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到你了!” 塔利亚默默站起身,他早就看过自己的号码,知道7号指的是自己。 然而等了一会儿,他也没能听见下一个号码。 塔利亚微微眯起眼,那说明,艾格温或者另一个少年,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还在。 塔利亚走出了铁门,然后看见铁门外的右侧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无线耳麦,他拿上了其中一个,然后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绿色头发女人的声音。 “哦!终于到你了!你是不是很荣幸啊!你现在向前走,然后——左转!” 塔利亚乖乖向前,阴暗的走廊里,只剩下自己一个活物存在的痕迹,空洞的脚步声在这巨大的仓库中回荡着,他看见四周破烂的墙壁上有一些很丑陋的涂鸦。 左转,一盏昏黄色的灯于天花板上一闪一灭,像是在进行断断续续的尖叫一般,满是虫子尸体以及黑色瘢痕的灯罩的影子被无限放大以后投射到了地板上。 “拿左侧柜子里的钥匙!” 塔利亚走到那个看起来布满某种恶心的已经凝结了的油脂的铁柜子旁边,嫌弃地踹了一踹,然后迫不得已用指尖拉开了柜门,从中拿出了一个钥匙。 “现在去下一个房间,记住,一定要迅速!我这次一定不会让那个混蛋抢了先!我希望你通过这个武器获胜!武器……对!用钥匙打开武器!然后,干掉五号!赢得我们的胜利!” 五号……艾格温还活着。 塔利亚屏住呼吸向下一个房间走去,他现在脑海里唯一想的一件事是——他究竟会看见正处于什么样情况下的艾格温。 当他推开那一扇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质大门以后,一个小巧的身影忽然扑向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没能站稳,被连带着扑倒了地上。 然后,他抬头,看见了艾格温那张失去了一贯的沉静的带着些许疯狂的脸,她棕褐色的眼眸睁得极大,看起来有一种没来由的瘆人。 艾格温脸色惨白,衣服上全是血迹,塔利亚顺着对方肩膀向后望去,发现了倒在血珀之中身上中了数刀的另一个男孩,再看看艾格温,塔利亚瞬间明白了。 艾格温赢下了上一场那两个疯子策划的战斗。 然后,塔利亚这才发现,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在从自己的腹中缓缓流淌出来。后知后觉地,他感受到了一把刀插进自己腹部的异物感,以及,某种过于迟来的疼痛。 “不!塔利亚!” 也许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艾格温眼中的疯狂微微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以及惊慌,像是一只在丛林中迷路了撞上饿狼的小兔子,她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惨白。 “我没有想到是你,塔利亚……” 艾格温笨手笨脚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想压在哥哥流血的伤口附近,这才发现那把刀已经没入了对方腹部好几厘米。 “其实是谁都没关系的,不是吗?”塔利亚强忍着痛意,轻轻一笑。是的,其实他已经早就适应了疼痛了,只是,这种身体的血液从自己的身上流走的感觉真的十分的新鲜,像是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地被抽走。 “塔利亚?”艾格温焦急地呼唤了他一声,“你清醒一点!” “其实是我不是一件更好的事吗?”塔利亚忽然说,艾格温忽然感觉对方那一刹那间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改变了,虽然一样的在笑,但不知为何让她有一种针芒在背的感触。 “你知道来的是我,”塔利亚淡淡地说,微笑着,用一种关切的目光看向艾格温,“我不相信希望自己一边获胜的人不会告诉你来的是谁,就算他是疯子,就算他可能磕嗨了。因为我在进这扇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在里面。” 艾格温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紧张地移开了双眼,紧紧咬住嘴唇。 “没有关系的,艾格温,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塔利亚微微眯起灰绿色的眼,“我想要一个答案。” 塔利亚并不遗憾,也并没有产生所谓遭受背叛的感觉,他就这么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妹妹至少曾经有过想要杀死自己的念头,就像接受了今天早餐的吐司面包配的是草莓果酱。 他静静地注视着艾格温,看着这个在他眼前长大却又如此陌生的女孩,然后微微一笑。 艾格温低下了头,微微颤抖。 艾格温出生在桑切斯特家,有一个强势逼人的母亲,一个温柔但是几乎不在家的父亲(因为他们的母亲禁止这位父亲来看望自己的儿女)。 艾格温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完美的、被母亲夸赞、被他人欣赏的哥哥。 艾格温发现,自己母亲的眼里似乎只有哥哥一个人,甚至有些时候,那个女人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的存在。 那个女人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仅仅是碰巧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桑切斯特夫人因为二胎意外怀孕而错失了一个成为州级检察官的机会。 艾格温将一切做到最好,她尽己可能地去那个女人开心,然而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开心。因为那个女人只会这样看过来,像看一粒灰尘一样,然后滤过自己,看向身旁的塔利亚,脸上才会浮现出人性化的情绪。 她的12年像是不小心寄居在这个房子里的杂草一般,终究只有一个枯死的结局。 在她刚刚这12年以来第一次杀人——被逼杀人以后,她看着满手的鲜血和倒下的喘息着的身躯,她忽然头脑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她只是想要被爱而已,原来这一切,这么简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塔利亚的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周围的环境开始笼罩上一种朦胧的光晕。 塔利亚感觉有些困倦了。 “我后悔了,塔利亚!你看着我,你和我说说话好吗?”艾格温几乎是带着哭腔,轻轻摇晃着哥哥的身躯。 塔利亚看向自己的妹妹,挣扎着保持清醒,然后一言不发地扯开自己的袖子,向上挽去。 艾格温睁大了双眼。 她看见了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是新伤,边缘上还有淡淡的红色,有的看起来已经过了很久快要消失了。 “这就是你要去争取的,艾格温·桑切斯特,祝你好运。”
