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什么关你妈的事,傻逼滚。”
然后这女老师就成天给这女学生开小灶,后来女学生走上了艺考路,现在当了艺考培训老师。
这是第一个故事。
我还没来得及评判,周清皖就讲了第二个。
以前他住的院子里,有很多个体的小商贩,其中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婶。
在他上六年级的时候,大婶七十多。她的声音不太好,每天能卖出去的糖葫芦不多,所以总是有剩余的糖浆和山楂。
周清皖每天做完作业后,都能在自己的窗口得到一碗山楂滚糖浆,没有钳子,装在一个塑料盒里,一粒一粒的。
我知道周清皖其实不爱吃酸的,但想象着周清皖每天都会洗干净手,一颗颗拿着吃。
他说他会把冷却了的糖衣拨下来,咬着牙把山楂球吃掉,最后再享用所有的糖。
我说不愧是你,我猜到了。
周清皖又说,后来也不知大婶是怎么发现的,周清皖窗口的山楂球就变成了山药豆,可是周清皖知道,这玩意她往往能卖光的。
我问他再后来呢?
周清皖说,大婶在病得最厉害的几天,被不知哪里赶来的儿女接走了。
周清皖的话音很轻,但是他说了挺久。
我才不关心什么老大婶,我关心他的嗓子,于是有点强硬地让他住口。
作为我的老婆,周清皖其实总是那种很顺着我的,因为往往,每当我使用祈使句和他讲话时,他就会一声不发地遵从我的要求。
可是那一天,他没有。
他坚持要把自己的过去讲给我听,我说以后再讲吧,不差这一两日。
周清皖的声音停顿一下,天生冷淡的声线,带着微乎其微的哭腔,对我讲:
“温敬。”
“永远不可以跟我说分手。”
周清皖的病还是好了,可是人们原本以为只是风靡一时的流感,却肆虐了许久,甚至给时代打上了一个印记。
没有人知道它何时会结束,就连我,都像等待的戈多一样,无耐地迷茫着,也等待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清皖把我保护得很好,他让我成了有“小家”的人。
(四)
我失明的第四年,周清皖读了博士。
他的博士生导师,据说是一位很优雅的女士,有一次机缘巧合,她见到我,我就听一个明朗响亮的女声,对着我们说“般配”。
我承认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因而猛然听到的时候,我都有点恍惚了。
周清皖也不顾他的导师还在场,不由分说地牵住我的手。
我记得他与我不同,他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面前向我示爱的人。
可是他把我握得好紧,我直到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周清皖啊。
周清皖开始帮着导师干活,甚至带学生。而那个讨厌的李秀明,也在他的辅导范围之列。
我原本很不高兴的,踌躇了大半天,都没想好要跟周清皖怎样开口,让他换一个人带。这太不体面了,我说不出这种话。而周清皖...似乎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在那个李秀明的面前,吻了我。
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爽到的,因为李秀明那把难听的公鸭嗓,已经被气到颤抖,话都说不囫囵了。
可是我心里刚得意完,就后悔了,自从成为被周清皖保护的那个角色,我还是有点儿别扭。
那天之后,我想起一件一直被我忽略了的事:周清皖能行了,周清皖是个男人,所有,周清皖会不会也想过......来碰一碰我呢?
