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就不能安一个空调吗?哪还有这些破事! 贺瑾时一脚将路上石子踢出去好远,目光跟随着石子走了好远,隐隐约听到几声捏着声的哭叫。 贺瑾时没当回事,太正常不过,这臭山沟里有啥也不能算得上稀奇。边边角角的还指望法律能管到这里来,真是一方有一方的说法。天没塌下来就压不死人,天要是塌下来了,砸死谁了就算谁倒霉,谁让他身板长太足了呢。 贺瑾时继续往前走,声音倒是听得越发清晰了。 “妈的,你这小表子,我看你就是欠揍。今天不给你点教训看看,你就学不乖是吧!”收紧的拳脚没留着力道,全招呼在小小的身板上了。 天塌下来自有塌下来的时候,不是一般人可以随随便便就预料到的。 被捂住声的一点哭腔听不真切,贺瑾时没听见似的只顾着走自己的路,他一贯就是个不爱管闲事的。冤有头,债有主,各回各家。大家互不干涉,各有各的路要走。 两三个人围着墙根摊倒在地上一个人,拳脚相向的,一声哭声接着一声。贺瑾时莫名想到了他喂的流浪猫,心里痒痒的踩了一滩绵柔的水似的。 那些人一看也像是惯犯似的,根本不避讳这个他路过的大活人。就说这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吧,到处都是臭人。 糜烂不堪的声音吵得他头疼,贺瑾时加快步子走。在外面兜转一天了,现在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至于几点钟起床,那又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倒是可以去早一点。苏志荣要是看见他拿砚台当石头使,估计得气到鼻孔朝天,想想还挺美。 “哥哥……” 颤抖的哭声猛然传到贺瑾时耳朵里,他一瞬间愣住了,侧着身子回看一眼被几个人堵在墙角的身影。 暮色里不是很清晰,倒是哭声,声声入耳。 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哥哥……” 他被打了,因为这一句,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两个字了。 “让你多嘴!”仗势欺人的那几个捂住沾着泪水的嘴,哭声又不清晰了,但更能听得出来了,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叫。 贺瑾时在几个人扭打一团的缝隙里看见了带着怯懦的眼睛,只不过现在这双眼睛里全是惊恐与疼痛。 他蓦地记起这是那天他请吃馄饨的那个小孩。 贺瑾时突然就想管这一趟闲事了,三步并上两步冲上去。一挑三也不是打不过,说起来那三个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你们干什么呢!怎么欺负人呢!”贺瑾时跟家长训孩子似的,老气横秋起来,就是看上去特别正经不起来。 几个人转身对峙道:“老子要债关你什么事!有多远管多远,否则哥几个连你一块揍!” “哟,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贺瑾时嘲讽道,“哪有你们这样小小年纪不学好的!欺负他做什么,真欠你钱呐?” 为首的高个子语气不快:“是啊,你要是不打算替他还,就别在这里多嘴多舌!” “那我要是非管这事不可呢?” “好说,你给钱我们下次就不打他了。” 贺瑾时爽快道:“行,多少?你让他先过来。” “一千,这钱你得先给了!”高个子理直气壮。 贺瑾时今天的带的仅有五百都给老头了,就这现在还欠一屁股外债呢,口袋里哪还有多余的钱。 贺瑾时说:“我现在没带这么多在身上,明天给你行吗?” “行啊,”高个子笑着说,“那明天我们再把他给你。” 贺瑾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挤出口的哭声,“哥哥……我……” 剩下的话就跟堵在贺瑾时的嗓子眼里一样,上下不得,他好像明白,却又根本没听见人继续张嘴。 有理儿又有理的说法,没理儿有没理的说法。 “怎么着啊,这钱你是替他给,还是不替他给啊?”那人又问了。 贺瑾时掂量了两下手里的真东西,就是当石头使了,二话没说就冲上去硬来。确实就是一打三,贺瑾时也跟孩子似的,和几个人打成一片。 其实说起来贺瑾时也不大,才23岁,就这还是出了一趟国回来的。他自己就跟个毛头小子没两样,说话做事的时候就更像了。 比如现在,暴力是贺瑾时会选择的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只不过是很少用罢了。平时他那一张嘴就够把人气得不轻了,没人会自讨没趣到这种地步。 贺瑾时刚到手的砚台都被砸了个两半,一半又被自己捡起来,另一半不知所踪。贺瑾时也没占到武器和年龄的便宜,毕竟寡不敌众。 不是没有人经过,那些个人看见了也当是没看见一样匆匆走了过去。贺瑾时边干边想,他刚才是不是也是这样麻木和冷漠。今天要不是他,换做另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奋不顾身的出手吗? 贺瑾时没有得出一个像样的答案,头部被猛击了一下。他感觉到了,那是另一半狼山云纹砚。 “操你妈!”贺瑾时咬牙切齿,“你们几个是不是没完没了了!”贺瑾时发了狠劲,明白再拖下去也不是好事,用了力气教训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 他贺瑾时当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论混蛋他贺瑾时也不比谁差。 贺瑾时耳朵里都是那小孩的哭声,这会儿子没人顾得上他了,他也不知道要跑。一点忙帮不上不说,哭的声音还比谁都大,一时间他心里还真就挺火急火燎的。 “跑啊,哭什么哭!”贺瑾时也怕自己瞎逞能,倒是白白害惨了这个小傻子。 他这一嗓子,小孩哭也不敢大声哭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墙根处,身子都是发抖的。 