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雅男来毕边的时候就知道项目组给每个远道而来的助理都配置了房间,与她同一个房号的是项目开发部的总负责人阮经理的助理阿霞。第一天会议结束后阿霞就带她去办理了房卡,但盛雅男推说还有事没处理好,一直没搬进来住。 现在阿霞又提起这件事,盛雅男察言观色,只觉得阿霞说的不过是客套话罢了,自己不搬进来住,阿霞不知道多自在呢,谁愿意与别人共享一间房呢。 “我明天就搬进来。”考虑到有时候会议会开很久,盛雅男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行李拆分一部分搬进来。这样一来,如果曾春见需要烧茶水或者手机充电也方便些。 “那好啊,明天啥时候搬进来?我明天一整天都在酒店不出去的,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哦。”阿霞低头看手机,虚伪地笑着说。 盛雅男想了想,回道:“上午晚上吧,大概九点,我东西不多。”顿了顿,挥手道,“拜,我先走了。” 说完便带上门下楼了。 下了电梯到一楼时,遇到了设计师温明澈和他的助理小张提着一袋子外卖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盛雅男连忙打招呼道:“温老师晚上好。” 温明澈笑着点点头,问道:“这么晚还出去啊?” 小张道:“她不住在这里。” 温明澈“哦”了一声,道:“你一个人打车来的吗?” 盛雅男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温明澈想起素日阮经理组织开会,别的助理大多时候都在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耍会手机闲聊。只有曾春见像个富家公子似的,衣来伸手,茶来张口,对盛雅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恨不能盛雅男二十四小时都站在他的视线之内,看着就觉得累,遂深感同情地看着盛雅男道:“你住哪呢?要不要我让小张送你回去。” 盛雅男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 温明澈不再坚持,叮嘱道:“那你一个人回去小心些。”说完又凑近了些,低声道,“别跟你家曾老师说今晚上见过我。” 盛雅男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目送二人进了电梯。 出了酒店大厅,盛雅男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忽然“嘀——”的一声响,曾春见将车从停车场开到了酒店楼下。 盛雅男伸手挡着前车灯刺目的光,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老师,我来开车吧。” 曾春见低头发动车子,神情异常严肃,命令道:“上车。” 盛雅男愣了两秒,本着不怕死的精神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刚才我看了群消息,工程那边在园林外部砌的围墙被岑家寨子的村民推倒了,巡逻的保安和村民发生口角,出了点事,咱们去看看。”曾春见说道。 盛雅男拽着安全带,听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略略放下心来,不禁怀疑曾春见是不是酒后易醒的类型,而且是酒后喜欢串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 因园林正处于初建阶段,只划了地线定了桩子,周围的人家户早已搬得差不多了,空置着一些古旧的土墙瓦舍。曾春见驱车择土路去往事发现场的路上,夹道两边连个路灯也没有,堆满了废弃的砖瓦、石灰、木柴以及陈年豆谷秸秆等等,俱是一副破败荒凉的景象。 盛雅男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条路便会改造成双车道,届时,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盛雅男……”曾春见忽然说。 “嗯?” “快到值班室了,那边路窄,石头也多,我把车停在这块草地上,咱们走过去吧。” “嗯嗯。” 车停,盛雅男背着随身包下了车。五月天,即便是白日出了太阳,到了夜晚若是起了风,刮在裤腿上,一样凉飕飕的,何况是走到鲜有人烟的田野间,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凉意。 “你冷不冷?”曾春见拔了车钥匙,问车外只穿了一件圆领针织衫和工装裤的盛雅男。 盛雅男连忙摇头,看着他道:“不冷。”脖子却是缩了一截。 曾春见裹了风衣下车,走过盛雅男身旁时,看了她一眼,自顾自走到车尾打开后备厢,从一个登山包里拿出一件咖色的休闲夹克,隔着一米的距离递给他:“这是我同学盘子的衣裳,洗没洗过我不知道,你先将就着穿吧。” 盛雅男盯着曾春见手中的夹克,有些无措地站着。 “你要是冻感冒了,我上哪找个临时助理去?”曾春见沉下脸,缓步走到盛雅男身旁将衣服搭在她肩上,冷冰冰地道,“穿上!冻感冒了我不负责!”顿了顿又道,“把我给你的帽子也戴上,哦,别忘了还有口罩。” 盛雅男无力反驳,心想曾春见每做一件事都会找到恰当的理由,全都是绕着工作展开,叫人想感受一下老板对员工的关怀都觉得是白日做梦。 盛雅男将随身包挂在倒车镜上,先从里面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再低头将夹克套在了身上。 “包就不用带了,把刚刚买的红牛带一箱就好。”曾春见自作主张将随身包取下丢进车内,连同自己的手机也扔在了车上。 盛雅男无话可说,跟在曾春见身后去往后备厢。 “你拿得动吗?”曾春见伸手去抱箱子,见盛雅男也弯腰伸手,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曾春见的手背。