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记又打了一次板:“杀青!”我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道具子弹。 地下停车场的照明灯下,虞百禁放下枪,抹了把头上的人造血浆,对我说:可是我真的爱上你了。 我从他的怀抱里醒来。那时候是,此刻亦然。 床头的蜡烛已熄灭多时,草帘外也透进来寸许的天光,而我依稀记得,我俩睡下时天已经微亮,夜空黛蓝色,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足足做到筋疲力尽,才总算是抱被而眠。 我的大腿根处仍有湿意,没干透的精斑,四肢发软,屋子里还游荡着那股精油的香气。我翻过身,摸了摸虞百禁的脸,指腹从眼角那颗痣勾连至嘴角,直到这张脸和梦中那张重合。 “是你吗?” 平时我睡醒他就会醒,他翻个身我也能察觉,双倍的职业病。但今天似乎有些异样,他睫毛缠乱,戴着戒指的手捧住我的手,许久才眨眨眼,试探地问我:“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心有不解,但还是照做,又问他一遍。 “是你吗?” 梦里和梦外的人。我的爱人和亲人。成为我和这个世界新的联结的人。 “是我。” 他忽然凑上来亲我,把我拢在身下,抬起我一条腿。暧昧的光影间,被子蓬起落下,我分明看到他腰线一滚,从胸膛到下腹,一整片肌理都漂亮得可恶,再度粘上我的腿根,贯入我的身体。他闻起来好香。他该不会给我下了药吧? 我嗓子半哑,五指探入他的发间,徒劳地喊他的名字,“虞百禁……” “宝贝好会叫。” 他却贴着我的左耳说了一句。 “我能听见了。” 我的宿醉彻底醒了。 虞百禁的听力复原了。 及至天光大亮,我们俩下楼去冲澡,今天的前台换了人,眼珠倒是不变的红色。尽管并不相识,我和虞百禁也跟她点头问好。我们俩身上都不太能观瞻,自觉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淋浴。像上次那样,虞百禁体贴地提出要帮我洗,我婉拒,无果;最后我掐着他的脖子说“结了婚也要有隐私”,他才甜蜜地起身离开,把楼上的床单收了,抱回容晚晴的住处。 “早上好!” 容晚晴起得远比我们早,穿一双鹅黄色胶鞋,正蹲在前院一小块种植着作物的苗圃里。我问她种的是什么,她说:“迷迭香。” “要不要帮忙?” “浇一点水,别浇太多。” “床单呢?”虞百禁问。“放到门后面的脏衣桶里!”她提高了一点音量,“然后去接一壶水来!” “知道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能听清?” “他好了。” 我仍不敢置信,虽然医生也说,他的耳朵指不定哪天就能康复,让我心安勿躁,看护他督促他按时服药即可。会不会太巧了? 但我断然不能说出口。一夜之间,我也变得迷信起来。“大概是药起效了。” 容晚晴的手套上粘着泥土,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 “你那时候跟我说你爱他。”她抱着膝盖说,“原来这就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演员AU的超绝插入(不是)
第106章 蓬松的土壤被水浸透,封存住其下安睡的种子,我们像三个小孩,并排坐在屋檐下的地台上,喝容晚晴煮的鱼汤。 鱼本身很鲜美,但处理得不太精细,有股腥味,盐放少了,我也没管,就那样一口口喝下去,血管里暖流涌动。我问容晚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在这里清静一阵子。等我彻底被报失踪人口,再去别的地方旅居也不一定。”鹅黄色的胶鞋上下摆动,“我喜欢小岛。妈妈在海里,她环绕着我。” “岛上没有电影院啊……” 虞百禁吐出一截鱼骨,连接着完整的鱼尾。 “你爸那边呢?” “我是不恨他啦,更谈不上去报复他,毕竟,他也对我付出很多,不管目的纯粹与否。”容晚晴说,“我没办法全盘否认,我在他那里有过所得。只是眼下大厦将倾,我逃走了,后果他要自己承受。” “真可惜。”虞百禁似以为然地点点头,“本来还想给你打个折。” “段问书……不。” 我换了个问题。最后一个。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会呢。” 容晚晴朝我笑了笑,长发被太阳晒得发光。 “我不再需要你保护了。” “好。” 我从未感到如此的松快。逃荒的人们重返故乡,我轻轻放下背上的妹妹,她睡得很香,像落满了雪的小山丘。 “我还在放婚假,等假期结束再联系吧。” 吃完午饭,隔壁邻居琉璃趴在篱笆上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反问他:“你不多待几天?”他翻翻眼皮:“着急回去赚钱。” “我也急。”虞百禁附和道,“已婚人士要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你那个钱不赚也罢。 “我送别你们。” 玛瑙帮母亲把被子抱到院子里晒,说,“雨季过去了。最近都不会再下雨。” “是‘送你们’,加上‘别’就是见不着面了。”琉璃又叹气,玛瑙赶紧补了一句,“那我还是要见你。” “……” 琉璃转身去和母亲告别。他们无疑是相像的母子,相处起来又完全不像。裂隙与鸿沟固然深长,要靠时间弥合起来。 “我也去送你们。”容晚晴说。 我们一行人步行去沙滩。走在虞百禁身旁,我又忍不住摸他的耳朵,“下船后还是去医院复查……” “不如我们自己测试一下?” 