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打工人不累?”管声轻笑,一副黑心老板的嘴脸,“一天一万呢,这么想想,是不是就干劲十足了?”
范锡直截了当地说:“虽然我是在给你打工,但你多出点力可以吗?这样木筏才能快点做好。”
“我现在灵感大爆发,这么一想晚几天回家也无妨。反正灯塔就在那,又不会长腿跑了。”管声助跑几步,越过一截爬满藤蔓的树根,言辞之间颇具浪漫主义气质,“这个岛有魔力,现在我脑袋里全是音符跟和弦,有很多大胆的想法等着我去实现。”
“哦,我脑子里空无一物,连个高音谱号也没有。”范锡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句。
“你听着啊,”管声哼哼了一段,“刚才写的,这是新歌里的一段Brige,配器的时候加入Lo-Fi效果,营造出一种旧旧的感觉。就像是……你已人到中年,推开一间旧教室的木门,晨光呈现出丁达尔效应,浮尘在光柱里飞舞,而你曾暗恋的女同学就坐在课桌旁。然后她放下笔,抬头朝你笑了一下。”
说完,他朝范锡笑了一下,不知何意。
看着男人亢奋的状态,范锡心里升起一丝恐惧和担忧。唯一的队友要是魔怔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见他表情凝重,管声问:“你作为粉丝,看见偶像找回巅峰时的创作状态,不开心吗?”
他方才恍然,原来那一笑是想收获赞美。他露出一个尽是疲态的微笑:“我不太懂,但是很好听。”
诚然他是管声的歌迷,仅仅为了在地铁上安心听歌,就买了性价比不高的高端耳机。但这些精神享受,都是建立在充裕的物质生活基础上。现在他堪比非洲难民,只想吃饱、休息。
“这是什么,能吃吗?”管声拾起一颗小小的野果,“你认识吗?”
范锡眼睛一亮:“我在纪录片里看到过,这叫什么……无患子,放水里泡软,然后能搓出很多泡沫,可以洗澡、洗衣服。”
管声惊喜地说:“这是小岛给我们的新年礼物。”
这附近有多棵无患子树,二人捡了不少这种圆圆的果实,取来医药箱里的网状弹力绷带当起泡网,在水潭边狠狠地洗了个澡。
这种纯天然的清洁剂温和好用,范锡的鸡窝头终于恢复柔顺,衣物也彻底洗净,把泡沫含在嘴里还能刷牙。
他心情舒畅多了,正想躺在石头上歇一会儿,听管声在招呼自己:“小粥保姆,来帮我搓背。”
他疲乏得不想动,慢吞吞地回应:“声哥,你忘啦,我的工作内容不包含搓澡。”
“这不是有泡泡了嘛,得好好洗洗,帮个忙。”
范锡只好变身搓澡工,用医用纱布给偶像搓澡。哈哈,给偶像,搓澡。一个月前,打死他也意淫不出这种场面,要是被其他千千万万的粉丝知道了,肯定会想把他手剁下来。
宽阔的脊背线条优美,阳光和泡沫一起洒在肌肉上,像一幅好看的画。就算没什么妄想,也难免心跳加速。
“给偶像搓澡,是不是很开心啊?”管声微微回眸,神情倨傲地调侃。
范锡压住狂跳的心,就像拼命把一只蛤蟆捂在胸口,故作漠然:“还好吧,毕竟距离产生美。”
“你的意思,是我近距离看不太帅?”管声回头扫了一眼,“你再仔细看看。”
“声哥,”他忍不住问,“恕我直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优秀的人,自恋又怎样?”管声笑着反驳,“我爱我自己,又不给社会添负担。”
这倒是没错,范锡垂着眼,无言以对。他一个平凡的空手道教练,实在没法说人家不优秀。
“你想什么呢,为啥盯着我屁股?”管声再次回头,眉心一皱,“哎,你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范锡把纱布甩到他肩上,转身走远,无奈地说:“我只是在发呆啊,而且就算有问题,也不一定非要对你产生想法。”
“今天多弄点吃的,”管声在身后下达指示,“我负责摘水果,你捉几条鱼回来,再想办法诱捕个大螃蟹,新年到了嘛。”
切,哪有那么容易?范锡靠着石头,烦躁地拨弄着湿发,等待衣服被炽烈的阳光烤干。他用家乡话自言自语地嘟囔:“找遍卡卡国国都没得。”
“啥卡沟里了?”
“我说,”他提高音量,“各个地方都找啦,没有!”
