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不言语,盯住露出来的照片一角开了口,说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句话:“不是自杀。” “什么?” “她不是自杀。刀口的方向不对,小刀滑落的位置也不对。” 照片里的归佳面色苍白,浴缸里放满了水,左手腕伸出水面,血水顺着臂膀往下流,直到染红了整片浴缸,右手在靠近墙壁的位置,一把小刀醒目地放在靠壁的平台上。 就算泡在一缸血水里,也无法掩盖她那惊人的美丽,睫毛漆黑而浓密,双唇失去血色却给她徒增几分清丽,就在这种苍白里,眉眼间就与时归多了几分相似。 “这算是什么筹码?”时升泰一直以来平稳的情绪被打破,“这几张纸能够威胁到什么?” “我一直在追查,省厅里到底有谁在掩盖一切?时归顺顺利利地进了鉴证科,又留下那么多任你们控制的把柄。但是你看,时归只需要一眼就能知道的不是自杀,却以自杀结案多年。”聂徐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金融中心大楼,终于开口:“顺着查下去,是否能知道时先生最不想让人知道的某些瓜葛呢?” 时升泰笑了,“果然,你还是太年轻。在这局赌桌上,你的底牌亮得太早了。” 话毕,子弹击破玻璃的声音传来,玻璃闷闷的爆炸声传入了在场三个人的耳朵。 那防弹玻璃的材质极好,穿透力极强的狙击枪子弹也只是将其打出了蛛网状的爆裂,而未能完全穿透。 但是细看那爆炸点的中心,既不是聂徐川的方向,也并非时升泰所预料的对准自己。 顿觉不妙,但象征着死神的红色光点已经在时归的额头上游移。 金融中心与旋转餐厅的之间相距的角度来看,仅仅只剩下一枪的机会。 但也仅仅只需要一枪。 砰! 玻璃完全碎裂。
第48章 归佳 “时归!” 聂徐川一脚踹翻时归的座椅, 巨大的桌布被他迅速用桌子顶起,挡住了对面的视野。 “你个老东西,就真敢把乔观一个人放在那边?!”聂徐川把时归紧紧揽在怀里,上下检查着有没有受伤, 巨大的愤怒让他装也不装了, 直接对着时升泰开骂。 时升泰被聂徐川踹翻的桌子绊倒, 此刻也显得狼狈极了, 喘着粗气躺倒在地上, 乔观那边很有可能已经失控了。 “约在这么个鸟地方,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聂徐川对他没好气,摸着怀里的时归还是完完整整地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忍不住给人脑门上亲了一口。 透过玻璃往下看去,特警已经进入了金融中心疏散抓人, 但是他和时升泰的事情还没完。 “带他过来!” 时升泰从实木桌子绕到时归刚刚进来的小门,里面是个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 连接着下一层隐蔽的电梯口。 电梯迅速下行, 聂徐川一路紧握着时归的手, 半晌才冲着一旁的时升泰开口:“现在乔观已经被你解决了,接下来是要轮到我们了?” 时升泰避而不答,反倒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归佳, 就是你的筹码?这还远远不够。” “换他的自由不够, 但也足够给你找点麻烦, 让你焦头烂额一阵子了。”聂徐川平静地陈述着, “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你做的, 新型毒品是你带来的,彰雾山是在的命令下建立的,阿瓦就是你派来南川耳目不是吗?”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呢?”时升泰不屑地耸耸肩, “聂队长,你要抓人也是要讲证据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对阿瓦这么残忍呢?还是说你对身边的所有人都这么残忍,这就是你的本性而已。” 聂徐川眉毛紧皱,眼睛紧紧盯住时升泰,狭小的空间有些闷热,加剧了下降带来的眩晕感,他像无法站稳似的后退两步,握了一把时归的手。 “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感慨呢。”时升泰看着LED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变小,“乔观也好,阿瓦也好,我都费了心血去培养,但最终能够得到什么,得看他们自己。不过……” 聂徐川感受到时升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他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不过,这样就想套话,你还是太嫩了点。” 紧握着的拳头被猝不及防打开,手背上的青筋鼓动,掉在地上的却是餐厅里带出来的一张餐巾纸。 没看到想要的东西,时升泰哼了一声,“原来还真有个当心理咨询师的梦想。” “时先生谨慎过头了吧。”聂徐川双手一摊,弯腰捡起那张纸巾,“不要乱扔垃圾啊。” “归佳。”时升泰主动开了口,“我愿意为这件事后退一步。时归留在南川,但归佳的档案,我要全部带走。” “她是我母亲?”一直在角落沉默着的时归抬起头,望向电梯右侧的时升泰,电梯内部的花纹让影子四分五裂。 时升泰每年都要带他去扫墓,准确地说只有碑而没有墓,石头凿成的碑就孤独地矗立在一座偏远废弃的花园里,上面空无一字。 “也是你杀了她吗?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时归的情绪向内席卷而来,他没见过归佳,但他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被分尸的刘香凝,沉入江底的季双,在彰雾山长眠的杜笙,还有在爆炸案里血肉模糊的一切,都像他素未谋面的母亲一样消失在时升泰欲望的刀光下。 “她原本不用死的。”