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夏日之后遇见的就是“秋”,两个名字都饱含着夫妻彼此的爱意,哪怕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这个名字也代替他们记着曾经的热切。 许秋刚得知肚子里有了个小家伙的时候,只记得自己特别开心幸福满足,只是因为ta的到来。 “我希望他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 这样跟段妈妈说了后,对方目光也染上独属于母亲的温柔,却说。 “那我们对于孩子幸福的标准,怎么就悄无声息的随着孩子的长大提高了呢?” …… 大约是……人的本性就是不知足吧。 “夏夏,长大了。” 楚妈妈看着面前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孩子,终于长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去走你的路吧。” 大约是不习惯这种推心置腹的交流,楚妈妈清了清嗓子,忙又补了句问:“夏夏,你今晚是住家里,还是……” 她的语调有些刻意的高了,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带着转移话题的心虚。 楚别夏笑出来,笑里带着些哽咽。 “在家,妈。大过年的我能跑哪里去?” 又往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楚妈妈道:“妈也不太懂,这不是怕你们天天都要训练,家里的电脑能行吗?” “妈,哪有人大年三十训练的。”楚别夏的情绪此刻全散了,只剩下好笑和无奈。 哪知楚妈妈摆摆手,认真道:“这不是和人家运动员天天都要运动是一个道理吗?” 楚父也在一旁肃然点头:“既然选了,就要努力做好。不要因为一个冠军骄傲,要稳住,然后做得更好。” …… “我爸就这么说的,是不是感觉像高三生一样?” 收拾完餐桌,楚别夏站在卧室阳台窗边,跟段骋雪煲电话粥,客厅春晚的声音时不时热热闹闹地传进来。 “别有压力。”段骋雪怕他心情不好,劝道。 楚别夏却笑了一下,声音轻快明朗:“以前听到的话可能会有,但现在不会了。” 他推开窗,冷风灌入被暖气捂热的室内,风里带着清冽的气味,气温比往常更低,却也更湿润些。 风的阵仗煊赫起来,卷着他的发尾飒然扬起,仿佛有着扫清时间沉疴的力量。 “人会长大真是太好了。”楚别夏忽然说。 “嗯?” “以前不懂,他们反对的时候就只会觉得委屈难过……但现在就能理解,他们的人生有他们的信条,这是性格和时代共同形成的东西,很难改变,就像我也有我活着的方式一样。” 他呼出一口气来,在腾起一片遮蔽视线的雾。 “阿雪……” “嗯,我在。” 下一秒,有风把那片雾气冲散,路灯的光点亮窗外,半空中像飘荡着无数细碎的钻石,楚别夏眼前霎时间清晰起来—— “看窗外。” “你那边下雪了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又齐齐轻笑出来。 电话里细微的电流声和落雪的窸窣声揉到一起,让楚别夏想起从前每晚陪他入睡的白噪音。 只不过段骋雪回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谢谢……阿雪。”他忽然说。 谢谢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你值得啊。”段骋雪笑着,声音清朗,“你是最好的。” 楚别夏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弯着眼睛,忍不住伸手,在旁边画了个无形的小小爱心。 段骋雪问:“想什么时候回来?” “初二初三?” “那我去接你。” “我接你还差不多,你国内驾照还没换呢。” “11路?” “噗……天寒地冻的,少走点路吧。” “我是11路,你当然是坐车。” “……啊?” “坐我背上。” “正经点吧你……” 絮絮的低语声和笑意一起,融化进暖黄的灯色里。 - 大年初四一早,天才蒙蒙亮,楚别夏和段骋雪就出了门,走在路上还打着哈欠。 “好像高中上早读的时候啊。”楚别夏揉了揉困倦的脸,越揉越觉得想倒头就睡。 段骋雪更是干脆已经把头埋到他肩窝里,两个人一路就这么挂着粘着,东倒西歪地出来了。 “没办法……”他嘟囔,“晚上还要赶飞机。” 正月十四就有第一场比赛,队员们最迟年初五就要到沪市,大家都跃跃欲试的,尤其是修养了一段时间的钱乾,一大早就在群里兴致勃勃地说自己现在状态拉满。 相比而言,在秦市肩负看房重担的两个人就显得比较萎靡。年前去看过的房子都没有看上的,有的是照骗,有的规划格局不好,总之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看房就是这样,snapi也只能远程安慰一下他们俩。 楚别夏抬手呼噜呼噜肩膀上的脑袋,自己头一歪也靠上去,昏昏沉沉道:“没事……也就最后一套了。” 但有些房子会被放在最后一套看,不是没有道理的。心仪的肯定早就看过了,因而两人对这套“吊车尾”其实根本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本着有始有终的心态,去看一眼罢了。 “吊车尾”占地四十多亩,与其说是别墅,说是科技园区里的一片地倒更贴切些——大是真的大,空也是真的空。