那双手很冷,很用力地握紧成拳头,戳在上腹薄薄的皮肉里。 江骞捉住孟绪初的手腕,在他指关节上摩挲了一下,能感觉到他手指绷得很紧。 “乖乖手松一下,”江骞捏捏他的手腕,边说边将孟绪初的拳头移开,手掌托住他胸腹:“放松,我帮你揉揉,没事的。” 那瞬间孟绪初呼吸颤了一下,然后用力抓住了江骞的小臂,力道既克制又痛苦。 “没事没事,别怕,”江骞轻声哄道:“我们揉揉,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孟绪初全身都很僵硬,似乎连呼吸都不太敢用力,江骞指腹在他胸口下一两寸的地方按了按,他就闷哼着战栗了一下,将江骞的手臂抓得更紧。 “好好好我不用力,”江骞连忙松手:“就是这里堵得难受对不对?很痛?” 孟绪初咬牙点了点头。 “好。”江骞将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克制着力道打圈揉起来。 孟绪初下颌紧紧绷着,随着江骞的按揉僵硬地干呕了一下,感觉胃酸不断往咽喉冒,但他腰弯得太低,这么压着硬是没能吐出来。 江骞也发现了这一点,忙撑住孟绪初的肩将他上身往上抬了抬,再用掌根在他胃腹处按了几下,孟绪初呛咳一声,终于发着抖吐了出来。 哔哔—— 门外喇叭响了两声,大概是孟阔开着车赶到了,提醒江骞快点出来。 江骞搂着孟绪初,一时半会儿没工夫管。 没两秒手机又响了起来,江骞这才不得不腾出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在孟阔开口前一秒简洁道:“马上。” 然后按断通话随意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继续俯身抱住孟绪初。 孟绪初今天吃得本来就不多,能吐的也很少,不一会儿就虚脱地拉拉江骞的衣袖,示意吐不出来了。 江骞于是扶他坐起来,让他喝水漱了漱口,再用湿巾给他擦了把脸,抱起来出了门。 院子里,孟阔被江骞三言两语打发了,跳下车风风火火门口走,走到一半终于看见了人影,江骞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过来,赶紧去开车。 孟阔脚步猝然停下,顿了顿才又转身跑回车前,拉开后座车门,江骞脚步很快,抱着孟绪初三两步坐了进去。 孟阔又绕回驾驶座,砰地合上门,边系安全带边往后座望,瞥到孟绪初惨淡的脸色心下一惊:“怎么了这是?” “吐了。”江骞言简意赅。 “怎么还吐了……”孟阔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孟绪初就是着凉伤风,之前去医院,医生都说没有大碍。 他发动汽车,喃喃猜测:“别是弄成肠胃感冒了吧?” “不太像。”江骞皱眉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似乎也觉得孟绪初今天这样突然发作很奇怪,但又想不出为什么,只能摇摇头:“总之先去医院。” 孟绪初吐过一回后像把所有力气都用完了,倚在江骞怀里出神地盯着江骞的下颌,眼神涣散,俨然电量耗空即将关机的模样,眼皮逐渐往下耷拉。 “别睡。”江骞点点孟绪初的额角,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孟绪初眨眨眼,稍微动了动,双臂交迭环在胸前,又偏过头把滚烫的额头贴到江骞胸前外套冰凉的拉链扣上。 江骞托着他的后颈,拇指在他耳后发烫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问他:“还是很疼吗?” 孟绪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头疼,胃也不舒服。 他闭着眼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奈:“又要让你陪我在医院过年了。” 他本来想着,以前忙,没能带江骞一起过个囫囵年,好不容易今年可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氛围,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在医院。 “这有什么。”江骞似乎不太愿意听他这么说,揉揉他的耳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你,我本来也不过年。” 孟绪初顿了顿,好像也是,如果江骞不来华国,那他就一辈子不会过年,不会过除夕,不会守岁,这对他本来就没有影响。 这么想着,孟绪初莫名地笑了起来,边笑又边呛咳着,扯得喉咙和胸腔都很痛,脸埋进江骞江骞不太敢用力,每一下都咳得很费劲。 他尝试深呼吸了一下,发现胸肺连吸气都会疼,不由地皱起眉。 虞兮正里P 江骞知道他难受,但在车上也没有缓解的办法,只能轻轻给他顺着胸口,安抚道:“再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手按在孟绪初的胸口锁骨间,帮他稳住身形,虽然面上看起来对处理孟绪初生病的情况得心应手,心里却还是不安地打着鼓。 汽车驶入市区,红灯多且频繁,到某个路口时忽然一个急剎,两人在惯性下前倾,江骞紧接着听到怀里一声闷哼。 孟阔撑着方向盘紧张转头:“不好意思啊,前面有人闯红灯!” 江骞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孟阔本来还想看看孟绪初的状态,但急着赶路也不敢太分心,稍微瞧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踩油门。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江骞搂着孟绪初坐起来一些,低声问。 刚才急剎的时候虽然尽量稳住了动作,但江骞知道自己手往边上滑了滑,可能按到孟绪初肩膀了。 “没事。”孟绪初感受了一下,其实不是太疼,应该问题不大。 但江骞仍然不放心,拉开孟绪初的毛衣领口,想检查他伤口的情况。 他小心撕开孟绪初肩膀上的敷料贴,看到原本结痂的伤口有轻微撕裂的痕迹,而敷料沾着的零星的血迹已经干涸,显然不是刚刚弄上去的。 那就说明是更早时候伤到的。 江骞眼皮一跳,“怎么弄的?” 孟绪初还处于半混沌的状态,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你的肩膀,”江骞说:“什么时候弄的?” 他紧紧盯着孟绪初的肩膀,看着雪白皮肤上那道深刻的疤,心里翻腾起复杂又心疼的滋味。 疤痕边缘泛红,隐约透着血丝,很明显是在发炎,江骞心脏沉了下去,孟绪初这一整天的不对劲终于有了解释。 但江骞无论怎么回忆,都不觉得今天有发生什么能让孟绪初伤到的事,越是毫无头绪越是心烦意乱。 他捏捏孟绪初的后颈:“宝宝,说话。” 孟绪初根本也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他疼痛的耐受力比普通人高,这点伤对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今天一天都在头痛胃痛的加持下,如果不是剎车时稍微扯到了,他基本没能感觉到伤口在痛。 江骞的追问让孟绪初迟钝的记忆缓慢倒退,终于开始重视起早上发生的事,轻轻地“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他眨眨眼。 “我早上摔了一下。”
第79章 番外05 医院。 病房内寂静无声, 孟绪初手背上吊着针管,阖眼假寐。 吱呀——房门被推开,江骞拿着化验单进来, 转身轻轻合上门,缓步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床头开着一盏小灯, 亮度只够照亮一小块地方, 在床尾留下暗角, 但将孟绪初的脸庞映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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