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储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瞧瞧,来求我了吧。”
这话不是同谢知津说的,而是同他办公室里的人。
谢知津这才注意到他的办公室里还站着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工装,其中一个嘴里还叼了根烟。
谢知津的目光扫过他们手背上的纹身,隐约猜出来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也并无惧色,冷着脸往李明储对面一坐。
“季声到现在都没回去,你干的?”
“哦?”李明储又呵呵地笑了几声,转头与他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人说话:“看样子让你们说对了,咱们这位谢少爷,还真是个会疼人的。”
其中一人笑了笑,“早就给您打听好了,这个叫季声的主持人,就是谢少爷心尖上的人。”
就这么一来一往两句话,等于承认了季声的失联跟他们有关。
谢知津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压下了心头的紧张。
他不能露怯。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烟雾遮住视线,谢知津靠在沙发上问:“你们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李明储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观察谢知津的反应,他大概也没有想到都到这时候了谢知津还能吃沉得住气。
不愧是在黎江市横行了二十多年的谢少爷啊。
“阿彪。”李明储侧首看了一眼,正抽着烟的那个人就点点头,掏出手机走到谢知津面前。
阿彪走过来之后就反手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把手机凑到了谢知津耳边。
他阴森森地笑了一下,“让他自己跟谢少爷说吧。”
最开始的几秒钟里,电话那头什么都没有。
但谢知津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因为他听到了一道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是有人厉声喝问:“说话啊,让谢少爷听听你的动静。”
没人出声。
有人又啐了一句:“还挺硬气。”
李明储手下的人不断催促,季声却始终没有说话。
通话另一头的谢知津眼睛里已经全是猩红。
正因为那人隐忍着不肯出声,他反而才确认那就是季声。
“妈的,老子的人你们也敢动。”
谢知津抬手将附在自己耳边的手机打落,起身就要去拽李明储的衣领,却被阿彪和另一个人拦住了。
他被钳制住胳膊,只剩下双眼猩红一片,死死地盯住李明储。
李明储却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搭着腿坐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与谢知津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幽幽一笑:“年轻人,火气就是太旺,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吗?”
谢知津浑身戾气,眼睛恨恨地看着李明储,竭力地想要挣开那两个人。
“李明储,你他妈混蛋!”
李明储看热闹地“啧”了一声,终于舍得从沙发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谢知津面前站定:“谢知津,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打的那个赌?”
他越过谢知津看向自己办公室的门,笑着复述:“今天你从我办公室的门出去,过不了多久,就得再从这扇门进来求我。”
“白誉是我亲外甥,你们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谢知津早已经满头是汗,却还撑着最后一点气性不愿低头。
即便他知道今天这局棋他注定会输。
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最重要的是季声在李明储手里。
季声就是他的软肋。
李明储自然是摸清楚了这一点才敢让手下的人去绑季声的,他此时再度看向谢知津,神情中含着一点老谋深算的笑,他问谢知津:“怎么,决定不了啊?那我来帮你。”
他说着就弯下腰,半点架子也没有地捡起了地上的那块手机。
通话还在继续。
李明储阴沉的嗓音就通过听筒传过去,“听见了么,帮帮咱们谢少爷。”
伴随着又一声耳光,隐约还传来了季声的闷哼,谢知津浑身一凛,“住手!”
李明储应声按断了通话。
他笑吟吟地看向谢知津,问:“想好了?”
谢知津已经十分狼狈,被发胶固定过的头发垂落在额前,颤动的发丝在主人剧烈的心跳中微微晃动。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将自己从刚才那种惊魂未定的情绪里捞出来,然后点了点头,“都给你。”
他迎上李明储欣慰的目光,自言自语似的:“你想要什么,公司、资源、项目都给你,你别动季声。”
阿彪很快就在李明储的示意下将谢知津放开了。
李明储满意地笑了一下,按着谢知津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到沙发上,意犹未尽地搓着手说:“你说你,早这么快人快语,我还费这些功夫做什么呢?”
谢知津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明储一哂:“行了,我不动你的人,这就让他们撤出来,人你自己去接?”
——
李明储给谢知津留了一个地址,非常偏僻,是城郊的一处废弃工厂。
李明储的话谢知津并不全信,他起初是觉得不可思议:李明储大费周章地闹这么一出,却不等钱到手就把人给放了?