曾春见眉头一皱,瞅了她一眼,“手冻这么冰,你衣服没口袋吗?” 盛雅男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耳朵,道:“我在剧组的时候经常……” “别跟我说在剧组的时候怎样怎样,女生就该有个女生的样子,不要什么事都抢在最前面。尤其是这么重的东西,搬多了伤身!” 曾春见绷着脸抱起纸箱,不知道是触碰了哪根神经,说话带着怒气,走过盛雅男身旁时又瞅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你要喜欢做艺人助理,你现在就回横店去,我不拦着。” 盛雅男低着头,脸上一红一白,如身陷囹圄般,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盛雅男跟在曾春见身后,一步一挪,一前一后,慢慢走向小路尽头的值班室。心里却是纠结万分,说实在的,当时去应聘的几个女生中,随便挑一个出来学历都比她高,能力也比她强,但曾春见偏偏选上了她,给她开出的报酬也相当丰厚,抵得上她初入社会干的第一份工作——艺人助理的三倍。 那时由于疫情之故,不便到场面试,曾春见让工作室的一个测绘员加了几个女生的微信,并把她们拉进了一个群进行视频面试。轮到她时,因为紧张,语无伦次,连题词卡上的话也念不通顺,脑中空空的,心想完了完了,丢脸丢大了,于是慌乱之下提出了退出面试。 测绘员好心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人一生有很多条路,此路不通还有下一条。下次好好准备,不要那么紧张就好了。” 盛雅男红着脸合上笔记本电脑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然而不到一分钟后,曾春见便主动加了她的微信。问她:“你的名字,叫什么?” 盛雅男垂泪敲下“盛雅男”三个字,之后便再没了回复。 直到晚上,盛雅男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在朋友家小区楼下遛狗的照片,曾春见忽然又在微信上问她道:“你喜欢狗?” 盛雅男懒懒地敲了个“嗯”字,三秒钟不到,曾春见便回复道:“你什么时候到广东来?” 盛雅男瞪大了眼,盯着曾春见的柯南头像半天回不过神。 还不等她回复,曾春见便将她拉入了一个初具规模的项目群。私信她道:“我后天下午会去河北石家庄,你如果有空档,可订机票到河北石家庄接我,我的手机号是185XXXXXXXX,回头找我报销~” 盛雅男来不及多想,便回复:“好……”因为太高兴,好字没发出去,发了一个手捧爱心的动态表情包。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盛雅男之前跟的演员老师姬子轩的经纪人也给她发了信息,道:“盛雅男,姬老师明天在石家庄有个电影,友情客串,就一天,你之前跟过他,最和他脾性,他最喜欢你拍的剧照,还是之前那个价,你看到信息把身份证发我,我给你订机票。” 盛雅男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复了一个“好”字。许是每天的日子太闲了,太浑浑噩噩了,实在想找份工作充实自己,总之她当天就收拾行李去了石家庄,之后顺利接上曾春见,跟着他去了广东。 从第一次在机场相见,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天,盛雅男却觉得这二十五天前所未有的漫长,比在剧组一连三四个月熬夜点灯等演员统筹发通告还要漫长。 期间最难以捉摸的还是曾春见的脾气,上一秒还面带微笑,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生气。坦白来说,就是好的时候嘘寒问暖,不好的时候恨不得她立马滚蛋。 盛雅男甚至怀疑曾春见的脑子里住着两个自相矛盾的人格,一个极力挽留,一个拼命地想赶她走;一个希望她像艺人助理那样无微不至片刻不离地照顾他,一个又十分抗拒她在跟前晃悠。 比如在广东工作室内办公时,总是不允许她像其他测绘员或者设计师助理一样来回跑动,便是走的步伐大了些,曾春见便会拿眼神盯她,盯着她并不算很高的高跟鞋。 于是乎,盛雅男不得不换了运动鞋规规矩矩地走路——她实在无法忍受曾春见盯着她的脚走路的怪异眼神,就好像她是个忽然会走路的植物人。 —— “哎呀,小曾老师这么晚还过来盯现场啊。”值班室的保安大叔举起手电筒,披着军大衣立在门口,看着曾春见笑道,“来就来嘛,还带东西,真嘞是。” 值班室的灯光照在盛雅男脸上,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抽离,盛雅男忙走过去帮曾春见将红牛搬到值班室的桌上。 “跟你一起值班的小吴呢?”曾春见问。 保安大叔搓着手,将帽子扣在墙壁上,道:“被冯队长抽到围墙那边去喽,建了又推,推了又建,都好几回喽。岑家寨那帮子人不是好惹嘞,尤其是那个岑德逊,闹了好几回了。他小儿子不是前段时间放学回家在大河口那边走丢了嘛,现在围墙快建到大河口去喽,他儿子还没找到嘛,见天疑神疑鬼嘞。一哈儿怀疑施工队找来嘞那帮外地工人把他儿子拐跑喽,一哈儿又怀疑施工队挖土墙房把他儿子埋喽,尽是找麻烦。这回闹得大了,把巡逻的保安脑壳都打出血了,你们来晚咯,警察才刚已经把人带走咯。” “岑德逊?” 保安大叔道:“就新常街岑太公家的那个岑德逊,本地认识他嘞人都叫他岑老幺那个……好多年前,他还有个儿子,得病死了一个嘛……后来生的这个耳朵有点问题,经常半夜离家出走。” “咳咳……”曾春见听到“岑德逊”三个字,脸色微变,想起此前在运莱酒店门外电线杆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急忙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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