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安偏过头,躲开这个吻。
“别,我怕传染你。”
“我又不怕。”顾征笑了笑,沿着额头吻到鼻尖,在唇边停下。
沈辞安抵住他的唇,指尖揉了揉,叹气说:“其实也不是说约会取消就伤心,只是这两天心里本来就堵得慌。”
心里一堵,身体就差,难免生病。
他念着过年的事,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正好,既然不能出去度假,那就在家好好陪陪家人,这才是正事。
爸妈离婚后各自在国外定居,各自有了各自新的伴侣,新的事业,像是把过去都擦干净了,也不问问他和姐姐过得好不好。
这些沈辞安其实早都习惯了,上次见到爸妈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打心眼里觉得那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场笑话,矛盾闹了十几二十年,在外是模范夫妻,回家为了公司的一点分歧就又打又闹。
事业再成功,家里一团糟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两手一撒,把众安扔给他们姐弟,再不管了。
沈辞安小时候就想,他一定得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全心全意地付出,爱情家庭美满最重要,钱够用就行。
当然,他也不渴望能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新年了。
但前两天收到爸妈从国外寄回来的明信片,一个在南半球,一个在北半球,赤道线像把剪刀,咔嚓一声把两个人彻底断开在了地球两边。
然后他就知道,估计这辈子他们一家都不能再一起过个新年,往后的每个新年,都只有他和姐姐,或许……再加上顾征。
心里面不想是一回事,可又听说顾为民念着顾征不去看他,虽说那老头子脾气不怎么样,可说到底,也还是给了顾征一个家,到了年关,也心心念念地希望顾征去看他。
这两父子,虽说一个赛一个的别扭,可好歹还是父子。沈辞安觉得,哪怕是这样的家庭氛围都比他家的寂寞来得好,他对爸妈一点埋怨也没有,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可悲。
去机场的路上他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机场高速的出口,栏杆高高地抬起来,他看到高速另一侧驶过去的机场专线。
他咳了几声,顾征立马拿了热水给他喝,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满心忧虑地说:“叫你别来,你干嘛非得要来。”
“你那天偷我的行李,是不是?”沈辞安突然想起。
顾征猛地一愣,眼神开始变得游离,“什、什么?”
“我回国那天,你偷了我的行李,你知道我习惯在行李箱上贴标签,你也知道我的行李箱长什么样,你故意的!”沈辞安用手指着他的鼻尖。
感觉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这时候想起来,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这么巧,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在同一架班机上面。
顾征急急忙忙想为自己辩解,这时候司机插了一嘴,“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还误以为是陈秘拿错行李,结果一问才知道,是顾总错拿了。”
顾征:“……好好开你的车!”
“人家好歹还给你留了点面子呢,换了我,直接当场逮捕。”司机在机场入口停下车,沈辞安立马开门跳了下去。
趁顾征还没来得及反应,弯腰假装叩了叩车门。
“咳咳。”他微眯起眼睛,单手成拳抵住唇,“跟我回警局吧,小偷先生。”
进机场的时候,顾征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把沈辞安两手反剪在身后,掐着他的手腕,一路带到了登机口。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警官。”顾征替他拢了拢衣服,广播正在催促着他进站。
沈辞安揉着酸痛的手腕,这大冷天的,想到顾征还得出差,心里多有些舍不得。毕竟回国这些日子,鲜有不见面的时候,习惯一旦形成,再改变就显得很困难。
就像当初不习惯顾征在身边,现在也不习惯顾征一下子不在身边。
“你不会走了就不回来吧?”他问。
顾征一脸困惑,“我又不是你。”
“那就好,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毕竟我一个人在家,寂寞空床无人问,很难保证不移情别恋的。”
“沈辞安你!”
沈辞安把围巾向上拉了拉,轻轻踮起脚,隔着柔软的羊绒落下一吻。
“嗯,肯定不会传染。”他口齿不清地笑道。
·
隔日又睡了一天,烧是退了,只是还有点咳嗽,倒也没什么。起了床感觉无所事事,有点不大适应,想了想,打算收拾一下去养老院看看顾为民,关心一下空巢老人。
总之有乔姨护着,他不怕顾为民为难,反倒是顾为民接到电话,听说他要去,假装好意地推辞,说是听他声音,觉得他感冒没好透,还是在家好好歇歇。空巢老人抵抗力低下,万一传染了就完蛋。
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觉得沈辞安难搞,到时候若有了矛盾,谁气谁还不一定。
沈辞安听到这,便说那自己就去看乔姨,不看他。然后又提了一嘴,说他和顾征准备留在家里过春节,至于要不要请客,那就不确定了。顾为民半天没说话,等到沈辞安催促,他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吼道:“我叫司机去接你!”
