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楼自幼营养不良,才生得瘦瘦小小,这点他知道。 不过他觉得孟北有些夸大其词,他的身量并没有比同龄人差多少,之所以被他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小矮子…… 符楼目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身高差。 可能真的是孟北太高了。 也许是符楼的表情太过不甘心,孟北挑了挑眉,问道:“不服气?” “我会长高。”符楼说。 “长多高?”孟北好整以暇地问。 符楼沉思了一下,伸出手比在孟北头顶,低下头与对方深邃漆黑的双眼对视:“这儿,比你还高。” 似乎被他的大言不惭取悦了,孟北的眼都笑弯了,含着隐隐的笑音开口说:“行啊宝贝儿,有想法。”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答应你一个无理的要求。” 符楼无所畏惧地将手放在孟北的发顶,丝毫不信地反问:“真的?” “所以,”孟北拨开小孩作乱的手,顶着一头乱发把他放下来,无可奈何地说,“快点长高吧。” 符楼不明白为什么孟北总是把他当三岁小孩逗,明明他都告诉他十四岁了,十四岁了! 这边符楼还在暗暗不平,那边孟北已经搜罗到了新的好玩意儿,指了指前方的游戏场地——一大群小孩在玩滑滑梯秋千之类的友善游戏,非常不善解人意地说:“想玩吗?” 符楼眉头一皱,嘴一张就要抗议。 可惜孟北已经两眼放光,直奔一款射击游戏而去。 和普通的射击游戏并无不同,就是拿玩具枪射气球,中得越多越能拿到更多奖品。连符楼都知道的小游戏,孟北却像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宝贝一样,兴致勃勃地跟老板交流起玩法,最终他大手一挥,成了一桩百元买卖。 他随便挑了一把枪递到符楼手中,慷慨不过地道:“玩吧。” 符楼瞧着也新鲜,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单手持枪,眯眼瞄准,biu—— 没中。 连发十几枪,都出师未捷身先死。 符楼:“……” 他都能看见老板背地里笑眯眯地数钱了。 符楼心想应该是玩具枪被动了手脚的问题,刚起了不想玩的念头,一只温热粗糙的手就夺走了玩具枪,修长的手指灵活翩飞,枪在他指间旋了几圈,又好差不差地扣在食指和虎口之间。 孟北先是开了一枪,偏了,斜飞到缝隙里。 他淡定自若地微微移动了枪口,不做犹豫,不做调试,手很平稳地连开了数十次,只听一阵连续而规律的砰砰砰的气球爆炸声,一面墙上幸存的不过半,碎片散落一地,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发发命中。 孟北及时收手才没让老板血亏。 符楼睁大眼看着这一幕。 “想要什么自己拿,这些应该够了。”孟北又将枪塞回符楼手里,“玩吧。” 第8章 符楼拿着玩具枪对了多少次方向,老板的心就跟着颤了几下。 甚至到最后,老板只想卷钱跑路,生怕小孩有什么不如意的,大人又要出场砰砰砰。 那他的生意到底要不要做了! 但这把砍头刀始终没有落下。 符楼放下枪,冲身旁蹲着几乎跟他平高的男人慢声道:“我不会,你教教我。”似乎是嫌这语气不够软,他犹豫了一会,凑到孟北耳边小声问道:“好不好?” 孟北一向怕被别人拿好话磨,不禁揉了几下耳朵:“行。” 他转而蹲在符楼身后,手把手教他将姿势摆正,最后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往上抬了抬,而站在符楼的视角,显然枪口是瞄不准气球的。 符楼有些迟疑地维持这个动作,身体不由显得僵硬,孟北看在了眼里,掌心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轻快地说:“记住这个角度,每次开枪都要保持。” 符楼垂下睫毛,低低应了声。 孟北眉眼还没笑开,符楼就开了第一枪,遗憾的是手抖了一下,子弹堪堪擦过球身,只撞得小气球轻微摇了摇,毫发无损。 符楼皱起眉,手放下了一会又抬起,指腹摁在冰冷的扳机上,正要扣下,一根修长温暖的手指伸过来,将他的手腕往上顶了顶,孟北说:“位置错了。再来。” 符楼抓紧了枪柄,连发了三枪。 天有不定风云,何况初学者,符楼小朋友非常可惜地枪枪落空。 子弹空了,趁着老板替换的功夫,符楼拉了拉孟北的衣角,瘪着嘴问:“我是不是学不会啊?总是打不中。” 孟北将符楼的手掰开,将几个子弹放在他手心,笑着说:“信我。” “再打空了就继续换子弹,直到打中了为止。” 符楼听他这样说,只得重新上场。 老板见孟北不来了,立马眉开眼笑,宽慰道:“没关系,就是玩嘛。” 符楼回想了一下孟北教他时的身体状态,慢慢将自己调整成那样的姿势,沉下心,又抱着一种无所畏的态度,开了第五枪。 他的第五枪,正中靶心。 一旁瞧得清清楚楚的孟北鼓起了掌,也不管老板怎么面如菜色,点起了奖品。 可符楼什么都不想要,他看着只想玩一下玩具枪,把那些得到的全塞到孟北怀里,一大一小往回走的时候,倒像符楼带着孟北出行,购物,玩…… 这回轮到孟北不解了,他扫视了一番怀里的玩偶玩具,轻轻撞了撞符楼,开玩笑地说:“看你挺喜欢玩这个的,要不以后带你去俱乐部玩一下真的?” 符楼霎时抬头,眼中还有未收回的兴奋,他高声道:“真的?” 孟北:“……假的。” 符楼泄气。 “不过,你将来考上很好的大学,我可以考虑一下。”孟北又说。 符楼听见了眉梢一扬,翘了一下嘴角,伸出小尾指,朝孟北晃了晃。 “那拉钩。” “诶,我怎么腾出手……垫脚。” 孟北抬脚抵住玩偶的屁股,往上送了送,这才弯下腰,艰辛地把解放了一点点的手拿出来,符楼听话地微微踮起脚,小尾指勾住他的,双方的大拇指重重摁了一下。 “一言为定。”符楼说。 …… 孟北说明天就可以将符楼全部身当送到林程家。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符楼没住过几天,他那点东西随便用白布包起来,再用粗点的树枝挑着,整个人完全可以整点离家出走了。 但孟北不知从哪弄来了育儿清单,准备的非常周全,简直把往后的四年都算进去了,每次符楼起床都能看见茶几上不重样的零食,当然——孟北总会心有灵犀地留下符楼尝过并喜欢的零食。 符楼还是跟着林星一起上下学,他不知道是不是孟北比较懒,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过几天都住一块了联络一下感情,不然朝夕相处了你会觉得尴尬。” 可符楼已经觉得尴尬了,从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要面对被一个好奇妹妹压车门这件事。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符楼就撞见了在校门口罚站的张青生。 此时还有八分钟上课,校门口几乎没有人在走动,能清晰看到张青生背着书包,顶着脑袋上的辣条,晒焉的黄瓜条子一样,没精神地站在保卫室的屋檐下。 符楼本想直接走过,但张青生见了他很来神地喊了一句。 他的腿转了个弯,还是走到对方面前,张望了一下没人才问道:“张青生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吃辣条被教导主任看见了,”张青生说起这个就来气,“我也没犯事吧?我甚至没有迟到!你等下进去了帮我给老师请个假,行不?” 符楼刚要点头,背后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 “干什么干什么,都要上课了还在这聊天!” 符楼脚都未来得及撤,就被提溜到了一边,挨了好一通数落,最后盖棺定论:“你跟他交头接耳什么,是不是密谋藏零食啊?” 符楼:“……?” 教导主任,刘国梁,一个即将奔四的中年男人,毫不客气地将符楼的书包扯开。 幸好孟北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猛,书包里并没有多少零食,符楼松了口气,有点不高兴地要将书包夺回来,而刘国梁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许。 这猛地一拉扯,一束水,好死不死,喷到了刘国梁的脸上 孟北确实没有放那么多吃的了,但他放了一把玩具水枪…… 结果显然可以预料,空荡的校门口多了两个安静如鸡的人。 符楼看了看顶辣条的张青生,又感受了一下头顶水枪的奇特体验,心中平静地想: 丢脸丢大发了。 张青生是个缺心眼的,都这样了还想跟符楼聊天,出口就是:“哥们你好讲义气,竟然陪着我罚站!等放学了,我请你吃辣条。” 说着,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符楼那满书包的零食,又怯怯地问:“你不会嫌弃吧?其实蛮好吃的,我保证!”他拍了拍胸腹,那辣条从头上掉了下来又连忙捡起顶上,对符楼挠着头笑。 符楼看着他,如果目光能翻译,他的意思应该是“你怕不是个傻的吧”。 可张青生接收不到,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扯东扯西。 他说被老师罚站写检讨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就算被父母拿竹条抽,他还是不喜欢上课。 他经常翘课去网吧玩游戏,去渡河大桥下玩水,和高年级的躲在厕所里尝试一些新鲜玩意儿,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去一条小巷子里找流浪猫狗玩。 他邀请符楼放学后一起去。 符楼自认与张青生不熟,晚上还要搬去林程家,自然不乐意理他,提醒道:“嘘,刘老师来了。” 罚了一节课,他们正常去上第二节。 符楼之前也读书,但断断续续的,即便态度端正地坐在课堂内听讲,也有许多不懂的。 他有些烦躁地在洁白的纸面勾勾画画,粗糙杂乱的线条构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他在脑中过了几个人的名字,最终嘴一撇,写下了教导主任的大名。 张青生眼尖,看见了闷在桌子下笑。 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数学老师的眼神杀过来了,符楼脸不红心不跳的,堪称熟练地将纸随便塞进了书里头,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直到张青生的桌子被老师警告地拍了拍,才施舍了两眼。 张青生待老师走后,拿肩膀撞了撞符楼:“你是不是不会啊?看你列了好多式子都没得出答案,还画起猪了,要不要哥教教你?” 符楼咬了咬牙,嘴硬道:“不用。” “我很便宜的,你陪我玩一趟,怎么样?” 符楼都不明白为什么张青生执着这个。 挨到下课后,他将竞赛物理练习册掏了出来,指着标成五颗星的题,抬抬下巴:“这个,做出来我就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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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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