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冲动的尝试毫无疑问是以失败收场, 车辆启动了近三个小时, 最多只能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前行, 根本没办法称为正常驾驶。 最后能退回车位, 而不是横在路中间影响其他人已经算是万幸。 整层楼静悄悄, 耳鸣之外只能听见发动机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响动。 在赛道上, 每位车手的基操就是时刻关注轮胎和发动机的声音,以此判断赛车的真实情况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进攻防守。 虽然已经快六年没再上过赛场, 但这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多讽刺啊。 他试过了,可是做不到。 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骆其清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有多狼狈。 昔日在赛场上光彩照人的冠军, 谁会想到他现在只是一个连普通轿车也开不了的废物。 他这辈子真的还会有机会开赛车吗。 绝望如同雨后生长的藤蔓,迅速爬满了整颗心脏。 指尖微动,骆其清想翻出手机给季安打电话,毕竟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其他人看见。 奈何手机一个没拿稳,滑进了座位的缝隙。 与此同时,他看见了从不远处入口开进来的黑色大G。 在看清车牌的那个瞬间,骆其清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是周棘的车。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骆其清一直自诩人生平凡无趣不会出现太多巧合,可是在遇到周棘之后,这个概率却好似突然呈指数倍增。 梅赛德斯在路口拐了个弯,然后直直朝他这个方向开过来。 最后停在了间隔他大概三辆车的地方。 半晌后,骆其清听见了车门被合上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离他越来越近。 只要周棘要去坐电梯,就一定会经过他这辆车。 不要发现他。 其实是可以不被发现的,毕竟人走路都喜欢低头看手机,没几个人会闲着没事往别人车里打量。 可是现在的骆其清已经没有精力去进行正常的思考。 眼看着周棘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中。 慌乱的躲避之下,他不小心碰响了喇叭。 骆其清:“......” 后续的发展就跟千万个巧合一样顺其自然,周棘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然后循着声音回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周棘朝他走来。 不要过来。 骆其清想张口说话却犹如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是周棘脚步不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此刻脸色惨白得可怕,衣服是皱的,眼神是惶恐的,额边碎发也早已被冷汗打湿,如同一个摇摇欲坠的易碎品。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置之不理。 何况是周棘。 而眼前的人是骆其清。 十秒后,周棘出现在窗边。 “你怎么了?” 骆其清感觉就像是身上的遮羞布被人扯下,脸颊瞬间泛起火烧火燎的灼热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周棘带有温度的目光。 车门上锁,车窗降下一半。 骆其清掐着自己的大腿,从喉间艰涩地挤出一句:“我没事。” 但这话显然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周棘:“我送你去医院。” 不曾想“医院”这个词似乎触碰到了某根神经,骆其清蓦然间用力摇头,眼神却闪躲:“我不去,你别管我。” “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说话的同时周棘试图把车门拉开,但是它从里面上了锁。 “开门好吗?”周棘把手放在窗沿,耐着性子说,“我带你上楼休息。” 然而这些话在骆其清听来只是无谓的音节,他在发病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逻辑能力,更别说去理解言语。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是想解决问题。 可是最后却搞砸了一切。 还让周棘亲眼目睹了他最不堪的一面。 “不要!”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骆其清几乎是下意识吼出来:“我不要你管我!” 尽管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像是受了惊吓的流浪猫。 几秒过后,他语气又软了下来:“周棘...求你...别看我。” 骆其清的声音微弱,都快要染上哭腔,他的手用力揪着胸口,头朝下抵在方向盘上。 好晕,心脏好痛。 甲醛的味道从外面飘进来,骆其清登时只感觉胃里也在翻江倒海。 周棘皱着眉头,嘴唇都快绷成一条线。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看到骆其清这个样子的时候周棘还是难免意外。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安慰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骆其清变成这个模样。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他们都不能在这里僵持不下,周棘想起他放在屋里的处方药,照这样来说他应该还会有一个主治医生。 总之要先把他带回房间。 情急之下,周棘别无选择,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 强行伸手进去把车门打开。 好在雅阁的整体高度偏低,这个方案对他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实行难度。 车门被顺利打开。 周棘伸出手,轻轻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骆其清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带回房间,只知道全程都被人牵着走,然后问什么就答什么,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和行动能力。 