妈的,运气大概是前二十年都走完了,自从来了这个穷乡僻壤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贺瑾时抡起拳头丝毫不甘示弱,今天他还真丢不起这个人了,这破事他竟然揽了就要揽到底。 一刻钟过去了,贺瑾时身上的西装早就不能看了,身上到处都是脚印。 真是打了一场好架! 趁着隔开的间隙,贺瑾时喘匀了气喊:“我说了今天没带钱就是没带钱!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我保证你们一定拿不到这笔钱!” 另外三个人也都是捂着自己前胸后背的,面面相觑后目光又落在墙根处,那是完全不解气的犀利眼神。 贺瑾时顺势往墙根站了一步,挡住了那小孩大半个身子。 “我们走!”高个警告道:“春生,这笔钱我就当是宽限你几天,你要是拿不出来,我们就没完,好好抱住你的大腿,别让人跑了!” “你们有完没完!”贺瑾时直接打断了高个的哔哔赖赖,婆娘似的。 看着几个走远了,贺瑾时才转过身来蹲在人面前,只是这么个并无恶意的举动就吓到了衣衫褴褛的小孩,他觉得这词语用在自己身上也颇为合适。 “你叫春生?”贺瑾时听着约莫刚才那些人是这么叫的。 小孩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春姓倒是少见。”贺瑾时喃喃道。 春生的声音里都带着水汽,“我不姓春。” “那你姓什么?” 春生摇摇头,“妈妈说我就叫春生。” 贺瑾时对爱情和婚姻很敏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你妈妈呢?” “死了。”春生说这两个字时又好像很平淡,好像没有悲伤夹杂在里面。只是单纯在叙述一件事,更好像是别人的事。 “对不起,”贺瑾时道了歉,“让你伤心了,你有没有事,我送你回家吧?” 春生小心翼翼抬眼去看面前这个他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虽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却享受到了不该享受的那些情感,比如关爱和保护,在他所认为的人吃人的世界里。 “哥哥对不起,不用你帮我还钱的,今天谢谢你。”春生慢慢说,说得很认真。瞅着男人笔挺的西装,轻轻抬起手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给面前的男人拍去身上的灰。 贺瑾时就这么任由着春生轻轻帮他拍身上的灰尘,甚至还会稍稍配合他。 不怎么能拍干净,他能看得出来春生想用力又不敢使劲。 春生仰着小脸,“对不起,哥哥的衣服脏了。” 听着这一口一个哥哥的,贺瑾时觉得这一顿打还算值,虚荣心得到了极大了满足。 这比跟苏志荣那个二货一起鉴定物件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贺瑾时站起来自顾自拍了两下,轻轻带着嘴角又伸出手递给还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的小孩。 “起来吧。” 春生仰头看了一眼,逆着的光影里,他看不清哥哥的面容。好像是敛着眉毛,也没什么表情,大概是挺嫌弃他的吧。他不敢把手搭上去,挺怕受人冷眼的。 贺瑾时不笑的时候还真就一个冷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小时候都没人愿意跟他玩,后来也有小姑娘喜欢他这一卦的,只是还没怎样就被他这一张骂娘的嘴劝退了。 贺瑾时承认,大多时候他就是故意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不过脑子的。他爱说,愿意说,那保准是一早想好了的,诚心气人。 春生没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搭上去,其实也不见得空中朝他飘着的那双手有多干净,就是有点冷而已,还没有身后的墙面来的温暖。 春生往后靠了靠伸手在墙面上扶住想要站起来,两条腿都在打颤。 贺瑾时气不过,直接掐着人的腰将人带了起来。 第4章 不是凶你。 “逞什么能呢。”贺瑾时是有点不高兴的训诫口吻在里面的。 人都要站不住了,还在这里跟他犟,敢情刚才跟他说谢谢他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呗。 “哥哥……”春生小声叫了一声。 温热的气息就贴在自己跟前,望着那不太干净的小脸,这时候贺瑾时倒是不嫌弃了。放在平时指不定要离着老远了,一副莫挨老子的做派。 这会儿估计也是自己跟从泥巴地里出来的猴子也没多大区别,更谈不上嫌弃别人了。 “还能走吗?”贺瑾时松开了手臂环着的人。 春生点点头,动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约莫这个小家伙一贯就是这副胆小怕人的模样。 “去哪?”贺瑾时又问。 春生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会儿说:“哥哥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贺瑾时又匀了一口长气,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春生低着头不说话了,他的心思就这么好猜吗? “春生,我问你话呢?”贺瑾时说这话时没那么温声细语。 春生慢慢抬眼看着这个不算那么陌生的哥哥,眼眶里的泪水越滚越多,聚不住时慌忙低头,不让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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