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懒懒的往墙上一靠,吐出一口白烟,掸了掸烟灰,道:“戒烟糖。” 魏恒抬头看他,绷着唇角有点想笑。 随身携带烟盒和戒烟糖,这人到底是想用谁戒了谁? 邢朗叼着烟,扑落掉在外套上的几颗烟灰:“我们家老太太怕我抽烟抽的太短命,非让我戒。我就带一盒戒烟糖糊弄她。” 魏恒没说什么,合上盖子,把糖盒递给他。 邢朗道:“你拿着吧,这边儿还有的忙。” 巷子外忽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并且越来越近,魏恒察觉到引擎声从对面逼近,于是上前一步转身站到邢朗旁边,很快看到一辆红色摩托车从巷子口闪过,随后停在了酒吧后门。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邢朗掐了烟往地上一扔,留给魏恒一句:“你别动。”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巷子,朝骑在摩托上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走了过去。 魏恒听着邢朗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说没想到邢朗眼睛一向毒辣,竟看不出“动手”也是他的强项。看来伪装是有用的,邢朗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书生。 在邢朗面前暴露的越少对他来说越安全,所以魏恒很乐意被他误会,站在箱子里果然不动,又打开糖盒,捏了两块薄荷糖出来。 他刚把糖块放进嘴里,就听到巷子外忽然响起一声急促的摩托车引擎声,只响了一声就灭了,紧接着传来摩托车被踹倒的声音,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等到外边差不多安静下来了,魏恒才揣起糖盒走出巷子。 带着头盔的男人被拷住双手,狼狈的躺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泥水。邢朗蹲在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后座旁,熟门熟路的揭开皮座包,拿出几瓶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药。 “你要抓我,总得给个理由吧!” 邢朗拿着袋子在他面前晃了一眼:“这就是理由。” 那人冷笑道:“看清楚啊警官,这只是捕狗药。” 邢朗也回赠给他一个冷笑:“这是什么药,轮不到你做主。等进了局子,我说是什么药就是什么药。” 那人一愣,被邢朗酷似‘黑警’的架势唬住了,再不敢说话。 “魏老师你看着他,我去开车。” 邢朗直接从酒吧后门抄了个近路。 魏恒没有理他,因为魏恒忽然察觉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 魏恒低下头,对上他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他紧盯着魏恒,似乎在竭尽全力的在脑海中搜寻魏恒那张脸……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整张脸在瞬间白透,眼眶里好像被掏空了,眼神空洞又僵直,不似活人的眼神,像极了死人。 魏恒低垂着眸子的和他僵滞的双眼对视了片刻,忽然挑起唇角笑了笑,道:“你就是冯光?” 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冯光浑身狠狠哆嗦了一下,恨不得把头埋进泥水里躲避他的目光。 魏恒的眼神越来越静,越来越冷。忽然,他抬起雨伞,伞头轻轻抵在冯光的肚子上,轻声道:“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在道儿上混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说着,魏恒忽然用力,抵在冯光肚子上的伞头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刃,随时会穿透他的皮肉,冷冷道:“应该烂在肚子里。” 很快,邢朗把车开到后门,提着冯光的领子把他塞到后座,没留意他陡然大变的脸色,对魏恒说:“走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魏恒上车坐在副驾驶,刚拉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一接通,魏恒就听到一道年轻的男性嗓音急哄哄道;“师父你在哪儿?赶快到杏园路花城小区来吧。” 魏恒皱起眉,又看了一眼通话界面,问:“你找谁?” 徐天良道:“不是魏老师吗?我找魏恒,魏老师。” 魏恒:“……你为什么有我的号码?” 徐天良说:“是邢队给我的,他让我有事直接跟你联系。” 魏恒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车外也在讲电话的邢朗,心道邢朗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 “花城小区怎么了?” 徐天良急道:“发生大案啦!一家三口被灭门!”