回到房间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坐着,像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般空洞地凝视地板。 周棘好像在帮他找药,好像在帮他联系季安,好像在帮他煮水。 这脚步声却意外让他感到安心。 骆其清感觉自己无比疲惫,像是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于是他把身子蜷缩在沙发上。 周棘走过来,顺手给他盖上了毛毯。 冰冷的四肢终于有了点温度,理智在这时也才逐渐恢复。 一股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骆其清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周棘面前: “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只知道自己刚刚态度很不好,应该先道个歉。 本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接二连三的质问。 可几秒过后,周棘只是把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不想说就先不说。” 周棘从来都是这样,永远都给予他最大限度的包容与退让。 骆其清敛眸,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谢谢。” 吃完药,两个人相顾无言。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应该有人先出来打破僵局。 骆其清想了想,还是准备先挑起话题。 “你...” “那个...” 接过两个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打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周棘愣了一下:“我去开。” 一个小时前他就给季安拨过去电话,言简意赅拜托他来一趟。 私人医生的好处在这时候终于体现了出来。 门开了,来人看起来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驼色大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直觉这应该就是骆其清口中的医生。 周棘侧身让他进来,自知留在这里不合适,于是转头对骆其清说:“那我先走了。” 门合上,屋里再度陷入寂静。 “诶。”季安把大衣脱下来拿在手上,指着门口问骆其清:“那就是周棘?” 骆其清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我特意翻了你的病案。” 毕竟在他们之前心理谈话中,“周棘”一直都是骆其清口中的高频词。 “李华经常提起你,说其他患者都没你好相处。”季安摘了眼镜,顺便跟他唠起日常,“还说下周你去复诊的时候要带他近期最爱的抹茶千层给你尝。” 骆其清从抽屉里拿出新杯子:“喝乌龙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季安在桌子旁边坐下,然后直奔主题,“把你今天的情况跟我说吧。哦对,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骆其清摇头,他现在除了累,刚刚那些病症已经全部消失。 每次都是这样反复。 喝完了玻璃杯里最后一口水,骆其清坐会沙发上,决定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季安。 在聆听的过程中,季安一直在细致观察骆其清的表情和语气变化,“情绪”一直心里诊疗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诊断数据。 但说来也奇怪,在他所有的病人当中,就数骆其清情绪波动最小。 这应该也是因为他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祟。 墙上的时针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圈。 听完之后,季安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所以我可以理解成,周棘是今天事情发生的一个契机?” 骆其清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那好办。” 季安身子向后倾,把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 “或许今天你应该和我展开说一下,你和他曾经发生的事情。”
第24章 夜晚风动.ed 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但每天早晚都还带着点温差。 早上起床冷得要披件外套,结果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坐了几节课又热得想回宿舍洗趟冷水澡。 一号门通往法学楼的路上栽着四排银杏,风一吹过就像是落了满地脆薯片, 午后骆其清路过这里的时候就专挑着边缘卷曲的叶子踩,一踩一个嘎嘣脆。 周末,谢斌在群里公布了校联赛的最后首发人选。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骆其清得到了这个名额。 骆其清:“凡子,我好像有点紧张了。” 郝宥凡:“淡定点,有几个人能快得过你啊。” 他打开手机日历一看,距离比赛已经没剩几个周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马上就要进入到压力山大又充满无限期待的备赛环节。 下了课后,骆其清像往常一样,坐在原位看比赛视频等周棘收拾完东西来找他。 半个月前刚考完了几门专业课期考, 这周的课程就变得轻松许多,于是他去训练场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加。 而周棘基本次次都会陪他。 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今天出了点意外,车库里几辆前驱车发动机异响, 维修技师正敞着车盖子在那吭哧吭哧撬铁片,于是两个人索性放纵一次, 就坐在训练场的吧台上看其他人跑圈。 “冰美式, 不另外加糖。”周棘看了眼骆其清, 然后又说:“柳橙汁。” 骆其清给他竖起大拇指:“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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