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雨辰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碰了会咋样?” 曾春见垂着眼,抱了抱岑雨辰,解释说:“有毒,碰了会活不成。” 岑雨辰歪着头蹭着曾春见的脖子,笑说:“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曾春见关上门,几乎以最快的速度从家门口跑去了学校,冲到了闻人书屏的办公室,门开着,人却不在。 寒假期间,学校的老师基本都回家去了,只有闻人书屏是外省来此支教的英语老师,一直都住在独属自己的办公室。当然,操场旁边的一大片空地,也划分了一部分给他种菜。 闻人书屏不懂得种菜,刚来学校的那一年种白菜被虫子啃了个精光。后来他听了别的老师的建议,只在春天种简单的马蹄西红柿,秋冬种生菜。生菜长势很好,很多时候吃不完。闻人书屏又特意空了一部分,买了一包薰衣草种子洒在上面。 此时的闻人书屏拿着一把小剪刀,正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修剪薰衣草。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冬季,闻人书屏的种的薰衣草依然开的茂盛,成双成对的紫蓝色色的小花挨挨挤挤结在花茎上,远远看去是一片朦胧而富有诗意的水粉画,走近了,凉丝丝的风里带着馥郁的芳香,令人心动神驰,忍不住驻足观赏。 曾春见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闻人书屏修剪完一束薰衣草,一手拿着小凳子,一手抱着随意扎好的花往回走,看到他了,他才嗤嗤地笑着上前去打招呼,说:“老师早!” 闻人书屏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问道:“你跑学校来干什么,作业写完了吗?” 曾春见一听“作业”两个字头就痛,说:“英语早就写完了,数学写了一半,语文又卡在周记和作文上了。”说完作业的事,才慢悠悠地跟在闻人书屏身后,跟着他走进办公室,说,“老师,你很喜欢薰衣草吗?” 借相机的事,曾春见不太好意思一开口就说出来,毕竟那不是几块十几块的东西,得先探探口风。 闻人书屏把扎好的花束放在一进门的靠窗的书桌上,转身关上门,从角落里提出一个烧蜂窝煤的小火炉,放在曾春见脚跟前,又拉了一把木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论花,我比较喜欢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过桃花的味道太淡了,只有三月份才能看到才能闻到。所以我更喜欢薰衣草的香味。”说着从花束里抽出一支薰衣草,递给曾春见,说,“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曾春见低头嗅了嗅,说:“好像味道没有刚才在外面闻的那么浓烈。” 闻人书屏倒了一杯热茶握在手里,交着腿倚着书桌,笑着说:“你当这是酒呢,居然用‘浓烈’这个词来形容。” 曾春见捏着那支薰衣草,转来转去,笑呵呵地说:“我语文不好,如果换作英语形容它的香味的话,我倒是想到一个单词,叫做Beckoning。” 闻人书屏轻笑出声,曾春见瞅着气氛融洽,终于提起勇气,小声说道:“老师,我来学校,其实是想找你借一样东西。不知道老师方不方便……” “想借相机是吗?”闻人书屏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眼镜框,一眼看穿了曾春见意欲何来。 曾春见龇着牙笑,说:“老师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这里没啥好东西可以借,只有一个相机,不用猜就知道。”闻人书屏说着话,放下陶瓷茶杯,转身撩起简易的隔间帘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包,交到曾春见的手里,嘱咐他说,“别弄丢了,这可是老古董。”说着话,又拉开布包的拉链,问曾春见,“你会不会用?” “不会。”曾春见如实说道。他只看见闻人书屏在课间操或者学校低年级举办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用过,其他时候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见。 闻人书屏很耐心地指着相机,从身后握住曾春见的手臂,说:“我教你怎么用,看着,这是开关,这是镜头焦距……” 曾春见歪着头,偷偷抬起一双眼睛去瞄闻人书屏的鼻子,瞄着瞄着,惊奇地发现侧翼有一颗小小的痣。 “认真点,看着相机好好学,看我做什么?”闻人书屏叮嘱他说。 曾春见眨巴眼睛仰着头:“老师,你和景言姐姐啥时候结婚啊?” 闻人书屏没有回答,扶着他的手让他对准拍摄的静物主体:“摁下快门键的时候不要晃动肩膀,保持平衡,等三四秒再换个角度拍下一张。” 曾春见不依不饶,笑嘻嘻地道:“老师,你结婚了要记得给我发喜糖哦……” 闻人书屏无奈地笑了笑,点了两下头:“好……”