这就导致在图片上,它显得像2500年回看过去的无人废墟。 但下车看到实景之后,楚别夏和段骋雪默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艳。 别墅正门开在侧方,正对院落的是一扇近十米宽的落地窗,虽然院子里还一片荒芜,但脑补出绿化之后,简直和TUG现在沪市那套别墅的格局一模一样。 房子几乎是毛坯,在图片里显得昏暗,但真的来了,才发现院子很大,院墙很远,阳光完全不吝撒在这里。 “这个房间朝南,做休息室吧。” “东向的那个屋子可以做健身房,咱们现在的健身房只有西晒,钱哥可惜好久了。” “北面那个屋子有点小,不过中间不是承重墙应该可以打通,做训练室正好……” 二楼和三楼的房间也大小均匀,一层留给剩下的办公室区域,另一层就是选手卧室。这套房子面积比起沪市那边大了不少,层高也高出不少,哪怕还是毛坯房,站在里面都觉得舒服。 “谈一下?”段骋雪侧头问楚别夏,楚别夏点头。 “确实挺不错的。”段骋雪说,“价格差不多的话,也不用租了,直接买了都行。” 楚别夏诧异看他。 跟在旁边的中介喜上眉梢,当即表示自己会和房主那边沟通价格,见客户满意,连介绍的声音都更有中气了:“咱们四楼还有个大露台,视野很开阔的。” 还没走两步,中介的手机就响起来,他一看:“房主那边的电话。” “你谈吧,楼上我们自己去看就行。”楚别夏轻笑,碰了碰段骋雪的手腕,示意他跟着过来。 两人并肩拾阶而上,楚别夏想了想,问:“买这栋房子不是小钱,如果说为了TUG青训投资的话,我觉得风险有点大。” 段骋雪弯着眼睛:“做生意嘛,哪有没风险的。” 楚别夏瞥他:“你最好不是为了展示你雄厚的财力。” “哪有。”段骋雪无辜,“我也没多少钱的,买这片地方肯定是走公账啊。” “那就更得谨慎了……”楚别夏担忧地微皱着眉,忽然脸颊冷不丁就被温热的唇边啵唧了一下,他当即飘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说正事呢。” 段骋雪还是笑眯眯的,但站直了些,解释道:“我是想把TUG青训组起来,但是也不止是TUG青训。” 楚别夏侧头听他说话。 “Dino出身的FH青训你应该也了解,他们每年都会从各地招青训生,不管是教练组、青训生资质还是其他硬件条件上,都是世界独一份的。” “雷克雅未克大师赛FH虽然失利了,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他们那队新摊子只是缺了磨合时间……毕竟不是每个队伍都像咱们两个一样天生默契。”说着,段骋雪摊手卖了个乖。 楚别夏:“确实,有自己家的青训在,FH永远不可能缺强个人能力的选手。” “不仅如此。FH青训在欧洲,里面欧洲选手的数量几乎占80%……是他们天生在游戏上更有天赋吗?”段骋雪笑了声,“也不见得吧。” 楚别夏抿了抿唇,看他:“你是说,近水楼台……” “嗯哼。” 转过楼梯拐角,两个人站到露台门前,雕花的大门上落了些久未打扫的灰,段骋雪吹了吹才伸手。 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清早的风就和阳光一起撞进怀里,勾着楚别夏束起的发尾打了个旋儿。 “国内电竞,缺一个FH青训。”段骋雪说。 楚别夏微微侧头,就看见他眼底倒映出明亮的阳光,段骋雪看向远处,却又很快垂眸,那双向来坚定的眼睛头一次染上踌躇。 半晌,楚别夏问:“你想……迈这个第一步?” “嗯。”段骋雪只应了一声,欲言又止,似乎在组织说服或解释的语言。不论是从风险还是投入讲,这件事只要做了,估计就奔着一生的事业去了,这个选择至关重要。 手腕被碰了碰,紧接着,身边人纤长的手指摸索着,顺着指缝和他交握。 “我支持你啊。”楚别夏牵住他,声音温柔坚定,带着安抚的笑意。 “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好的。” 段骋雪下意识收紧掌心,仿佛要把这个人永远抓住。张了张嘴,他才开玩笑般问。 “要是赔本了怎么办啊?” 楚别夏“唔”了声:“我接代打养你?” “你不是想去物理所吗?” “我现在这半吊子物理专业的……能不能去都是两码事啊。”楚别夏失笑,“而且物理所工资不高哦,段老板。” 段骋雪举起左手发誓,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吃的不多,小楚教授就养养我吧。” 楚别夏故意板起脸,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看你表现。” “怎么表现?”段骋雪忽然凑过来,眨眨眼,用最无辜的眼神问,“昨晚那样吗?” 他的眼神太过清澈,以至于楚别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段!骋!雪!”他甩开掌心发烫的手,丢下这家伙兀自闷头往前走,呼呼的冷风也降不下脸颊的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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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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