第10章 女巫之槌【10】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夜之间被分解成六袋儿尸块。 陆明宇蹲在一只黑色垃圾袋前,打开袋口往里看去,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染着血色泛着青乌。浑浊的眼珠上横着几条撕裂眼白的血丝,而他脑袋下枕着的,是一双扭曲,僵直,的双手。 垃圾车司机早被吓坏了,闹肚子似的蹲在一旁,捂着胃不断的泛着恶心,嘴里还在哎呦哎呦的叫唤,双腿直打颤。 陆明宇系上袋口,挥挥手,勘查组的刑警把尸体带走装车,然后给秦放打了个电话:“秦主任,发现一具尸体,我让小唐给你送回去……嗯,完整的。根儿?根儿当然不在了……我,我说的完整,是除了根儿以外,其他部位都完整。” 秦放拖着懒散的调子,说出口的尽是些气人的话:“你们谁把那带着头盔的孙子弄回来的?弄回来又不审,小瘪三儿吵着叫律师,吵的警察厅都听见了。” “……可能是邢队吧,我也不知道那人犯了什么事儿,那我现在给邢队打个电话。” “不用打,他和魏恒去花城小区了。得了,你先把拼图给我送回来。” 陆明宇隐约听见,秦放说出‘魏恒’名字的时候,低低的哼唷了一声,嚣张又暴躁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像一条被人狠锤了一拳的恶犬,臊眉耷眼,哼哼唧唧的。 挂了电话,陆明宇抓住双腿绵软的垃圾车司机肩膀,把他带到场边上,味道不那么冲的地方。 司机不用他问,率先道;“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查清楚啊,我真不知道那些,那些,呕……” 陆明宇皱了皱眉,递给他几张纸巾,问道:“你管那条线?” 司机吐够了,腊黄着脸,捂着肚子又蹲下了,有气无力道:“从曙光街小广场中转站到火车站大西街,都归我管。” 这条线路恰好卡在魏恒给出的范围当中。 “晚上你把车停在那儿” 陆明宇又问。 “以前都在小区外路边随便找个车少的地方停,后来附近居民投诉的多了,才停在小广场中转站。” “说清楚,哪几天?” 司机想了想:“也就……也就半个多月前吧。” 陆明宇又把他提起来,走向路边的一辆警车。 司机被唬了一跳,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叫嚷着:“你们抓我干什么呀!我我我我真没杀人!” 陆明宇任他咋呼,好脾气的稍稍拔高嗓门,耐下心解释道:“不抓你,只是让你把你的运输线路出来。” 说着拉开警车后门,把一张地图铺在后座,递给他一支笔,道:“麻烦你了,老乡。” 司机见他态度好,不像别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执法人员,于是心里稍安。司机握住笔,低头细看地图上前一天被魏恒圈出来的两片区域,道:“跟你们画出来的差不多。”说着,在原来的范围里再次精简,范围从两片‘椭圆’缩成两条‘折线’。 陆明宇把地图收起来,道:“还得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态度良好的执法人员让司机眼不花,头不晕,胃里也不犯恶心了。一抬腿,爽快的上车了。 陆明宇手扶着车顶笑了笑,道:“坐后面那辆车吧,我同事带你回警局。” 陆明宇单独驱车离开,在车上给沈青岚打了个电话,简单概述了垃圾场的情况,然后问她在哪里。 沈青岚立在街道上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发现自己已经偏离出发点许久,到了一条她叫不出名字的街,而小组的其他人早已经散开了。于是她挂了电话给陆明宇发了个位置过去。 十几分钟后,陆明宇到了目的地,大老远就看到沈青岚站在一家饭馆门口打电话。 陆明宇把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按了一声喇叭,随后沈青岚挂掉电话一路涉水朝他小跑过去。 上车前,沈青岚用力跺了跺脚,甩掉站在鞋底的泥,才坐在坐在副驾驶。沈青岚拉上安全带,把把长腿一叠,抽了几张纸巾擦着靴子上的泥水道:“我刚才把西街走了一遍,那种职业的人员还算固定,每天都向皮条客报道,不能单独拉活儿。所以如果来了一两个新人,她们都知道。” 陆明宇发动车子往曙光街小广场开去:“那咱们的目标不在那些女人当中?” “应该不在,魏恒不也说了吗?她很聪明,特意制造目击者的蠢事她不会干。” 说着,沈青岚唇角一勾,笑的不冷不热的:“他应该是没嫖过,不知道妓女也是有组织的。越势单力薄,越弱小的人群,越懂得抱团生存。就像那些妓女,她们和皮条客相互依赖,后者虽然会剥削她们,但一旦出了事,她们也由皮条客保护。这就是边缘人群的生存法则。” 社会的热点话题,冷点话题,法制关照过度,和法治永远不曾关照的话题。他们不知讨论了多少回,再说也是那些倒舌根子的话,说不出新意来。而且此时也不是‘抨击社会’ 的好时机。 于是陆明宇避重就轻,轻巧的把她话里的弦外音遮盖过去,道:“嗯,他应该是没有。” 沈青岚‘嗯’?了一声,看着陆明宇问:“什么没有?” 陆明宇看她一眼,笑道:“我说,魏恒应该没有嫖过。” 沈青岚:…… 这不是重点。 十几分钟后,陆明宇把车停在曙光街小广场,然后把地图拍照发给正在排查地域的刑警,拿起步话机下车了。他和沈青岚两人率先找到了司机说的昨晚停靠车辆的垃圾中转站。 广场后邻着一片正在建的商品楼,建了大半年也只建了个雏形,这两天又因为下雨被耽搁了。堆放在地面上的大批钢材和混凝土被雨淋了透彻,铁锈和泥水漫了一路,道路尤其泥泞难走。 高层商品楼中间列着几排低层店铺,铺面大多已经竣工,此时成了工人的临时宿舍,一条未来的步行街从头到尾几百米路程,夹道两边全都是雨天不能干活,窝在宿舍里喝酒打牌,聊天睡觉的工人。 沈青岚和陆明宇带着一身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气场闯入这片混乱的地带。所经之处总会引起两边工人几道麻木又冷漠的注视。有些胆子大会对沈青岚吹一声口哨,随后又被工友们的笑声淹没。 沈青岚专注的挑选地面干净的地方落脚,没理会两旁的人群,和那些没多少恶意的流氓哨,淡淡的问陆明宇:“你觉得凶手会把受害者带到这里吗?” 她觉得陆明宇选择从垃圾车的首发站开始排查,一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明宇道:“我观察过运送尸体的垃圾车,尸块被垃圾埋在下面,说明很早就被装上车。而和尸块混合在一起,也就是装载顺序最近的,是一家叫做‘蜀香阁’的饭店里的垃圾。蜀香阁在广场东面和西面各有两家店,咱们从西边这家开始找,一路找过去就是蜀香阁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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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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