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陆地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异种生物。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走走停停,寻找不少掩体做掩护,免去不少麻烦,至今还没有遇到比蠕虫腔室更难缠的怪物。只是因为缺乏食物和水,必须有足够的修整时间才能有精力应对长途跋涉,这导致他们速度逐步减慢。 计数到第23天。 章纪昭从解平怀里醒来,忽然发现自己手臂上缺了一小块肉。 缺了那块肉的手臂凹陷了一个红色的小血坑,伤口不到半天就被组织再生愈合好了,怕耽误进度,他没和解平说。 第24天,章纪昭怎么也睁不开眼,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抬不起胳膊,实在精疲力竭,和解平相拥而眠很舒服温暖,但他自上而下只觉得冷,身上像缺了什么。 但这会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个伤口,他还是和解平赶路,本来什么口风也不想透露,但他实在越走越慢,到最后,他拖着笨重的伤腿,顶着解平关心的视线,和盘托出所有。 “我怀疑昨晚有东西吃掉了我的内脏器官。”章纪昭捂着小腹满额头的冷汗,具体是哪里在不舒服他也说不清,“前天它吃掉了我手臂上的肉。” “拉开衣服给我看看。”解平说。 章纪昭捋起袖子,露出左手臂,只见冷白皮肤上多出一块肉红色的痂痕,无法从咬痕辨别出究竟是什么生物。但客观事实也是他们因为过度疲倦,半夜没有人守岗,两人报团取暖后便会睡上1-2个小时,之后继续赶路。凭他们训练出来的本能来看,有东西靠近他们便会迅速清醒,除非这东西不声不响便能行动。 解平拇指指腹在青年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摩挲了一下,眺望着充满未知的远方极夜,淡声说:“今晚我守夜。” 破败不堪的居民楼内,掉渣的漆皮铁板组成一幢小小的屋子。几乎比栓大型狼犬的铁笼子还小的一个狗屋,夹藏在烂尾楼之间。小屋算是个棚屋,脏兮兮的油污污垢蒙在铁板上,摸一摸一手的油,下什么漏什么。 棚屋夹缝中依稀渗出昏黄黯淡的光,屋子里面有一个瘸子小孩正对着灶台的一口焦黑焦黄的煮锅忙碌打转,自言自语道:“小红帽有很多个结局……最早的结局是,小红帽被大灰狼吃掉,第二个结局是,小红帽为了活命不断地帮大灰狼寻找新的小红帽。” 顿了顿,小孩嘴带嘲讽地说: “原来小红帽也可以和大灰狼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话音刚落,棚屋外嘭地巨响,金属物件砸落在地,小孩瞬间打了个哆嗦,在没有人问话的情况下高声道:“爸、妈!别急!汤马上出锅了!” ---- 不是 解平怎么到你们口中变妈妈了(困惑)
第52章 “我爱你。” 陆地是最大单位的沙漠。 第25天黎明到来,他们还没有找到绿洲。 解平背靠嶙峋林立的土脊,躯干核心躲在掩体后,不时侧脸朝后张望。 章纪昭手臂挨蹭着他的臂膀,浑身上下全是温温的冷汗,小腿的伤口发炎,他忍着痛没啃声也没放慢赶路速度,已经算是硬抗。 解平没有出言安抚,章纪昭硬抗也不是为了取得安抚,他比任何人都更坚强,他的坚强不是矫饰出来博取同情和安抚的,他值得足够的尊重。 所以他直接帮章纪昭处理了伤口,撕烂他的裤腿,割掉他小腿上的坏肉,让章纪昭靠着他闭眼休息一会,身体出现异常感觉立马和他说。 天似明愈明,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解平伸手抹掉章纪昭额上的汗,顺手探了探温度,有点烫,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无可避免会发低烧。正当他打算叫醒章纪昭启程,青年忽然睁开那双漆黑的眼,拉开左臂衣袖。只见他左臂上臂粘了一颗蒲公英大小的海胆。 黑色棘刺,刺尖发白。仿佛动画效果,它的周遭闪着毛茸茸地虚影,看起来不像真的,全然脱离现实世界的范畴。 “我没感觉到它。”章纪昭愕然抖腕。抖落海胆蒲公英的刹那,与其接触的肌肤迅速腐化,冒出汩汩的白泡沫,烧焦和恶臭的腐蚀气味夹杂在一块,他整条手臂麻痹得毫无知觉,恍若被打了麻醉,紧接着泡沫消失,残留在手臂上是一块新的大洞。 怪不得他感觉不到,他根本就没有感觉! 那东西落在地上打了个滚,显然不仅有意识,还跃跃欲试着想要回滚到章纪昭手臂上,解平反应及时,起身将章纪昭往旁边一扯,它猛地嵌入两人身后的土脊上,腐蚀出一块乌漆嘛黑的洞。 海胆异种缓慢磨蹭着从土脊中拔出,悬空颤抖着身子发出诡谲的属于人的笑声。 “咳、咳、咳。”像小嗓缝隙中憋出来的含着咳嗽的混不吝的嘲笑。 解平敏锐感到不妙。危急时刻,他和章纪昭几乎共用一套思维系统,无需商量,就是跑。还没跑两步,前路便被海胆异种卡死,它们悬浮在空中,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两人只得边退后边寻找其他退路。 章纪昭下意识用余光寻找其他出口,却发现更多的、源源不断的海胆异种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堵死所有逃生通道。 “它们是群居动物。”章纪昭冷静决策,“在前面硬碰出一条路吧,应该不会很远了,不用撑太久。”即便很远也没有别的办法,要么受伤但能杀出一条血路,要么不动被这些异种啃噬腐化而死,孰优孰劣一眼看穿。 解平先一步向前,不给章纪昭缓冲的时间,而那些原本分散环绕的异种像是受到挑衅和刺激,一窝蜂朝男人涌去。章纪昭瞬间打了个哆嗦,他怕得要死,身体先一步替大脑做出决定,敏捷地从斜后方扑倒解平,他用双手和躯干死死护住男人的头颅、脖颈和脊椎。 那些异种像煤炭一样携着尖针焊下来,他浑身麻痹是伤。 大概被凿得像个蜂窝煤了,他瞬息那么想,头脑异常又清醒地迫使自己上半身挺起来,右手重重推搡解平,高吼:“跑!” 解平没有辜负他的指令和牺牲,话音刚落,他爬出章纪昭身体的庇护继续跑,章纪昭拍落身上的异种紧随其后。那些海胆异种似乎也并不是想那么快让他们死,并没有那么快便将他们腐蚀得只剩下骷髅,也许是处于捉弄的想法,也许它们想要的是别的。 见到人类闻风丧胆的样子之后,海胆异种仿佛品尝到了某种珍馐美味,原地停滞交流许久。 [真美味。] [他们的害怕真美味呀。] [优人不允许我们触碰人类,祂们在和小点心们做交易。] [祂们说不能动安全屋的人,没说不能动安全屋外的人。] [是啊,他们两个在安全屋外。] [慢慢玩,我们需要更多的害怕,我们已经饿了太久,很久没吃过害怕了。] 章纪昭和解平当然听不见异种的交流,也不知道接下来三天要面临怎样痛苦的折磨。 只是在这紧要关头,谁都不敢停下脚步。二人均受了伤,章纪昭因为挡伤受得更重,他大概掉了好几搓长发,他摸到了,那几搓腐蚀得只剩下发根,好在脑袋没大碍,只是在头皮上有焦糊的疤。 不间断跑了大概半小时,章纪昭回头张望,一望无际的夜色中不见任何异种的踪迹,他稍稍放下心继续赶路:“它们好像不在了。”对后方的解平说。 解平一开始在他前面,后面刻意放慢脚步落在他身后,视线没离开过他身上,他不说话,章纪昭却知道解平看见他的惨状,八成可能心疼他。章纪昭一面毫不避讳地爽,一面又怕自己可能被腐蚀得太丑了,那可真是个怪物,得等组织再生好了才能重获美貌,但他又不希望解平收回目光。 “不一定。”解平回他,“起码今天不能停。” 不能停吗?章纪昭也知道,他起这个话题的原因也是他好像快撑不下去了,他的小腿关节才割腐疗伤,被异种侵蚀过后他觉得自己的腿在变形,多少有点走不动路。 但他也不矫情,虽然痛得不行,该跑还是能跑。 解平也是一身的伤口,他看得见,男人身上的衬衫全是腐蚀的破洞,阴森可怖的伤口偶尔会冒出脓黄的组织液,有时也是血液。 他不觉得那些伤口丑。 一般人在漂亮和英俊之间有明确的取向审美,他的审美却是根据解平弹性变动的。青年时代的解平漂亮他就喜欢漂亮的,现在的解平英俊他就喜欢英俊的,即便男人现在凄惨可怜、衣衫不整,浑身算不上有一块好地,他也喜欢。 没救了他。 “好。”章纪昭说。 两人继续奔波,大约两小时后,章纪昭忽然感觉后背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他猛地趔趄栽倒在地,解平后一刻扶他起来,只以为章纪昭挺不住了,单臂绕过青年修健的大腿:“我抱你。”他的声音富有力量和鼓舞性,“在我身上再撑一会,我们快到了。” “不对、不对。”章纪昭按着男人的小臂,确定:“刚刚不是你推我。” 解平面孔变得格外严肃,摇了摇头。 “有东西从后面推了我一把。”章纪昭朝着解平身后的方向看。只一眼,他的瞳孔放大,蠕动着干燥的唇,低声呢喃,“它……在你身后。” 空气中,隐匿多时的异种缓慢浮现身形。它的尖刺倏地熄灭光亮,紧接着,周身放射着频闪错乱的黑色光波,从一枚小巧的海胆不断拉扯,最终当着两人的面变成了第三个“人”。 第三个和解平体型身高一模一样的纯黑色剪影人。 “解平”站在两人面前,黑色面庞上蓦然多出一道诡谲上扬的白色圆弧。 是它身上黑色棘刺尖端发出的白光,构成了一抹永远不会出现在解平脸上的邪恶的笑容。 模仿他们是表象,它在拿他们嬉弄取乐。 章纪昭甚至来不及恶心,他推开解平伸手抱他的动作,低喝道:“跑!我还没事。” 两人再度前后逃窜,章纪昭甚至趔趄了一下,那剪影人坏心眼地浮在他身侧,伸手往他身后一推,他的后背很快又滋滋地多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他不敢停也疼得麻痹不敢吭声,嘴唇全无血色,长发黏在鬓侧没干过。 剪影人见他逃得更快一下得了趣,在斜后方控制着速度发出愉快又轻蔑的笑声:“咳、咳。” 一咳一动。 它发出声音,章纪昭只能抿着苍白的唇跑得更玩命,命悬一线从未如此具象化,吊着一口气死里逃生,比狼狈更狼狈,狼狈也没关系,能活下来就好,从今天起他只有一个决心——活下去。 他以前不怕死是真的,死了没关系是真的,一条烂命随便玩。但他现在一丁点也不想死了,他开始怕死怕天塌下来,因为他有人爱了,他也终于学会爱人,他不能死,他要带解平回去,回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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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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