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身熨烫妥帖的高档西装领带,额前散落了几缕黑发,搭在薄薄的眼皮上,那双墨色眼眸看人不带任何温度,几乎是一副上司审视下属的模样。 纪归呼吸放缓,悬在半空的指尖哆嗦几下。 “你……”回来啦。 刚蹦出一个字,便被面前人打断。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家干什么?” 是毫无情绪起伏的质问,迎面砸来,两个问话让纪归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此刻直接宕机。 不是…… 半晌,纪归才回了神。 三天不着家的人,如今终于在外面鬼混回来,还好意思问他这种话? 纪归隐忍惯了,这种话当着龚淮屿的面,他说不出来。 他看着龚淮屿不奈的神色,明明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对自己的。 纪归向来不在意,但如今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龚淮屿这副模样,让他没来由心口一窒。 有时候,纪归是真的搞不懂龚淮屿的脑回路,他们好像真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生活,爱好很多很多,他们可谓是两条平行的线。 纪归也是真的佩服他们两个竟然能在一起这么些年。不过,在这段关系中,很多时候也都是他在包容,也是他在纠缠,他永远是第一个低头的,永远在迁就爱人,永远作为给予关心与爱的一方。 纪归觉得自己好像脑袋烧的更严重了,否则在这一刻,他怎么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龚淮屿见面的人微仰下巴就这么直愣愣地注视着自己良久。 屋子里没有开灯,但纪归的眸子很大很亮,水灵灵的,让龚淮屿忍不住蹙起眉,几乎是不耐地再度开口—— “说话。”
第2章 香水味 良久,纪归淡淡哦一声,将自己百转千回的思绪收起,低头,不知道是大脑烧烫还是其他引起的,眼眶干涩泛疼。 “发烧了,躺了一天,手机静音没听见。” 经归声音还是哑着的,说话间吐出热气,轻抚过龚准屿仍带着外头冷气的脸庞。 纪归缓声解释完,不见对面有任何表示,只得再度开口问:“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句不经意又随口的话不知触到了龚淮屿哪根神经,他眯起眼注视面前人:“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 纪归一呆,慌忙道:“不是,咳……” 慌忙间,有痰卡住,他不得不捂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脖子往上都染上不正常的绯红。 “算了。” 龚谁屿收回目光,薄唇抿紧,掠过面前人,径直侧身往卧室去。 经过纪归身边时,带起一阵轻风。纪归虽是重感冒,但鼻子此时还是通着气的,就嗅到淡淡的女士香水轻拂鼻间。 微不可闻,只是一两秒便消散不见。 可纪归向来五感灵敏,况且这么多年,他也时时留意龚淮屿每次回家,换洗下来的衣物上可曾有别的陌生气味。 他常常觉得这样好像两人结婚了一样,他就是那个时刻警惕自家白菜去拱猪的小妻子。 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从龚淮屿身上嗅到不属于他的气味。 龚淮屿走过,唯留纪归呆愣在原地,思绪混乱。 他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这四年来,龚淮屿极少接触乱七八糟的人,还是该像怨妇一样的发脾气,质问龚淮屿今天身上的香水味是从哪儿来的。 晚上舒言烛的一番话浮现心头—— “他在那家酒店两天都没离开过。” 质问了也无用,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纪归闭上厚重的眼皮,耳边除了嗡鸣声,还有龚淮屿趿拖鞋往房间去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好像眼泪划过脸颊,砸落地板发出的闷声,也似刀片刺破心尖,脆弱滴血的声响。 “你就这么躺了一天?” 屋内传来龚淮屿冷调的嗓音,还有床头小机器人滴滴吵叫。 纪归拖着尸体一般僵硬的身子走过去。 从客厅到卧室这几步路,他走得格外漫长,进门,就见龚淮屿拉开床头暗黄的台灯,微弱光线在他的身形轮廓渡上了浅淡一圈。 他背对着自己,语调与平时无异,其中满含的暗讽与奚落却刺激着纪归的耳膜。 从龚淮屿口里,纪归好像没听到过什么关心之类的话。 他知道龚淮屿这话无非是质问,质问自己怎么将房间搞成这幅模样。 “今天没时间收拾房间了,你要是嫌弃不然先去隔壁凑合一夜?隔壁屋子钟点阿姨每天都收拾。”纪归疲惫说完,也不见龚淮屿有任何回话。 无奈,他转身从衣柜里找出龚淮屿的换洗衣物,放到面前,等龚淮屿下文。 龚淮屿转头视线落在纪归身上,没看几秒,又收回。 这次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过衣物,转身与纪归擦肩,连眼神都不屑给他一个。 屋内重回一片寂静。 纪归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龚淮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能够跟他解释一下这几日不打招呼,夜不归家的原由。 虽然在纪归看来,龚淮屿这种人的解释更是一种有无可无的掩饰,毕竟他有事向来不同自己说,突然有一日主动讲了,反而显得奇怪。 但是,他怎么能真的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跟自己提? 纪归坚持不下去,双腿一软,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浑身都使不上劲,只得这么半趴半就地吊着。 直至敞开的卧室门外,传来隔壁卫生间淅沥的水声。 算了,纪归想。 他实在太累了,有些事晚点面对也好。 - 再醒来后纪归浑身松快了不少,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却是一点温度也无。 纪归这才想起,昨晚他和龚淮屿是分房睡的,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慢吞吞洗漱一番,推门出去,客厅一片安静,只有厨房内钟点阿姨收拾灶台的动静。 隔壁客卧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昨晚龚淮屿回来晚,现在想必还在睡。 “小纪起来啦?快过来吃早饭。”阿姨是自他搬进来就在的,听说是龚淮屿家里聘请的苏州本地人,面上不管说不说话都带着笑,让人感着亲切。 她扔下擦台布,走到纪归面前,上下把人打量一遍,末了,牵纪归去岛台吃饭。 “这几天请假没过来,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早餐是纪归喜欢的烤面包和燕麦奶,他拿过叉,闻言手指一顿。 自己昨天脸色定然比今日差得多,但龚淮屿一点都没看出来,更遑论他像阿姨这样开口关心自己几句。 或许,龚淮屿从来都不在意他是怎样的。 纪归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状态是怎么了,明明他以前也算是个豁然的性子,龚淮屿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如今生了个小病,倒好像变样一般,竟多愁善感起来了。 “小纪?”阿姨见纪归不回话,开口又唤了声人 。 纪归回过神,嘴角弯起一抹淡笑:“重感冒,不过己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了阿姨,怎么没给淮屿做早餐?” “龚少?他早就走了,我刚来的时候少爷就经收拾好了准出门了。” 纪归动作一顿,脑袋空白几秒,转头看那间大门紧闭的客房。 他以为龚淮屿还在睡,原来早就走了。 “对了,小纪啊,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我今早看少爷脸色不是很好。”阿姨见纪归面色闪过一丝苍白,安慰,“年轻人嘛,闹矛盾是很正常的,你和他谈谈,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纪归低头,叉着盘子里的烤至金黄的面包往嘴里塞,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听阿姨语重心肠地在耳边絮叨。 阿姨说得很对,但他和龚淮屿的事情,远不及说得那么简单。 他拿出手机,上划解锁,这几天堆积的消息蜂拥而来。 纪归一眼就见,微信页面上,唯一一个置顶好友的聊天日期还停留在四天前,而这期间,只有一通未接来电——是对方在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拨来的。 除此之外,他们两再没半点交流。 纪归吐出口气,点开别的聊天框,慢慢回复朋友与客户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他才重新点开龚淮屿的头像,犹豫几秒,还是给对方先发去了聊天。 —按时吃早饭了吗?听阿姨说你一早就出门了,今天公司事情很忙吗?晚上需不需要我给你送饭? 等了五分钟,对面始终没有回复。纪归只得放下手机,先回卧室收拾一番。 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气色很差浑身都不舒服,还需要洗个澡,换衣服出门。 他约了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大学关系很好的一位朋友,一起在自己常去的咖啡厅谈正事。 等洗好出来,阿姨已经走了。 纪归看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见置顶好友依旧没有回复。 也罢,他肯定还在忙。 纪归抿嘴,坐在半面镜前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暗沉的肤色,半晌,叹出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口气,抬手拿起最白一号的气垫,开始往脸上用力上妆。 - “小纪,这儿!”邹彦己经到了,听见叮铛推门声,抬眼就见纪归站在门口张望。 纪归在邹彦对面落座,桌上是己经点好的一杯馥芮白,泛着醇香。 “两年不见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邹彦大学修的经济学,毕业后出国深造,上个月才刚回来。 此人生在,家中长辈多是高干,但他虽说从小被熏陶,颇有一身文雅精英气质,但了解久了都知道这家伙性子跳脱,有时候说话不着四六。 果然,工作室投资的事件没谈多久,邹彦就话峰一转,从客户资源扯到纪归的感情生活。 “你不知道,当年你和龚淮屿公开之后,那是全校最津津乐道的一对,可谓是一段风流佳话。前几天我回南京约了几个女同学吃饭,她们还向我打听你俩的情况哈哈哈!” 听到这儿,纪归道是有些好奇了,问:“那你是怎么回答她们的?” 邹彦嘿嘿两声:“你又没跟我说,我当然只能胡扯一通!我说你们情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一对烈火干柴,如胶投漆,燕尔新婚 [1]!” “好吧。”纪归挑眉,重新嗫一口咖啡,觉得这番话当真是胡扯到西伯利亚去了,邹彦还真是和当年一样嘴上没个正形。 “话说。”邹彦突然凑这来,掩嘴神经兮兮的,让纪归眼皮一跳,还以为他真要八卦什么。 如果问自己和龚准屿怎么样了,他可能只会如开口实相告:龚淮屿好像要把他甩了,他们俩玩完了。 而邹彦眯眼,道:“舒言烛是不是你之前的同事?我只是问问啊,你别多想……咳,如果你们认识的话,能不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好兄弟,一辈子!”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4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