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真待了一小会儿,就不觉得热了。
他看着赵徽汗湿了的头发,又伸手用纸巾帮他擦汗。
炎热的夏季,水汽蒸腾的湖泊上,粉花随风簌簌而落,顾意真很自然地与赵徽拥抱。
他们的吻逐渐激烈,顾意真半躺着,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大半,他也很清楚接下来会做什么。
赵徽的手撑在顾意真的脸侧,偏过头时,顾意真能看到赵徽小臂肌肉的弧度,以及微微凸起的青筋的形状。
这些令顾意真感觉到安全。
赵徽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刚想起来什么:“顾意真,你是怀孕了吗?”
顾意真也如梦初醒,他有片刻的失神,那些愉快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但脸上还保持着很少的一点微笑。
他慢吞吞地问:“怀孕怎么了?很重要吗?”
其实赵徽没有明白顾意真的心情为什么骤然变差,但也只能坦白地回答这个问题:“怀孕是不重要。”
“但你很重要。”
顾意真没有什么很准确的感觉,他偏过头,哦了一声。
三十秒后,在赵徽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顾意真轻声说:“我骗他们的。”
赵徽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失望,或者松一口气,他好像就是问问,因为怀孕初期的确不能有危险行为。
但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顾意真忽然问:“那如果我真的坏了你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话说出口后,顾意真就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可是在赵徽面前,他好像很容易变得幼稚,重新成为十一年前的自己。
赵徽沉思了很久,仿佛考虑得很认真,他说:“首先要学孕期照顾事宜,然后向董事会请家庭假期,可能还要学育儿学,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父亲。”
顾意真忍不住笑了起来,夸赞道:“嗯,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赵徽又有点严肃了,他说:“顾意真,决定要不要生下来的人是你。”
无论怀孕真假,赵徽想到的都是这个。但他知道顾意真提出开玩笑的假设,想要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回答,所以才想了别的。
那些令顾意真开心的话,赵徽其实不太会说,但也会努力。
顾意真的眼睛很亮,他抬手推了一下赵徽的胸膛,但对方纹丝不动,又抱怨似的说:“怎么这么认真。”
赵徽圈住了顾意真的手腕,没让他离开。
顾意真任由他握着。
他依旧躺在船篷下,能看到倒着的世界,掠过水面的飞鸟,坠入湖中的花瓣,以及以这样视角,看起来还是很英俊的、赵徽的脸。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顾意真想,是他把气氛弄得这么坏。
今天本来很开心的。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随便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赵徽开口,他说:“过去几年,我来过秀水很多次。”
顾意真怔了怔。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能以理解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比如说赵徽的性格很谨慎,他说“很多次”,必然是真的很频繁地在秀水与华士顿之间往返。
赵徽的语气很平静,他继续说:“看到你的次数,没有来过的多。”
在此之前,顾意真没有想过问赵徽在之前的十一年为什么没有来,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过去不可重来,他的痛苦和伤心也不会消失。
顾意真问:“在哪?”
赵徽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他的目光在顾意真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你经常出现的地方,那些宴会上。”
作为陈平开的联姻对象,顾意真必须要负担起陈家的社交职责。他经常出席宴会,那些风光的场合。赵徽也会去,很少会用真名,大多会在最热闹的时间一个人入场,不会被别人在意。
顾意真的身边总会有簇拥着很多人,他的丈夫陈平开,或者家人朋友,仿佛拥有很幸福的生活。
赵徽用过很多身份,他是隐藏在顾意真生活隐秘角落里的人,以旁观者和爱慕者的身份观赏顾意真的幸福。
赵徽只是看着。
赵徽是纯粹的理工思维,他很少会做出什么比喻,恋爱期间,他觉得顾意真的眼睛像傍晚四点钟的夕阳,那么美丽,且可以直视,让他有一种能够拥有的错觉。实际上只有爱彼登堡的冬天那么长,日照那么短。而在不是冬季的爱彼登堡,在秀水的一年四季,都不会有那么早的夕阳,四点钟的太阳不会落山。
所以他忍受直视烈日的痛苦,却无法拥有片刻。
顾意真注视着赵徽的眼睛,他没有说话。
赵徽不是没有欲.求,不是不想和顾意真在一起,他没有天然奉献一切的美德,他也会希望顾意真过得不幸福,他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出现在顾意真的眼前,让他重新开心。
赵徽的痛苦是内敛的,他不希望顾意真发现那些,仅仅是一些简单的描述:“不过每次那么想的时候,我都会提前离开秀水。”
