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从里面翻出个黑黢黢的东西,反手将它掷给了科因,后者接住,发现这是个造型古怪的小雕像,有着一条似蛇非蛇的粗大尾巴,上身是个膨胀的肉瘤,只在该是面容的地方密密麻麻生着菱形的眼睛,不知它是用什么材质雕成的,摸起来竟然有种血肉般滑腻温润的触感。 “就算我问这是什么,你也肯定不会告诉我。”科因将雕像上残留的碎肉拨掉,又抬起头直视着洛希。 他说:“好久不见,局长,科斯莫。”
第14章 苹果不是唯一的水果 究竟是谁规定的看病人要带苹果。 苹果,苹果,苹果,单调的红中泛青,反倒是各种药片五彩纷呈,仿佛吞下去就会把你仍有出血点的消化系统染成缤纷的春日花圃。 “别削了,我不爱吃苹果。” 洛希刚拿起那颗苹果,闻言又慢慢将它放回了床头。 “你的手术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切了一半脾脏,就算真丢了什么重要器官,也就是对着自己脑袋来一枪然后复活的事。” 德雷克原先只是盯着输液支架,现在把视线匀给了床边的洛希:“你想问我那天的情况?” “嗯。”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问科斯莫的事。 “我想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一个——以当下世道来说过于好的人。他会活得很辛苦,至于你,你要是想追在他后面,你会比他还辛苦。” 洛希抬起头,一轮红日正落进点滴瓶里,透明的药液被映得通红,宛如鲜血。 “我不在乎。”他轻轻地说。 三天前,埃舍尔府。 “哟,教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前任局长,科斯莫费因斯先生,现在的工作是——住在别人脑子里的无业游民?” 德雷克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左手捧着本他不知从哪搞来的书,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枪。 “我知道,”他说,“洛希提起过你,通常是出现在他从社团活动请假的由里。” 科斯莫并未会德雷克的发言,他径直走向了客厅角落的一具骑士盔甲。 “科斯莫是这个性格,你知道,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很有个性的。”科因小声解释道。 “是吗?看起来你的能力一定跟他不相上下。所以能力出众的你是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的?” “彼此彼此。” 说话间科因身上的黑泥逐渐缩回了体内,露出的皮肤上仍然布满深红色的烧伤,跟满身瘀伤鼻青脸肿的德雷克相差无几,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大概德雷克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阵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科斯莫拆开了那副板甲,露出了放在里面的一副完整骨架,骨架看起来还很新,骨骼仍是白森森的,没有泛黄。 “酷,”科因评价道,“埃舍尔一直在不断刷新我对室内装修的解。” 随后科斯莫卸掉了那副骨架的四肢,颅骨也被他丢在一边,只单拎着脊椎走了过来。 “你们被刷新了。” 这是科斯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冷淡但语气确凿的陈述句。 “你是说,有人扭曲了我们的认识以及发生在此处的事实?老天......我最恨处这种异常了,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你把事情解决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解决了什么。”科因又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条脊椎,这下两只手都空不出来了。 “你解决不了,那个异能者很强。” “好吧。我想想,按经验来说,乔迪死后我们突然可以使用异能了,但是这说不太通,他给出的由是因为埃舍尔府是他家的领域,没有他们的允许其他人无法使用异能,不过就算他死了,埃舍尔本人也还活着,没有道这房子就不认主了,我猜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强制刷新了这里,改写了这个领域下的规则?” 科斯莫没纠正他,看来他说得对。 “这根脊椎是?” “我的。所以你们用不了异能。” 嗯,起码对了一半,看来他们用不了异能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领域规则。 科因看了看手中的脊椎:“埃舍尔把你坟给刨了?看来他真的很恨你。” 科斯莫不置可否,他只是转向了德雷克,像台x光机一样把他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一遍,就好像他才刚刚注意到德雷克的存在一样,后者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负责了你女儿的案件。” 原本还算温和的气氛一瞬间结成了冰,德雷克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父母的车祸没有得到赔偿,因为保险公司认定事故原因是由于你父亲驾驶时突发的人体自燃。” 科因注意到德雷克不自觉地抓挠着手腕上的伤口,鲜血又一次染红了绷带。 “我很抱歉。”科斯莫说,“他们本可以活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就这点来说,跟你真像。”德雷克望着洛希,“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拜内出血的脾脏所赐,我晕过去了。我猜是祭坛那里,乔迪踢到我肚子上害的。” “我这几天也有尝试,但是......他没有再出现过。” 洛希连“冥想——直通你的心灵世界”这种东西都试过,他深深地潜进去,潜进自己的内心世界或者潜意识,一片荒莽的草原,远远能从山上看到自己家那栋阴森的房子,水一般的寒风吹过,给这片草海添上一波波涟漪,由远及近,墨绿,翠绿,淡绿,唯有他孤零零地立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天是金属般的冷白色,一只哑哑叫的乌鸦盘旋于头顶,科斯莫哪里都不在。 “说来好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洛希叹了口气,“科因呢?我这几天都没见他回来。” 如果不是找不到他,洛希也不至于跑来问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他说去给南宫上坟了,鬼才信,我猜在应付高层的盘问吧,这次行动出了不少岔子,尤其是埃舍尔,他这样的成分能做到PAA副局长,也不知道丢了谁的脸。” 洛希又坐了会,他试着同德雷克找些话题来聊,例如当他们还是同学时的过往,但是, “别提那些事,”德雷克转过眼睛,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别在我面前提以前那些事了。” “有时候我可真希望像你一样,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这句话多少冒犯到了他,哪怕洛希算的上是个好脾气的人,他也还是用力一蹬椅子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擦时发出刺耳干涩的噪音。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他硬邦邦地说,转身离开时没忍住用力摔上了门,德雷克躺在床上,连同着整间病房一起泡进夕阳血红的余晖中。 仅仅因为对方不是人并不代表你就能对他为所欲为。 自动门在他面前打开,金发男人走进那个窄小得像座竖起来的棺材一样的房间,房间雪白,单调的白噪音背景声嗡嗡作响,就好像空气中充满了静电电荷。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他走过去,自然地坐下,双手垂在椅背后,一条蓝色的绳子立刻像蛇一样从那里窜了出来,把他牢牢绑在椅子上——完全多此一举,只是为了给那些透过监视屏幕观察这间屋子的人一些可有可无的安全感。 他对人类的模仿是相当到位的,从头到脚,从骨髓到血管,从内脏平滑肌到每一颗中性粒细胞,这意味着这种形态下他会有一些人类的弱点,譬如,条件反射。 有些时候一个人并不想故意伤害你,他的行为和膝跳反应没什么区别,用小锤轻敲膝盖,小腿就会抬起来——只是一般人的膝跳反应不会有能踹变形一扇铁门的力道。 所以你得做好风险管,就像动物园会把猛兽好好地训乖了才会牵他们出来表演马戏,通常还得拔掉它们的爪子和牙齿。 科因的牙齿依然待在该在的位置,这或许算是一种法外开恩。 “你完成了任务。”一个显然使用了变声器的浑浊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他露出一个程序化的轻佻笑容,一如他平时像所有人展示的那样:“我完成了任务。” “干员科因——不,异常实体1087,现在不需要维持社交模式。” 笑容转瞬便从他脸上消失了,如同露水在阳光下蒸发。 一张全息图片浮现在他眼前,是南宫,1087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它。 “移情模块未响应。”1087的语气平板单调,“距上次波动已有219天。确认抹杀目标,任务报告现已提交。” 一束蓝光对准了他的瞳孔。 “异常实体1087,我们即将开始测试,你是否准备完全?” “我已准备完全。” 机械女声:“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冷月。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绝望。” 1087:“绝望。” 机械女声:“你是否曾经作为无足轻重的牺牲品?绝望。” 1087:“绝望。” 机械女声:“你是否曾被长时间拘禁于幽闭空间?绝望。” 1087:“绝望。” 机械女声:“是否曾有人对你进行不人道不合法的人体实验?是否有人曾经对你进行侮辱性伤害,电刑你而仅仅想要看你在多大的电流下会失禁?你必须回答我。绝望。” 1087:“绝望。” 机械女声:“当你逃跑后,是否有你爱着的也爱着你的人替你付出了代价,替你承担了本该由你承担的一切。绝望。” 1087:“绝望。” 机械女声:“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冷月。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你知道怦然心动却无法开口的感觉吗?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你是否曾经站在桥边,目睹爱人的尸体随水而下?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你是否认为神明已经死去并将继续死亡无数个世纪?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你曾经想要吻上谁的嘴唇却不能?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是否有人要求你杀死爱人而你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不得不照做?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你的爱人临死前是否解了你?是否原谅你将子弹送入ta的头颅?悲哀。” 1087:“悲哀。” 机械女声:“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冷月。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1087:“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冷月。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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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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