时升泰罕见地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但很快被他重新化为向外刺穿的坚冰:“但谁让他和我的弟弟情比金坚呢,以身入局,想要救时升望。骗取我的信任,甚至还有了你。” “但当我知道,你竟然是时升望的孩子,我就知道她该死。”时升泰看着时归那张与归佳几分相似的面庞,那种针扎似的绵绵恨意再也无法压抑。 “所以你杀了她,你去她家里杀了她!”聂徐川冷冷出声。 “没错,就在那个浴缸里,我放空她的血,我想要看看她的血液里会不会爬出虫蛊,被下了蛊才让她对那个废物这样死心塌地!” 叮! 电梯开了。 时升泰的话被打断,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但时针却不会回到原点。 谢黎早已带上一班人马守在了电梯口,聂徐川也从身后紧紧抵住他的肩膀,“跟我们走一趟吧,时先生。” 腹背受敌之下,面前是银光锃亮的手铐,他却丝毫不怵,信步向前:“别白费力气了,聂队长。我说过了,你需要证据。” 谢黎不知道他身上的武力情况,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呵斥他立即停止,眼看他就要走向自己那辆改装车,一道微弱的声音穿过嘈杂的环境到达所有人的耳朵。 【没错,就在那个浴缸里,我放空她的血,我想要看看她的血液里会不会爬出虫蛊,被下了蛊才让她对那个废物这样死心塌地!】 时归放下举起的录音笔,走到时升泰身边道:“时升泰,你现在正式被列为归佳案的嫌疑人,请你配合我的同事们走一趟吧。” “谢黎姐,他没有枪,你赶紧给他铐上吧。”时归说完便退回到聂徐川身边,生怕时升泰会暴起抢了他的录音笔。 “做得不错。”聂徐川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刚刚在电梯里故意拙劣地套话,引起时升泰的怀疑,让他亲自检查后,戒心便降到了最低,可他早就借机把小巧的录音笔放进了时归的掌心。 时归也一点就通,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与聂徐川演了一出戏,成功拿到了时升泰的证词。 “别挣扎了,时先生,电梯属于公共场合,证词有效。” 江心塔下的游客已经被特警疏散得差不多,看着周围层层包围的特警和不断赶来的刑警队员,他终于垂下眼眸,深深看了时归一眼,“你和那个女人一样狡猾,你也会和她一样死去。” 时归在被他驯化的过程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言语打击与侮辱,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就和“吃了吗您?”没有任何区别。 “时升泰,闭上你的狗嘴等到审讯室再张开好吗?” 聂徐川话音刚落,时归就感到耳朵痒痒的,一双手轻轻覆了上来,他声音淡淡的,恰似一片温柔的飞雪:“你是我的宝贝,我不会允许。” 不远处,郑斯年目睹了这一切,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的陪伴也没办法打动时归,甚至连爱意都不曾被察觉。 时归不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情人,他需要的是冲破重重阻碍,掀开所有被强加的习以为常,冒着风雨也要和他并肩的爱侣。 ------ “聂徐川,你出息了啊。知情不报,擅自行动,你可真行啊。”安副局咬牙切齿,本身爆炸案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出现了一起枪击案,甚至还出动了特警。 聂徐川在他眼皮底下运作的这一切,抓了时升泰,逮了乔观的现行,现在还把时归也带回来了,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但最重要的是,这一切他都被蒙在鼓里! “说了多少遍!报备报备!我的话都被你当成耳旁风了!”安副局快被气成脑溢血,“我每年给你背黑锅都快背成王八了!” “没事儿,王八活得长,这就是我为您送上的美好祝福。” “小兔崽子!”安副局翻了个白眼,“说正事!” 聂徐川迅速从嘻嘻哈哈的状态里走出来,向安副局分析着现在的形式:“现在虽然抓住了时升泰,但不指望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新型毒品这条线反而要从乔观嘴里要消息。” 安副局狐疑地扫视了他一眼:“你好像很了解时升泰,背着组织做了不少工作啊?” “郑斯年也帮了不少忙。爆炸案乔观应该了解一部分,但是想要撬开时升泰的嘴,还得从归佳出发。” “归佳?” 这个案子在被聂徐川翻出来调查以前只是个简单的自杀案,安副局不知道也正常。聂徐川简要地向他解释了这其中的关窍,安副局若有所思。 “你说的我明白了,归佳作为省厅的法医,去世前后都没有惊起一点水花,的确很怪。这其中的牵扯不少,你调查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聂徐川点点头:“我知道,之前就已经开始调查这个案子了,只不过最近才确定这个案子和时升泰之间的关系。现在扣着时升泰还可以用配合调查的名义,我会抓紧时间。” “市局这边我会盯着,你只管抓紧时间。” 聂徐川应了声是准备出去,却又被安副局叫住:“等等。” “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嗯?” “别给我装聋作哑。时归,你打算怎么办?” 安副局清楚,时归身上很多疑点洗不清,但总而言之又处于一种微妙的灰色地带。虽然爆炸案把他牵扯了进去,最多也只能算个证人,只不过一旦进了市局的审讯室,在案件调查完毕之前,可能就很难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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