“怎么可能,”管声轻轻嗤笑,“螃蟹就和你们南方的大蟑螂一样,看见一只,就代表暗处藏着无数只。”
自从几天前,他误打误撞捉到一只大椰子蟹,就居功自傲并且认为这是很容易的事,总嚷着要再吃一回,叫范锡去捉。
椰子蟹确实好吃,范锡当然也想吃,但天知道它们平时都藏在哪儿。他又不敢在枝繁叶茂处乱钻,怕碰见毒虫之类的。
第15章 天降大餐
回到营地,他们琢磨着该怎么固定“船帆”,让它方便升降的同时,还能调整角度。
管声说:“我们做个类似于旗杆的东西,就能升降船帆了。”说完还不忘炫耀,“我小学时,只要有领导来视察,主任就让我当升旗手。红领巾一系,倍儿精神。”
范锡不想夸他帅,假装没听见,说道:“好办法啊,那需要滑轮之类的。”
“不一定,可以用这个。”管声拿出工具箱里的六角螺丝帽,用降落伞绳从中穿过,“你把布绑在一侧绳子上,再找一根合适的木棍当桅杆,组合在一起不就行了。”
“挺聪明的。”
“先把船做好吧。”管声得意一笑,开始给范锡打下手,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只用嘴和脚。
范锡的两手水泡可不是平白冒出来的,在他的辛勤劳动和管声吆五喝六的“技术指导”下,木筏已颇具规模。再有个三四天,就能下海试航。
前天,范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直升机的螺旋桨卸了下来。还好,在坠毁时已经快要散架了。桨页构成了木筏的“龙骨”,固定时,除了降落伞绳,还用到了藤蔓和一种坚韧的树皮。
此前,他从没想过自己动手能力如此之强,可见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累了,歇一会儿。”管声坐在雨棚下,又顺势躺倒,翘起一条长腿。他将太阳镜架上鼻梁,静静看着范锡干活,像地主家的监工。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你把衣服前后换一下吧,这样看着太搞笑了。”
范锡放下手里的活,默默把破洞露点T恤前后调换。这样一来,不仅搞笑还很惊悚,像脑袋旋转了180°。
忙到下午,他在管声的恫吓中出发,寻找跨年大餐。虽然那恫吓听上去很暧昧:“你找不到吃的,我就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吃掉。”
“呵呵,哪天饿极了,我就把你的狗儿子吃了。”范锡带上几样工具,嘀咕着走远。因为T恤反穿,看上去像在倒着走,这让管声笑得不能自已,说要把他写进歌里。
范锡捉到了几条鱼,但是太过迷你,拿回去也是受奚落。索性取出火种,就地生火把鱼烤着吃光,一条也没给管声留。
他又吃了些海蛎子,把捡到的贝壳、海螺等放在林边,步入丛林寻找椰子蟹。假如能捉到一只,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寻觅多时,椰子蟹没找到,却看见一只肥硕无比的蜥蜴。颜色翠绿,带着点点红斑,趴在树干一动不动。
范锡轻手轻脚地上树,手握改锥慢慢逼近,打算一击即中,把它戳死。他屏息凝神,刚要出手,忽然哗啦一下,头顶那一大团茂密的枝叶颤了颤。
嗖,一根条状物体掉下来,不偏不倚砸中他脖子,像围巾似的挂住了。沉甸甸的,贴着他的肌肤缓缓蠕动。冰凉,滑腻,密匝匝的软鳞,阴冷的腥臭味……不会吧……
他咬住下唇,悬着心稍稍侧目,与一个恶魔般的倒三角脑袋打了个照面,鲜红的蛇信几乎舔到他鼻尖。
“呜哇——啊啊啊——妈呀——”
他魂飞天外,一头栽下树!那蛇也掉下来,呈S型贴着他的身体游走,径直朝他脖子上缠!他尖叫着甩开,猛地扬起手腕,用改锥扎了过去,把蛇头狠狠钉在地上,随后翻身逃离。
做完这一切,他四肢倏地软了,像水母般瘫着,惊恐地瞪着眼。只见那条蟒蛇蜷缩成巨大的、肉乎乎的一团,在濒死中剧烈翻滚扭动。它通体褐色,约有手腕粗,看不清多长。
他呼哧呼哧地缓了几口气,勉强撑起身体,连滚带爬逃出丛林,在沙滩仓惶狂奔,一路跑回管声身边,紧紧抱住对方胳膊。
“怎么了?”管声将太阳镜推至头顶,不解地望着他。
“我……呕……”范锡脑中闪过那团蠕动扭曲的蛇身,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嘴就吐在管声怀里。
“你特么——”管声支着手,狠狠拧起眉头,阴沉着脸冷冷调侃,“你跑得这么急,就是为了吐我一身?哎呦,要是跑得慢点,还吐不到呢。”
“对不起,我、我帮你洗。”范锡手忙脚乱,接过管声脱下的短袖,“我遇见蛇了,好大、好粗、好长……”
“像你的日天神石一样?”管声坏笑。
“我、我没开玩笑,”范锡的嘴唇六神无主地开合,“不是小小的那种,是、是蟒蛇……”
“别动,你摔伤了。”管声拿来碘伏、棉球,帮他手臂的擦伤消毒,“然后呢?”
“我把它扎死了。”
“怎么没带回来,可以烤着吃。”管声拧起碘伏,舌尖在唇上一扫,仿佛已经在吃了,“去捡回来啊,还有改锥,就那一把还被你扔了。”
“我不去!”范锡脸色苍白,语气激烈,“要去你自己去!”
“哎,注意你的态度——”管声瞄了眼他的伤,欲言又止,“去就去,你带路。”
范锡慢腾腾地走着,惊惧的情绪逐渐平复,接着心底涌起一股委屈。虽说他不是娇生惯养,但平时除了基本的家务,从没干过粗活,没冒过危险,更别提把蟒蛇当围巾这种杂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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