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后视镜里汪正春明显地笑了,“你们的事算我接下了,毕竟,我也前后帮了你们这么多,脱不了关系是不是?” 酒店的走廊依然灯火通明,在电梯上行的时间里,申路河压低声音嘱咐翟望岳:“待会儿,照我说的做。” 因为距离拉近,他的声音在耳膜里震荡起一点酥麻。翟望岳发现他还是乖乖地向气温低头,穿好了自己的外套。 这让他的心情短暂地放松了一下,下一刻,电梯门打开,他立刻警觉地打量走廊:没什么特别,就是两个男子在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申路河眯起一个热情的笑脸:“哥们,大冷天的在这儿站着不好受吧?我来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不光是男子,就连翟望岳都被这开头弄得莫名其妙,其中一名男子抢先挑起眉毛,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我无所谓,但是老严让我来的。”申路河双手抱臂,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短短两个字像一块高处落入水中的巨石,立刻激起了千层的浪花,两人愕然地对视一眼,质疑道:“我不信,老严早八年就不在了!” “不是不在了,是失踪。”翟望岳见申路河暗示他,连忙接话。他说话的时间里,申路河忙着在衣服的夹层里掏啊掏啊,最终,手上缠着一条挂坠展示给面前的男人:“你们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个。” 在男人略带老茧的掌心里躺着玲珑剔透的一个白玉挂坠,在月城市的黑色部分,没人不认识严至高从不离身的这一尊观音。它雕工细致,玉髓水润,下半部分却浸染着天然的红色,宛如业火红莲,又如座下的鲜血,所以不必认识严至高本人,光看他颈子里的玉观音,都能联想到他这些年在月城留下的名声,不寒而栗。 趁着男子发愣,申路河乘胜追击:“老严有话想单独找那姑娘聊。就是因为他之前都在失踪的状态,不方便露面,只好委托最信任的人帮他办这件事。” 翟望岳点点头,他看着年纪不大,一双眼睛满是诚恳:“我们会把你们都介绍给严哥本人,尽管放心好了。” 在翟望岳和申路河二人的夹击下,男子终于松了口,半信半疑地打开门。屋内满室空寂,没有空调,而袁蕾正蜷缩在房间一角。 “有人找你。”奇怪的是,虽然他们看着像名副其实的绑匪,但对袁蕾的态度称得上彬彬有礼。袁蕾一见二人,瞳孔先是惊喜地长大,很快又明白两人都用了掩藏的身份,于是很快回复了不动声色的表情。 翟望岳将戏演到了底,面无表情地拉过袁蕾,对申路河点了点头,向着楼下走去。 一直到脱离两名男子的视线,袁蕾才松了一大口气,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冷,浑身筛糠一样颤抖着,申路河不忍心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把翟望 岳给他的外套再次转让给瑟瑟发抖的袁蕾。 回到车上,袁蕾在副驾落座,望着窗外小了不少,已经接近停止的雪花,悠悠地说道:“很抱歉之前对你们藏头露尾,接下来,你们将知道日升集团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同时,这也是我爸成功的原因。”
第33章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在这个短片中,我们将一起回顾日升集团成立的光辉历程。”电脑屏幕上的女人一身合体的西装,面带职业性的微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就在十年前,日升集团现在的董事长,袁斌,从工厂辞职,开启了他的创业生涯。”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记事,只是模模糊糊地发现爸再也没有去上班,反而整天应酬。他朋友挺多的,其中最出名的叫严至高。”袁蕾露出回忆的表情,缓缓道。 “严至高,是袁董事最开始,也是帮助最大的合作伙伴,在他的帮助下,日升的业务开始起步,步入正轨。只可惜,天妒英才,严董并没有看到日升蒸蒸日上的那一天。就是去世之后,都背负了相当多的误解和诋毁。” “但是,在八年前,严至高在那次火灾中意外丧生,我爸就在日升一家独大。我小时候就凭直觉觉得,那群叔叔很奇怪。现在看来,还是孩子敏锐啊。”袁蕾的脸色沉了下去,露出一点从未有过的陌生,“商场如战场,我爸那样一个小鱼虾,本来一片浪花就能打翻,他又是怎样快速地积累这么多财富的呢?”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袁蕾淡淡地将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挣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上呢。高利贷,赌博,洗钱,哦,还有黑社会,足以让他爆炸式地敛财。日升集团在我初中的那年实现了真正的如日中天,成为了月城市独当一面的民营企业。” 故事告一段落,而汪正春暂时打断了袁蕾的叙述:“袁小姐,恕我直言,袁斌的所作所为再过分,那也是你的父亲啊。” 汪正春说得委婉,但翟望岳和申路河不约而同地明白了她的意思。作为一个在这个行业斡旋已久的人,她自然不是在道德上不忍,而是疑惑,为什么袁蕾作为袁斌的直接受益者,会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袁蕾给了汪正春一个宽心的笑容,:“春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恰恰是我,最不会从我爸的生意里获利。我弟弟才是他钦定的继承人,至于我,只有随便嫁给别的富二代或者干脆被他推出去顶锅。还不如自谋出路了。” 直到天色将明,翟望岳才和申路河下了车。才下了一夜冻雨,树叶上结了一层冰糖葫芦外壳一样的冰壳。