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归?” “嗯?”安副局瞪大了一双老眼。 聂徐川双脚并拢敬了个标准的礼,声音洪亮清晰:“群众时归帮助警方抓捕了嫌疑人时升泰后便自行离开了,我也不清楚他如今的行踪。如果组织需要的话,我立刻发协查通报,找到热心群众时归。” 安副局想到这人不要脸,但显然没想到会如此不要脸,听到这番冠冕堂换义正严辞的宣言后,竟然被这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给震慑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冲着聂徐川中气十足地发泄着这些天积攒的所有怒气——“滚!!!”
第49章 谈心 江水奔涌而下, 预示着一场夏末秋初的汛。 聂徐川脚步轻快,走到家门口时却又忍不住放慢,心里漫起阵阵而来的紧张,时归会在家等他吗? 虽然这个答案已经无比确定了, 可当手掌触即冰凉的门把手的一瞬间, 那种凉意却像是从指尖冻上了心头。 他会在的。 聂徐川不免宽慰自己。 万一呢?时归会不会还有他自己的考量, 再一次不告而别? 他握上把手的指尖紧了紧, 掏出钥匙的手也迟疑了几分。 这几个月以来, 他甚至有点不敢回这个属于他和时归共同的家,面对一屋子的痕迹,没有任何动静的冷锅冷灶, 还有灯光暗淡的客厅。 如果时归走了,那他就再找一遍。 聂徐川在在心里暗暗下定, 将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来得及转动, 门忽然被打开了, 时归穿着聂徐川之前为他准备好的家居服立在那儿, 手里还拿着一柄勺子。 之前的危机时刻掩盖了太多他们之间没有解决的问题,此时的四目相对,竟然生出了几分尴尬。 “我听到门有响动……”时归解释道, 声音轻轻的。 聂徐川也瞬间挪开了目光:“嗯嗯, 好。” 就这样静默了两秒钟, 时归率先让出一道缝隙, “快进来吧。” 聂徐川点头进了门, 原来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 餐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玻璃在夕阳下泛着橘红的暗光。投影仪的幕布被卷起,一旁的唱片机里播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 吧台上残留的酒渍也被擦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时归刚炒好的蔬菜,新鲜的藕片经过翻炒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搭配上泡发的木耳和清脆的荷兰豆,飘散着阵阵热气。还有一盘凉拌紫甘蓝,时归没有什么厨房经验,蓝紫色的汁液流出来,卖相不太好看。 “我新学的,一会你要尝尝看吗?”时归眼里有些期待,手里的勺子也微微晃动着。 “厨房里的是什么?”聂徐川指了指灶台上还炖着的小锅,时归惊呼一声,赶忙推了门进去,还好没有糊味。 门一开,一股红酒的香味扑面而来,聂徐川走上前看了一眼,是红酒炖牛肉,一旁摆着的正是他从他爸那顺来的那瓶罗曼尼康帝,每年大概只产出五千瓶左右。 臭小子还挺识货,聂徐川晃了晃那瓶酒,只剩个瓶底了。 “我随便拿的,看这个摆在里面,应该是不常喝的。”时归解释道,“菜谱上没说要用什么红酒,所以……” 聂徐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小幽灵回来后竟然变得有些谨小慎微,心里有些不舒服,对时升泰那个老家伙的恨又多了几分。 “你随便用,这是我们家,用什么都行。”聂徐川找来红酒杯,把最后一点瓶底酒倒出来,“尝尝?” 时归伸着脑袋抿了一口,“好香,但好难喝。” 聂徐川失笑,把最后一口饮尽,红酒香气馥郁,口感丝滑醇厚,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聂老头这三十万还是花得值。 菜上桌了,两人在吧台边并肩坐着,谁也没先动筷。 唱片机仍然悠悠转着,如果不是气氛不对,再来两根蜡烛都可以当烛光晚餐了。 “时归……”聂徐川嗓子里像堵着点什么,咳嗽了两声才接着开口,“时归,欢迎你回家。” “我好像犯错了。”时归低着头,眼底是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 “在这里我接触了很多人,看了很多电影,回去以后,我也在学习。我知道我和别人好像不大一样,他们在笑的时候我没有笑,他们想哭的时候我也不想哭。我大抵是有点问题的。” 时归把手搭在吧台上,瓷砖上铺好了羊毛织制的餐布,炖菜的烫感从盘底蔓延而来。 “来了南川以后,我感觉好像我又没有那么不合群,你、欧阳、猴子还有黎姐、小孙,你们不开心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是蒙上一层布一样透不了气,你教我查案,冰冷的尸体好像也能让我有所动容,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到了北原后,我一直心情郁郁,如果把我的感官放大十倍,就是正常人的感受,那你在我走后,一定比我感受到的难过还要多。” “聂徐川,对不起,我明白得太迟了。”时归抬眼看他,手里蹂躏着餐布被揪起的一个角,“对不起。”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落到聂徐川宽阔的怀抱里,“不要说对不起。” 在这段情绪逐渐恢复的日子里,时归仍然遭受着时升泰如机器一般的对待,新生的感官仿若又被置入了满是噪音的屋子里折磨,日复一日。 时归就那样孤独地承受着一切,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小心翼翼地在半夜里思考那些被唤醒的情绪,回想着在南川一切的眼泪与欢笑。 然后,明白了聂徐川的偏爱。 那件淡淡洗衣液香气的外套就压在他的枕头下,靠着这一点香甜,支撑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着调查。 浅浅的吻落在时归的头发上,红透了的耳尖,沁了汗的鼻头,最后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辗转良久,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舌尖纠缠不清。 这个吻,也是聂徐川的回答。 ---- 时归红着脸率先从这种暧昧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他虽然主动亲过聂徐川,但还是不太习惯在这种亲密无间的纠缠气氛中待太久,总有一种要喘不过气来却又甘之如饴的矛盾感。 “快尝尝我做的菜,都要凉了。” 炖菜不再像刚出锅那样滚烫,反而温得刚刚好,聂徐川看着时归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还是忍不住在他发顶吻了再吻。 “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有什么事情,让我和你一起解决,好吗?” 聂徐川说完,舀了一勺牛肉送进口中,一股剧烈的酸涩感直冲脑门——是醋,时归放了醋!和红酒瓶一起见底的还有厨房的醋瓶,无色透明的白醋潜入香气浓郁的红酒中不见一丝踪影,潜藏在软烂的牛肉里狠狠偷袭了聂徐川的舌头。 聂徐川艰难地咀嚼着,醋酸宛如尖矛一般刺穿着他的牙神经和敏感的味蕾,脸上维持着缱绻的微笑,他甚至还尝出了牛肉未除尽血水残留的锈腥味。 草,家务分工真是新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怎么样?”时归怀揣着巨大的期待看着聂徐川,“这是我第一次做饭,电视剧里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就是要做饭给对方吃的意思,我没理解错吧?” 面对求知若渴的小时同学,聂徐川说不出任何一个不字。 “之前你总是做饭给我吃,这一次,也轮到我做饭给你吃了,怎么样,好吃吗?” 囫囵咽下口腔里的牛肉,聂徐川穷尽所有力气冲时归露出一个享受的微笑,“好吃,很美味呢。” “太好了!”时归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虽然笑起来的弧度不大,但那种散发着笑意的感觉完全无法掩盖,“我也尝尝看。” “哎哎哎,等等。”聂徐川紧急截停了时归的筷子,循循善诱:“这不是做给我吃的吗?” “对呀!” “如果是做给我吃的,是不是就应该全部归我呢?” 时归不上他的当:“但是之前你做了饭,也是我们一起吃的呀。” “这不一样。这可是你第一次做饭,为我做的饭,我可是很贪心的。”聂徐川直接开编:“我第一次做饭,是做给我爸妈吃的,我就一口没有吃哦。这也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方式。” 时归从来没在书里看见过这种人类社会的交际礼仪,但看聂徐川如此笃定的样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顺便把那碗炒时蔬递到聂徐川眼前,“那你再尝尝这个?” 聂徐川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小时归,还有毫无攻击力的菜肴,夹了一筷子藕放入口中,咸味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袭来,聂徐川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海水浓缩液,一口呛进了喉咙管里,是盐!时归加了盐! “很香,很有做菜的天赋。”聂徐川睁着眼睛说瞎话,“快来尝尝最后一碗吧。” 时归受了表扬,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你买的是低钠盐,比普通的盐味道要淡一些,我特意多加了一点。”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聂徐川竖起大拇指,有些口齿不清,吃了一筷子巨咸的藕,口腔里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分泌口水。 他赶紧竖起筷子去吃最后一道,卖相不好的紫甘蓝居然是最成功的一道菜,至少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是蔬菜的原本的清香脆甜。 “哎呀,拌菜的调料忘记加进去了。”时归一拍脑袋就要进厨房,被聂徐川眼疾手快地摁在原地。 “没事,菜也有点冷了,我去热一下。你去帮我看看阳台上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洗,可以帮我扔进洗衣机里吗?” 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时归,聂徐川紧急对菜品进行了一次鬼斧神工的再加工,至少是可以入口的级别了,阳台的洗衣机也轰隆隆运作起来了。 “怎么这么香?”时归嗅着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一路走到吧台,菜品已经重新摆好了。 “我去热了一下,顺便把你忘记加的调料加进去了。”聂徐川招呼着时归坐下,“现在变成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了,我们一起吃?” 时归本身就被香味馋得不行了,添了一大碗米饭过来,尝了尝被二次加工的后的炖菜被自己的厨艺惊艳得不行,自言自语道:“确实是有点天赋的。” 聂徐川无奈扶额:“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再来商量商量时升泰的事。” 时归点头:“放心吧,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走了。”
第50章 墓碑 时升泰归案后, 归佳案被提上了日程,时升泰虽然不配合,但在市局的审讯手段之下还是吐露了不少东西。 聂徐川顺着时升泰的证词和时归的记忆,带人来了归佳的墓碑前, 荒废的花园里杂草丛生, 一块巨大的石碑就横亘在正中央, 显得异常突兀。 “老大, 时升泰在这边买了这么大一块地, 为什么不请人来打扫一下花园呢?”谢黎有些疑惑,不懂现在有钱人的心思。 聂徐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花园面积很大, 被高高的铁栅栏围上,从外向里看营造出了一种有人居住的假象, 但是推门进来,碧绿的爬山虎如海洋般蔓延在细密的栅栏内侧, 地面上尽是枯枝败叶, 滋养着缠绕树根的荆棘与艳丽的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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