似乎太容易了些。
谢知津知道自己晚一刻见到季声,季声就多一分危险。
他让阎迟暗中联系了警察,自己却一路开车过去,几乎要将那辆车开出生死时速。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荒凉的郊区几乎没什么人影,路两旁是白雪皑皑,诉说着一片萧索。
靠近那处废弃工厂的路变得狭窄起来,谢知津的车过不去,他只能将车停在路边,自己徒步走过去。
这一带实在是太过荒凉,环境阴冷得吓人,谢知津一路摸着黑走,凛冽的寒风似乎要将他的面颊割开血淋淋的口子。
可他却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额头上还全都是急出来的汗,一颗心被担忧和恐惧完完全全地填满。
想到季声挨的那两个耳光,谢知津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他今天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抽了多少烟,但那种担惊受怕的情绪是压不下去的。
也不可能压下去。
谢知津一路都在祈求季声不要有什么事。
如果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
荒路很快就延展到了尽头,皑皑白雪里,谢知津看见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是挂在废旧铁门上的手电筒。
谢知津取下手电筒,推开眼前虚掩着的铁门,生锈的部件在悄寂无人的雪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打着手电筒走进去。
“季声?”
很快就传来一阵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动,布料与器械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谢知津猛地转身,手电筒的灯光打过去,眼前是不满灰尘的的陈旧器械,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无一不在告诉谢知津这是个怎样的环境。
灰尘遍地的废旧工厂里,季声就靠坐在角落的暖气管道旁,听见谢知津的声音以后缓慢地动了动。
“谢知津?”他试探着问。
季声的声音还带着说不出的惊慌,而谢知津却忽然松了口气,弥漫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恐怖氛围渐渐消散。
他终于找到了季声。
作者有话要说:
找到声声啦,明天解救声声!
第72章 生死
“谢知津, 是你吗?”季声嗓音沙哑,问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一种虚弱。
他已经缺食少水地被绑在这里近八个小时。
谢知津顾不上想太多,抬腿迈过地面上的废弃物, 匆忙地走过去, “季声,别害怕, 是我。”
并没有几步路的距离, 谢知津每走一步就会把季声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他还穿着出门时的那件毛呢外套, 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露出来的脸颊惨白至极, 左脸还带着几道指痕。
手电筒的光激得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空洞的瞳孔里浮现出一瞬间的茫然。
对于那个永远都是那么清透温润的季主播来说,现在绝对称得上是最狼狈的时候。
他什么都看不见, 又那样怕黑,怎么就遭这份罪呢……
谢知津心里一阵心疼,却见季声正在偏头听什么。
“在找什么?”
季声回过头来,扬起下巴问谢知津:“你自己来的?”
“是啊。”谢知津此时已经走到季声对面, 他蹲下去想要将季声拉起来, 一边回答说:“阎迟和警察都在后面, 应该也快到了。”
本意是想要让季声安心的话, 却不想季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又变了几变, 涨红的指印下是近乎透明的脸色, 他屈膝靠着暖气管道坐在地上,脸上的惊慌被一瞬间放大。
“只有你一个人?”季声又问了一遍。
谢知津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儿,他用一手拿着手电筒, 另一手去揽季声:“怎么了?”
也就是手掌刚刚搭上季声的肩膀, 谢知津就感受到季声一阵强烈的瑟缩。
他已经拼命在忍受那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惧意了, 但当眼前的黑暗和心里的惶恐被无限放大的时候,还是难以克制那种颤抖。
“你快走,别在这儿。”季声用靠近谢知津的左手去推他,声音也开始发颤:“他们没撤,是冲着你来的。”
谢知津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季声在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李明储想要的压根就不是谢知津手里的业务,而是谢知津和季声的命。
他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觉得谢知津和季声对白誉不留情面,又或是觉得季声之前替谢知津发声的做法惹恼了他,于是便千方百计设计了这么一出。
——一场以绑架为名义的请君入瓮。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位者。
这样令人心惊胆战的情况下,谢知津竟觉得一阵庆幸,他心想自己赶过来果然是对的,李明储压根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他要是不来,季声就真的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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