周太太的寿宴也不例外,赵徽特意来迟了,他只是想看顾意真一眼。
但意外发生了。
听完这段简短的讲述后,顾意真再三犹豫,还是说:“赵徽,你真的是……”
终究没能说完,因为赵徽吻住了顾意真的嘴唇,也尝到了眼泪的咸涩。
其实理由很简单,不是他的道德标准有多么高。
赵徽并不拥有幸福,他知道失去的不幸,所以希望顾意真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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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中秋能写完我也是拼了(。
感谢追文w
第8章
暑热的午后,平静的湖泊。
顾意真微微蜷缩,躺在不算平整的船内,拱起的船篷几乎将顾意真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顾意真必须和赵徽靠得很近。
赵徽揽着顾意真的腰,将他放在一个更平稳的位置。
顾意真像是很怕失去一般的,握住了赵徽的手。
他能感觉到小船在水面上起伏。这不是在陆地,不是在舒适的卧室大床上。出于人的本能,顾意真觉得不安全,摸索着想要找一个倚靠。他松开手,搭在赵徽结实的臂膀上,然后更用力地攀附着。
赵徽低下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将顾意真拥得很近,细密的亲吻落在顾意真的脸颊上,也吻去那些眼泪。
顾意真整个人都被赵徽的信息素和体温环绕着,像是陷入一个安全的巢穴。
过了一会儿,顾意真似乎终于安心,他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但还是不能离开赵徽。
顾意真的体重很轻,而小船摇摇晃晃,他没有着力点,像是浮萍一般随着赵徽的动作浮动。
湖泊周围有繁密的草木,野蛮地生长着,几乎淹没了在水面一角漂浮着的小船。
顾意真的手臂搭在船舷,垂在了湖面上,之间能碰到涌起的湖水,潮湿而闷热。
就像此时的他们。
恍惚之间,顾意真想,他们也算在一起过了一个夏天。
结束过后,赵徽替顾意真擦了擦身体,顾意真没什么力气,蜷缩在赵徽的怀里。
他说:“等到天黑才能上岸。”
对顾意真而言,他并没有因此而后悔,但是不想被别人发现这样的自己。沉溺于情.欲,沉溺于赵徽的怀抱,这样的事,似乎不能发生在众目睽睽的白日。
赵徽抱着昏昏沉沉的顾意真,等到太阳的日落时分。
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几日后,顾意真收到几张模糊的照片,不需仔细辨认,他也看出来那是他和赵徽在翠湖游览时被人偷拍下来的。
湖水是翠绿的,天鹅船的翅膀断了一截,顾意真坐在没断翅膀的那边。
照片中的顾意真显得放松而开心。
顾意真没感觉到太大意外,毕竟人一旦做了什么什么不愿被人发现的事,就要有被发现的准备。
他在等对方的电话。
晚上的六点钟,顾意真接到顾延的电话。
顾延同他寒暄了几句,话题一转,突然问:“弟弟,怎么听起来心情不好,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顾意真几乎已经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他冷淡道:“没什么。”
顾延笑了起来:“怎么是没什么,不是收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
顾意真没有说话。
顾延似乎很享受这种重新掌控顾意真的感觉,他慢条斯理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结婚这么多年了,旧情人一回来,你就急不可耐出轨了。”
他走了几步,大概是推开了门,一瞬间,对面变得非常嘈杂,有很多人的声音。
顾延说:“你听到了吗?不会和情夫勾勾搭搭,连自己丈夫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吧。”
顾延威胁他的意思很明显,但这是顾意真预料中最好的那一类情况。
而顾延仿佛已经稳操胜券,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要得很多,想从顾意真手中得到的东西也很多。
理由也很简单,他抓住了顾意真的把柄,并以此为威胁,向顾意真索要,逻辑上似乎很通顺。
实际却并不是如此。
他们兄弟之间并不亲近,但顾延却也因顾意真而分到更多的权柄,如果顾意真真的一无所有,顾延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顾意真打断顾延的长篇大论,叫他的名字:“顾延,你是在做梦吗。”
顾延意味顾意真是想要反抗,或许是谈条件。
谈判就是这样,也不是不能谈。顾延是这么想的。
与他能从顾意真那里得到相同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重新掌控顾意真。
十一年来,他从完全没把顾意真当一回事,到不得不依靠对方,顾延感觉很屈辱。
顾意真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现在是哪一年?”
其实顾延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威胁他,太傻了,顾意真很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顾延不敢把这些公开。
公开又能怎么样?
顾意真没太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其实顾意真并不在意顾延真的走进去,把照片展示给陈平开。
也不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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