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右耳,以左侧靠向我,“你用平时的音量说一句话,我复述给你。” 我往前面张望一眼,琉璃正在和容晚晴说:“你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岛上没有的,我买了带给你。护肤品?我可没答应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也不准再带别人来!我跟你说的你都听进去没?烦死了,别烦我……” 棕榈林外涛声阵阵。我特意用手罩在嘴边,对虞百禁说:“笨蛋。” “啊,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再装?” 他挨着我的那只手无比自然地搂上来,随意地搭在我身上。我只好再一次凑近他,说:“在录像厅,我没告诉你的那句话是——” “走了。” 琉璃已经和容晚晴挥手作别,跟在玛瑙身后上了船,我还在后面心虚地擦嘴。虞百禁拍拍她的肩:“身体健康。” 容晚晴朝他皱了皱鼻梁。 “长命百岁。” 能说的话都被他俩说了,留给我的只剩一句。 “后会有期。” 返航时是晴天,无风无浪,碧空万顷,然而当我们的船驶出一定的海里,我再回过头去找那座岛,它却已是隐入云烟,遍寻不见了。船篷另一端,琉璃喃喃地说:“真像是做了场梦。” 回到X市,我们在鹿角码头附近下船,岸上飘来一股烧烤和小吃的油香,人间热闹。索性就在此地分别。琉璃惋惜地目送我俩:“再见,别人的老公。” 玛瑙很好学地:“为什么这样叫?我知道老公……”琉璃说:“别问。”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和虞百禁没有车开,没有行李,也没有什么近忧和远虑,沿着海岸线,悠悠走了十几分钟,路过一座电话亭。虞百禁进去,打了个电话,出来后,叫一辆出租车,去X市机场。 到了机场,一家开在航站楼外侧的连锁茶餐厅,包着头巾的男服务生正坐在后门的台阶上抽烟。虞百禁走过去,问他要牛皮纸打包袋。服务生看看我们俩,掏出一只大号纸袋,虞百禁把我俩随身携带的违禁品都装进去,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再有拖着皮箱的旅客经过时,服务生掐灭烟,回了后厨。我和虞百禁也顺利通过安检,一路畅行无阻。 在机场的应急窗口补办证件时,我几度以为,我们两个会被拦下和盘问,但无事发生。等待回执单打印出来的间隙,帮我办理临时身份证明的女性工作人员还和我闲聊,说,你老家是哪的?真人比证件照好看多了。虞百禁在旁边笑:“是噢。” 对面不再说话。拿到临时证明,普通地去值机柜台,买两张机票。回V市的航班只剩今晚九点一趟。我们俩选了相连的座位,然后空着手,双双坐在候机大厅,看停机坪上飞机起落,长空万里,落地玻璃墙剔透水蓝色,天黑下来,就像有人把手伸到外面,关掉了灯。 “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坐在这种地方。”虞百禁说,“有点新鲜。”我说:“这才像是别人的新婚蜜月吧。结完了婚,两个人在机场等飞机。” “那我要劫机。” “……你和飞机有仇?” “可是全世界有千千万万对夫妻结婚,只有我老婆会陪我劫机。”他靠在我肩上。 “……能别把这么可怕的事情讲得很浪漫吗?” 凌晨两点,我们飞抵V市,搭车返回市区,将近三点。凌晨三点的街道像末世电影,夜车司机都少之又少,见我们是两名成年男性,还有些担忧自身的安危。下车后,踏进熟悉的小区大门,门禁还是坏的,没人来修。 快要走进单元门时,我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局促,几乎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到家了。”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我的家。但我想我们总会有。 虞百禁也很不好意思。 “这还是我第一次走正门。” 我跟你拼了。 打开一楼信报箱的密码锁,那里藏有备用钥匙,我俩尽可能地放轻手脚,悄声上楼,开锁进门的前一秒,我还在想,我不在的近一个月,家中会不会被洗劫一空。 虞百禁却忽然“嘘”了一声。我相信他的听力确实恢复了。 “有声音。” 我没开灯,屏住呼吸。两人在黑夜中静待了几秒,发现声音是从卧室传出来的。 “鸟叫?”
第107章 按照以往的经验,尚未查明生物种类及其习性的前提下,强光通常会惊扰到对方,甚至诱发个别夜行动物主动攻击人类。 孰料当我俩潜行至卧室,冷冽的夜风倒灌进窗洞——被虞百禁弄碎的那一扇,借着窗外幽微的余光,我才依稀窥见,盘踞在床上的那团黑影,是个鸟窝。 “……” 我住四楼,高度基本与小区里一棵老槐树持平,虞百禁都进得来,更遑论是有羽翼的鸟。生灵何其聪慧,知道要御寒,要免受风雨的侵袭,选址过于高明,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仿佛我和虞百禁才是后来者,唐突闯入别人的爱巢不说,还把人家的小孩吵醒了。 提起来的那口气倏然散去,我退后两步,打开客厅的灯。保险起见,还是将家中里外搜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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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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