我觉得这事蛮尴尬,但是又觉得有必要问。
于是,我在一次事前问他,有没有那种想法,而我怀里的身体一僵,甚至微微颤抖起来,随后,我便感到周清皖再次吻上我的眼。
可惜他总是那样讷言,迟迟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双湿凉凉的手贴上了我的肩胛骨,我听见周清皖趴在我耳朵边上,对我说:“老公,抱我。”
毋庸置疑的,我当然抱了他。
他的每一个身体部位,手感都很好,皮肤又滑又嫩。
我就不行了,我慢慢感觉,跟他比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是有点老了。
我经常问周清皖,我是不是长皱纹了。周清皖也不安慰我,他说是人就都会长。我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是周清皖告诉我说,没必要年龄焦虑,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清皖也变成会说这种话的人,总而言之,我为他开心,因为周清皖的变化我都听在耳里,毫无疑问,他已经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这里面,的确有我的功劳的。
后来有一天,周清皖跟我说,温敬,你要不要找点事情做。
我想说我除了演戏,什么也不会。可是我有点说不出口,因为他一定是想了很久,才正式来找我的。
我说我试试,但我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想到自己能做点什么。
后来我想到了,我想筹划一本剧本,把我和周清皖这几年的时光记录下来,可是我听闻很多演员转行做了导演、编剧、制片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做了半天还是很难看的。
我不想做一部难看的电影,我要做就做最好。
我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摸着脑袋想,后来发现人在知识储备匮乏时,闭门造车的方式是并不可取的。
于是,我找了最适合我的编剧与导演,每天给我讲课,我把他们讲的话全部录下来,一天听个几次,我发现我的记忆利开始变得很好。
大概准备了两三个月,我就开始写了。
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我必须得承认,我不像周清皖,我不是个天赋型的选手。
但是我一点都不感到气馁,甚至还有点快乐。
我知道我可以。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周清皖每天都会夸我。
就像我之前每天夸他的时候一样。
我于是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个瞎子的事实,唯一可惜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大抵是很漂亮、很漂亮的。
剧本写到1/3的时候,已经来到第四年的年关。
周清皖被我蛮横地抱着,坐在我的腿上,一边喂我吃切好的橙子,一边推我的上半身。
他推了一下我,我往后一个趔趄,倒在床上。
就是这一下,再坐起来时,我发现我的眼睛,居然看见光了。
是那种很模糊很微弱的光圈,和套了个厚平底的高度近视似的。
我有点高兴,但是没告诉周清皖,我怕他白兴奋一顿。
我找到医生,医生也很惊喜,换了种药开给我。
我每天按时吃药,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
每天早上起床时,我睁开眼睛,尽管眼前的情状与昨晚闭眼时一模一样,但是我开始幻想,自己的视力恢复后,我生活的变化。
我会在每一个清晨,睁眼就看见周清皖。
我会在每一个日落,借着日暮看周清皖。
我会在每一个夜晚,闭眼前也看周清皖。
如果条件允许,我想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看。
或许要归功于我的想象太过逼真,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眼前的迷雾正在逐渐散去。
我可以看得到他的轮廓,可以看得见一只分不清五指的手掌。
终于,某一天,在我们相拥时,周清皖把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
鼻尖对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我看清了那双爱我的眼睛,虽然很模糊,但是很漂亮。
周清皖依旧每天都会吻我,主动将柔嫩的唇瓣,贴在我的眼皮上。
他好爱我。
我每天都这样想。
终于有一天,我打算把我能看清人影的事情告诉他。
为了正式一点,我甚至穿了一套西装。
我很久都没有穿西装了。
周清皖原本穿了件白衬衣,和蓝色的牛仔裤,见我这副打扮,二话没说,就回到卧室里,找了件西装换上。
我有点愣。
直到他突然拿出一个小盒子,放进我的手里。
我的泪终于又下来了。
我摸索着盒子打开,用力眨了眨眼,灵巧的指[尖分别拿起两只婚戒,挑了小一点的那个,给周清皖戴在了无名指上。
他的手好像有点抖。
过了半晌,他问我,是不是能看见了。
我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把我的脑袋抱进怀里,像那种妈妈抱小孩似的姿势,我的泪水于是沾到了他的西装上,鼻尖嗅到干净的洗衣粉和他的体香,然而我满脑子却只有一个感觉,好像一直呆在他的怀里啊。
(五)
我失明的第五年,不对,我好转的第一年,是周清皖学术论文井喷的一年。
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在智商上的确是存在差异的。
当我听说他发表了12篇论文在SCI上,我甚至有点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概念。然而当他跟我说,在他毕业之后,应该有资格留在清华任教,我才彻底明白,我娶了个多么牛逼的媳妇。
我为周清皖感到骄傲,真的。
而当我的剧本写到一半的时候,压了五年没播的《枫林晚》,终于定档了,尽管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片子题材太敏感,多半是永远都播不了了。
所以说,人有时候就得往好处去想。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枫林晚》的拍摄,称得上是坎坷,然而我个人还是很喜欢这片子,尽管它让我失忆又失明,我也从来没有后悔当年的自己接过。
那是一个好故事。
虽然我猜测,文艺片的体量,使它不一定会火。
可是片方的宣传方式,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忒不吉利了,他们说这是我的“封山之作”。
在我向周清皖表达了我的不满之后,周清皖找回了他许久都没有上过的微博。
周清皖转发了官v的宣传,但转发词是:
[@周清皖V:欢迎大家来看,但不是封山之作。]
评论区问他什么意思,周清皖回复说:
[回复:@周清皖V:字面意思,自己品吧。]
就是这句话,一经发送,很多人都开始在他的评论区猜,是不是我拿他手机发的,因为这说话都口气像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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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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