第十五章 儿时乐园(完) “你到底在想什么?”女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的冷血,“记住了,塔利亚·桑切斯特,我是你的亲人,我不是你的仇人。” 他脸上僵硬的笑容没有丝毫褪色,紧接着,他挂断并且拉黑了电话。 寂静,一种荒芜的寂静。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原来那么久以前的事,都是这样的简单。 塔利亚和艾格温被警方发现的时候情况很不好,塔利亚那时已经由于失血过多濒临晕厥了,他是听着艾格温在一旁止不住的哭声才勉勉强强撑下来的;而艾格温,被警方找到的时候一副哭断了气的样子,一口咬定绝不和塔利亚分开,最后还是被医护人员强制赶走的。 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令人晕眩的眼花缭乱的光亮、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塔利亚终于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塔利亚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算是过了挺久了,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切都是纯白色的,纯白色的床、纯白色的墙、纯白色的天花板,白得有些过于单调了些。唯一的颜色就是挂在一旁的输血袋。 母亲和妹妹都没有在身边,这让塔利亚松了一口气,不管其他的事是如何至少现在可以有片刻的安宁了。 不知为何,之前的那种绝望与痛苦仿佛突然一下失去了踪影,也许在死亡面前,人类只见由于感情和血缘产生的那种爱与罪恶的纽带是那么的脆弱。 这一瞬间,塔利亚忽然感觉格外的轻松,他似乎看到了曾经他以为要走向的那条路此时已经全数崩塌。 桑切斯特、桑切斯特,这该死的姓氏桑切斯特,此时也似乎变得令人愉悦了,因为不论怎么说,这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而它背后人为赋予的意义是那么的脆弱而又单薄。 他想他会离开这里,然后就像他曾经从来没有那么生活过,他从来没有母亲,从来没有妹妹,从来没有这一段人生的经历,从来没有诞生过一些无趣的、可以说是伤害自己的冲动。 在抹除了过往留下的最后一点印记之后,他就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开始。 正在塔利亚沉浸在一种近乎是愉悦的幻想状态中时,他看见有两个FBI警员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铂金色头发的高大白人男性,看起来挺严肃的,跟在其身后的是一个漂亮的亚裔女性,有着甜甜的笑容,看起来富有亲和力。 “我们想要向你了解一下关于案件的情况。”那个亚裔女性语气温和,一脸关切地注视着他的脸庞,仿佛生怕激起了塔利亚一些不好的回忆。 “好。”塔利亚淡淡地点了点头。 塔利亚自认为自己用最客观、准确且毫不拖泥带水的语句回答了对方所有的问题(至少对方对于艾格温的行为没有做过多的提问,是的,按照法律来讲,艾格温就算今天在那个仓库里把所有人都杀了也不会面临任何的指控)。 在回答完FBI的问题以后,那两个探员正准备离开,塔利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一种没来由的冲动让他开口了,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是知道答案的人。 “我也有一个问题,”尚且还是青年的塔利亚歪了歪脑袋,“他们是在拿我们做游戏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那个严肃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目光里并不带任何审视的意味,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发问。 “很明显不是吗?”塔利亚认真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像盘点什么似的说,“他给我们分组,让我们听从指令,还给我们设定的场景和武器。只是,为什么呢?他们只是为了好玩吗?” “他们是在网上游戏账号被封以后被刺激的,过度的游戏早已让他们无法分清现实和游戏只见的界限。”那个FBI男人冷静地开口,简单但清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塔利亚微微眯起眼,然后如释重负地一笑,“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们是什么部门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为首的男子扫了他一眼。 “只是好奇,”塔利亚抬起眼来,目光灼灼,“你们和我见过的其他的警员都不一样,是所有FBI都像你们这样吗?” “不能算是,”那个亚裔女人笑着开口,“我们是BAU部门的。” “BAU部门?” “是的,BAU,也就是行为分析部,”那个亚裔女人的笑有些明亮得惊人,让塔利亚有些心恍,“我们是侧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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