袁蕾走的时候把申路河借花献佛给她的外套穿走了,于是申路河又回到了原本瑟瑟发抖的状态。 翟望岳看了他一眼,远天的鱼肚白把申路河的侧脸变得朦胧,他伸出一只手,略显强硬地将申路河揽了过来。 这个动作已经亲密得和情侣没什么两样了。申路河冷笑:“这件事马上就能告一段落了。” 翟望岳的手按在他的肩头,感觉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这样吧,等这一切告一段落,你离开月城之后,又要去哪儿?” 申路河:“怎么,别忘了,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翟望岳:“那不一定。” 翟望岳:“只要我还记得你,我们的关系就永远存在,不是吗?” 申路河不知是不是笑了,眼前凝结着一团体温犹在的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悬浮了一会儿,很快就散去了:“我早就明确地拒绝你了,不是吗?” “是,”翟望岳鞋尖无意铲进了一团雪里,再次抬起来的时候,鞋尖已经一片湿透,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这是个心虚的潜意识,“可是……要是我还有理智,一开始就不会对你这样。现在想回头也迟了。” 所以,他们两个的问题,从翟诚岳摔进月城河的那一刻就是无解的。对此,翟望岳也心知肚明,可是…… 可是。 很多事情是面前的人都没办法共情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不说让对方理解,就连自己听过一遍都觉得荒诞不经。 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翟望岳觉得自己快枯萎了。 申路河的睫毛上沾了灰尘和露水,看起来像是掉过一滴眼泪,这让翟望岳揽着他的亲密动作更加名正言顺,似乎他才是那个脆弱不堪需要细细安慰的那个。 不知沉默了多久,天色慢慢自下而上亮了起来,太阳散发着暗淡的白光,翟望岳淡淡道:“要不,你还是陪我走一段吧。申哥。” 天气洁净而凌冽,充斥着灰白色的雾霭,莫名地就令人打不起精神。 翟望岳手上捧着纸张,挨个地从菜市场的摊位上走过去,:“看看吧,大叔,这是关于小青的。” 摊贩拿过一看,那是一张请愿书,上面已经有了几个鲜红的手印。 魏小青已经完全放平了心态,该吃吃该睡睡完全不耽误,也不知道是心态真的好,还是已经完全断绝了希望。以至于看守人员对她都产生了片刻的敬畏。 可今天,那个一脸疤的女警又要求见魏小青一面,这让她有些惊讶,但直到姜溯实实在在地坐在了她的面前,她又变得面无表情,用一言不发应对她的一切询问。 姜溯翻了翻手里的纸张,问道:“魏小青,你确定你的供述都是基于事实吗?” “是的。” 姜溯皱眉:“可是,我们发现了一些疑点,这件事,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参与吗?” 女警简单的一句问题,一下就轻易地把魏小青拉回了那个血色的傍晚。 她的手用了太多的力气,正在有规律地颤抖着,这时,她惊恐地发现,已经被捅了两刀的男人居然回光返照般挣扎起来。 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魏小青眼前发白,这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就在这一刻,满脸是血和淤青的高金凤跌跌撞撞地过来,按住了挣扎未果的魏丛山。 魏小青惊讶地和她对视一眼,然而,高金凤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的眼睛里只有笃定,与她心照不宣地做着同一件义无反顾的事情。 她粗糙的双手上,同样沾满了污秽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魏小青已经快瘫倒了,而运送尸体依然是个技术活,她中途休息了片刻,对着血团肉块吃了一整碗面,后来还是高金凤帮她收拾起来,用拖把把地面拖了几遍。 到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出摊了,魏小青挨个地告诉母亲和爷爷奶奶,到底应该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审问。 在她的叙述间,老人一直哭泣,没有停止过,喃喃自语你爸是个畜牲,该死,是我们拖累了你之类。魏小青没有出声,只是等待着老人的哭声止息,才道:“放心吧,不会连累你们的。” “我很好奇,你年纪不大,是怎么独自完成杀人分尸这一庞大的工程的?”姜溯面容和缓道,几乎有点长辈特有的循循善诱。 魏小青抬了眼皮,眼睛里没有焦点,什么神采都尽数熄灭:“我经常帮我爸看摊子,力气没有你想的这么小。” 菜市场里逐渐热闹起来,翟望岳又看了一眼请愿书,上面红色的指印已经覆盖了一半,记录了他们一上午的东奔西跑,磨破了半截的嘴皮子。 大部分邻里听说了魏小青的事情,都义愤填膺,争先恐后道,早就看清了魏丛山的嘴脸。 “小青是个好孩子啊,上课之余还帮着摊位,上次也是她帮了我一把,” “你们说得对,小青不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受惩罚,至少我该为她做些什么。” 翟望岳颔首,默默地把纸张递过去,不久之后上面添了一个全新的手印。 当然,也有不够顺利的情况,收到请求的人皱着眉头挥手,避之不及。这时候申路河不得不扬起笑脸去贴那一张冷脸,去寻求一线的转机,大部分时候,那人拗不过他的执着,只好叹口气,手指按上红印泥:“罢了,那姑娘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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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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