第30章 30:你俩倒是挺会带娃的 一个小时后,曾春见拿着相机回家给小狗和岑雨辰拍了许多照片。 当日黄昏时分,盘子衣帽粘雪推门而入,提了一壶油放在门口供桌上,走近烤火。 “嘶哈……冻死我了,今年咋这么冷啊。”盘子搓手跺脚地道。 曾春见坐在火炉边烤糍粑,小狗趴岑雨辰膝上睡觉,岑雨辰靠在曾春见肩上打瞌睡。 曾春见:“你妈和我妈呢?” 盘子哈着气说:“你妈在街上接到你表舅电话,说是你外婆感冒了,坐我妈的摩托车去你外婆家了,叫我回来跟你说,这几天我就在你家吃饭了哈……我刚在街上看见你表舅了,他那个小表弟发烧了,他舅舅舅妈带他去大医院输液呢,要过几天才来接他。” 岑雨辰睁开眼,眼神悲戚。 曾春见摸摸他的额头,说:“不高兴了?” 话音未落,岑雨辰抱着半边脸,低着头背过身去了。 盘子上前去扳他的脸,看见岑雨辰满面泪痕。笑着说:“哎呀,这么大个男生哭啥子哦。” 曾春见瞪了盘子一眼,盘子眼珠一转改口:“春见,初二晚上咱们搭伙偷白菜,去不去?以前咱俩就没偷成功过,每次都差点被抓到,这次就在这附近,等他睡着了再去”——毕边习俗,寓意招百财。 曾春见:“辰辰要去吗?” 岑雨辰转身,抓住曾春见的手,双眼闪亮:“带我去吗?去去去!” 盘子故意说道:“哎呀,带你去不方便偷啊。” 岑雨辰委屈巴巴地看着曾春见,曾春见心软,摸了摸他的头,说:“我背辰辰,你背背篓去偷。” 盘子:“可以,就这样说定了。” —— 夜里,曾春见背着裹成粽子的岑雨辰走在菜地里,盘子背竹篓打着手电筒走在后面,小狗随其后。 曾春见:“辰辰你冷不冷,冷了和我说。” 岑雨辰抱着曾春见的胳膊:“不冷……那一棵最好,割那个。” 盘子拿着镰刀割了不少白菜装竹篓,正割得欢呢,忽然一道刺目白光扫了过来。 岑雨辰连忙抓住曾春见的肩膀:“有人看见了,快躲起来! 三人赶紧藏在一棵树后面。 闻人书屏拿着手电筒,与白景言一前一后走过来。“这里怎么有一条狗……啊,我最怕村里的狗了,又野又凶。”白景言弯着腰说。 闻人书屏:“不怕,这小狗牙都还没长齐呢。”半蹲下身想抱那条小狗,小狗呜呜叫着跑到曾春见身旁。 白景言打着手电筒,顺着小狗望过去,笑出声来:“你们仨躲那干什么呢?” 盘子把镰刀别在裤腰上,拍拍手上的泥巴:“我们没干啥,就在这里玩泥巴。” 白景言:“大晚上在地里玩泥巴?想蒙混过关,你们是来偷闻人老师种的白菜吧。” 岑雨辰:“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 闻人书屏:“一颗罚款五十块钱,过来我检查检查偷了几颗?” 盘子连忙挡住身后的背篓:“老师,我们真没偷。” 闻人书屏:“我都看见了,你们刚刚就在这里割的。” 盘子将做贼心虚退后,闻人书屏走过去装模作样数了数:“六棵,一共三百块,回家去请大人来。” 盘子低着头说:“老师,等我长大了还你。” 白景言笑出声:“你们闻人老师吓唬你们玩呢,我们也是来偷白菜的!” 忽然,又一道刺眼的白光扫过,五人惊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藏了起来。 来的是个戴军帽挑扁担的大爷,衣着邋遢,东瞅西瞅瞅才弯下身割白菜。 大爷麻利地割完后,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里。 白景言:“是个流浪汉,不知道从哪来的,没见过。” 盘子低声说:“喂喂,曾春见,那个人的背影好像你爸,就你房间相框里那个。” 曾春见踩他一脚:“滚你大爷,我爸早死了,再说我爸才不会偷白菜。” 盘子:“我晓得你爸是被河水淹的,去铁匠庙上香回来路上。” 闻人书屏看了一眼曾春见的后背,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曾春见,你表弟睡着了,我帮你抱下来休息休息吧,这样撅着他难受。” 曾春见也有些累了,点头应允了。 把岑雨辰放下来之后,闻人书屏代他抱了一会儿。曾春见怕岑雨辰醒来会哭,一直守在旁边看着。 白景言在一旁看了,笑着打趣他俩,说:“你俩倒是挺会带娃的,一动不动蹲那跟青蛙似的。” “等以后老师有娃了,我放假了,闲着没事的话也可以帮老师带。”曾春见笑着拿手指头去戳岑雨辰的脸,被闻人书屏拍开了,曾春见歪头又去摸岑雨辰的鼻子,闻人书屏瞪了他一眼,曾春见乖乖收回了手。 盘子冷不丁说:“闻人老师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娃!” 曾春见横他一眼,说:“以后总会有的。” 盘子又说:“万一闻人老师和景言姐姐不想生娃呢。” 曾春见恼了,捡起一坨泥巴扔了过去。 “哈哈……我开玩笑的……”盘子跳起来说。 临走时,曾春见从闻人书屏的手里接过岑雨辰拦腰抱着:“谢谢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盘子:“哎哎,等我下,我还没偷够呢……” 白景言:“可别再偷了,再偷全都被你们偷完了,给人家留一点过年吧……” 盘子嘿嘿地笑:“可惜了,这家白菜种的最好。” 闻人书屏、白景言目送三人远去,白景言弯腰拔了一棵小白菜。 白景言叹气:“可惜了,昨天我特意来踩点的呢,好的全都被他们割完了。” 闻人书屏:“我明天上街给你买两颗。” 白景言:“不要,买的没有偷的好吃。” 这时,又一道白光照了过来。 白景言:“有人来了,快跑。” 白景言拉着闻人书屏的手跑出菜地,奔向小路。 ……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时间。闻人书屏握着白景言的手追着那名少年跑了一段路,回首时不知身在何处,周围全是茂密参天的松树林,似在一处山坡上,远远还能闻到几声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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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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