“欸,用不着这么麻烦,您歇着,我待会就到。”
他笑着挂断电话。
在路上买了些礼品,这回是精挑细选没再敷衍,打了个车就去了养老院。
路上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他的邮件,沈辞安估摸着可能是爸妈从国外又寄了明信片,无非又是祝他新年快乐,便让放在邮箱里,等晚上回去拿。
“乔姨不在啊?”他把礼物放在桌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阳台的门却又开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冷还是热。桌上有刚喝完还没来得及收的药碗,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顾为民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大概是冬天,他又老了,身子骨自然也薄弱些,气弱体虚。
“回家去了。”顾为民淡淡道,但明显看出些沮丧,让沈辞安把他的藤椅搬到阳台,两个人就在阳台上坐着。
这风景是不错,空气优质,没有城市里浓浓的尾气,就是临近年关,显得空荡荡的,冷清了些。老人大都被接回了家,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欢欣鼓舞地准备过年。
“她有儿有女的,前几天就跟着回家了。”顾为民颤颤巍巍抽出一支烟。
沈辞安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要来一根吗?”顾为民递了一支烟过来。
沈辞安嗓子还疼着,但看到他落寞的神情,还是接了过去。
“小征他不抽烟,我跟他这些年除了工作,也没什么话题,很少坐下来聊聊。”顾为民说道。
“不对吧,我倒是听他说,你以前常提起我。”沈辞安笑道。
顾为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慢悠悠吐出一大口厌恶,“是,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时不时聊聊,我劝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以他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跟你过不去。”
言外之意是,他回来了,这个话题就断了,连这些闲话都没得说,父子感情自然是越发生疏。
烟雾渐渐飘向屋外,和水雾融为一体,沈辞安在余光中看到顾为民藏在头发里的银丝,年纪大了,是染发剂也阻止不了的老态。时间的齿轮永远向前,再强大的人也会在时光的碾压下变得苍老。
尚在公司的时候,顾为民还不显老,精气神旺地很,可他们这种拼搏了一辈子的,退休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没事做了,沧桑感就一股脑涌了出来。
顾征和他脾气相似,也是记仇的,小时候那些恩怨暂且不说,那‘情人’两个字想是伤了顾征的心,他觉得这两个字是对沈辞安的不尊重,沈辞安没多在意,他反倒一直记着仇,借口工作繁忙,好一段时间没来过。
“他出差去了,公司最近的确很忙。我这次来,也是想找您取取经,毕竟公司方面,您比我们看得透。”
沈辞安说到这个的时候,顾为民脸上便多了两分精气神,傲气地说:“海外的事吧。”
沈辞安点点头,“您给点拨点拨?”
有关海外线,公司最开始想要和Step方面合作,一是技术成熟,专注于虚拟现实技术的研发,占有较大的市场,二是顾征一向敬佩周语泽,而周语泽如今担任Step的国内负责人,两个人是校友,也是曾经的对手,互相对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和前偶像合作,对顾征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问题出在周语泽刚刚上任不久,在Step国内分部的地位尚不稳固,而且Step在国内的业务量也很大,他目前还分不出神,只是给顾征打了包票,说一定会向总部反应这个情况,尽快争取合作。
“我的建议是,暂时放弃海外市场。”顾为民听完后却道。
沈辞安对此感到很是疑惑,至少在这一点上,顾征和顾为民的分歧很大。
“当然,我在这一点上的确有些保守。毕竟是新系统,还需要一定程度的建设,技术尚不成熟的时候,我觉得保守一点没有错。”顾为民轻轻咳了声,让沈辞安把他的电脑拿过来。
他翻出Step的资料,指出道:“他们在国外市场的话语权很大,他们不看好的东西,想要发展海外线,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沈辞安恍然道:“您的意思是,‘银鱼’在海外的发展受阻,是Step在从中作梗?”
顾为民摇摇头,“不能肯定,毕竟他们的高层其实和顾征的关系很好,顾征参加很多次科技圈的交流会都是他们邀请的。他们或许是觉得‘银鱼’目前还存在许多问题,没必要在1.0版本的时候就进行合作,以免砸了他们的市场口碑。”
沈辞安想想也是,或许顾征真的应该冷静下来,进一步对系统进行优化。但他也很理解顾征心急的原因,毕竟人一旦面对梦想受挫都会变得不太理智,就像当年他一样。
但他又相信顾征的抉择,这个男人比他要理智地多,肯定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顾为民明显是老了,看着电脑屏幕没多久就已经取下老花镜,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周语泽在此事上没有发言权,既然顾征想和Step合作,突破口自然是在总部上面,这次他亲自前往,或许会有一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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