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中的锋利都卸下,只是温柔地注视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擦去泪水。 楚青荇回头,对众人道:“当时承风确实要去说明情况,拦着他的人,是我。” “当年执意生下承风欺骗林震南的也是我。” “没必要再逼迫我的孩子,凡事我一个人担着就是了。” 众人看着楚青荇,皆是唏嘘不已,她曾经是苍生阁独女,又是清丽卓绝,一时在江湖间风头无两,而眼下,她只是一个略显老态,被家族抛弃的无助母亲。 她其实不适合穿紫衣,当年她的一袭绿裙不知惊艳了多少人,但她已经许久不穿绿色衣裙了。 她此时的眼神,不再像卢照水初见她时那般尖锐,而是柔了下来,也暗了下来。 此时的她,不是楚楚动人楚青荇,也不是林夫人,她只是一个母亲。 卢照水转头,对铁绝师太道:“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桃娘是林子君杀的。所以,您没理由带走他。” 铁绝师太并没有被这一幕所打动,她虽看过如此多的证据,心中已知晓这局是桃娘所设,但她依旧不甘心。 她与桃娘,十几年过命的交情,近两年没见,桃娘却无故自杀尽在了与她见面的前一个时辰。 她说道:“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件事,更何况是自杀,那么我想问,桃娘为何自杀?” 卢照水低头,假装沉思道:“这件事,尚未有分晓。” 那沉水本就不满卢照水,眼下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顾师妹阻拦,讽刺道:“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铁绝师太却叫停了她,沉水再次被阻止,虽住嘴了,面上依旧不满。 铁绝师太向众人拜了一拜,大声道:“今天的事,实在是铁绝太过鲁莽,眼下,困惑已解,还望诸位可以回去了。以后,铁绝一定找时间给诸位赔罪。” 众人见铁绝师太拜下,也都纷纷拜下来,佐平阳宽慰道:“无事,师太客气了,我们五大门派本就该团结一心,眼下普陀山庄出现这事,桃娘又是师太您的朋友,我们自是该来相助的。” 许清修带众弟子回礼道:“无事,还望师太此后可以心安,早日走出伤痛。” 林中鹤也拜道:“众掌门,弟子们辛苦了。普陀山庄的事,劳众位烦心了。” 林比邻笑着打圆场,“诸位英雄,普陀山庄已备好了晚餐,还请移步正厅,请。” 云霞天宫一行人最先走了出去,其他门派众人见没好戏看,也都离开了。 待众人都走后,林中鹤才转头对楚青荇说话:“楚夫人,这几天,恐怕还得请您和承风不要离开山庄。” 楚青荇头也没抬,说道:“是住几天,还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楚青荇厌弃林震南,连带着也不喜林中鹤。她知道林子君不是林震南的孩子,但她不在乎,她就是要自己的孩子成为庄主,让众人看看,她楚青荇,没了曾经的家族也能过得好。 可是,林中鹤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江湖上的人都笑她,笑她成了继母,她以为将林中鹤害瞎了就能阻止这一切。可没想到,后来,到手的庄主之位也飞了。 眼下他借破案,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扯开,还要来装兄友弟恭,实在是可笑。 她恨死这个表面温良恭俭,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所谓“江湖第一公子”了。 她将给林子君擦泪的帕子扔在地上,又说道:“我们既已经不是普陀山庄的人,你又凭什么能留住我们?” 卢照水见她不感谢林中鹤救了自己,反而句句讥讽,不禁怼到:“即使你们现在要走,也是走不了的。” 楚青荇终于堰旗鼓息。 林中鹤也没再说话,与卢照水并肩走了出去。 他们要等待晚上的到来。 林中鹤去前厅应付各门派的掌门,弟子。 临走前,他嘱咐道:“捉风院旁有个小厨房,我吩咐过备餐了。” 卢照水觉得,林中鹤简直要把他当儿子养了,事无巨细。 他不禁露出虎牙,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样看来,你倒像是比我大了?” 林中鹤微微皱了眉头:“为何?我看起来年纪大吗?” 卢照水桃花眼轻轻一挑,忽然凑过去,打了个响指,“非也!是你夸你会照顾人。” 他转身离开,很是恣意地挥手告别,“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其实还不错。晚些见,长白兄!” 卢照水到捉风院时,果然有个婆子过来叫他。 卢照水定睛一看,是当初那个说要把他嘴绑起来的那个。 只见那婆子笑着来招呼:“大侠!大侠!我认得你,我近几天才知道,你就是那个江湖上,叫什么花来着,什么皂角花照水来着……” 卢照水笑着补充,“是姣花照水,卢照水。婆婆。” 那婆子一拍大腿,“对对对!啊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家有个小侄女,才十四五岁呢,仰慕你呀!知道你来普陀山庄了,还托信过来让我务必要让你写几个字给我!她说要挂起来的呢!” “哎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鸡,还是母鸡,上次公子不是说你爱吃母鸡吗?我今天烤的鸡!香得嘞!” 见那婆子要把油纸包着的鸡往自己怀里塞,他哭笑不得,又听到婆婆的话,想起当时林中鹤忍笑不得的样子,脸上也浮起笑意来。 他拿过那个烤鸡,却没吃,拎在手里。 他跟着那婆子进了小厨房,那婆子拿出纸墨来,他坐下,抬头问:“婆婆,您那侄女叫什么?” 婆婆回道:“她姓刘,名采菊。” 卢照水赞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名字!” 他于是提笔写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最后却并未署名,只画了一朵小花。 他解释道:“这世上总有喜欢与不喜欢,我比较倒霉,不喜欢我的人比喜欢我的人多。所以,我就并不署名了,一是便于采菊姑娘挂起来,不被人误以为信了什么邪魔歪道,二是我是个男子,又不是什么名家,所写的东西挂在女子闺房终归不好,于是我只这么署个名。” “婆婆待侄女是好心,只是这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婆婆一样心善,这事,便不需与他人说了。” 那婆婆也是个人精,听他如此说,知道是为了保全她小侄女名声,不免对他印象大好,笑道: “我知道的,我只同大侠你一个人说过。” 那婆婆利索地收拾好笔墨,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香! 实在是香! 卢照水饿了三天,此刻饿急了。 那婆婆见他风卷残云似的进食,不免心中暗暗高兴。 像卢照水这样走南闯北,吃过不少珍馐美味的大侠都爱吃她的饭,她觉得这够她在那群婆子面前吹好一阵子了。 她越看越高兴,就多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卢照水就是没拆开那油纸包的烤鸡。 她好奇心向来重,便问道:“大侠,怎么不吃鸡?这鸡我慢烤过的,香死了,那王老头向我要,我也没给他!” 卢照水从饭菜中抬头,道:“烤鸡,我有用的。”
第16章 赠鸡腿夜会铁绝 林中鹤到的时候,卢照水正拿了一本书在看。 见到林中鹤来,他合上书,看着他笑。 林中鹤侧耳听了听,问道:“怎么合上了?不看了?” 卢照水单手撑着头,道:“你来了,我何必再看书?” 林中鹤走路很慢,每一步的步伐也差不多。 卢照水知道,他走路步伐一致是在丈量。 普陀山庄的客房的大小,内部摆设都差不多,林中鹤看不到,只能用脚步丈量门口到桌子的距离。 于是每次见他到门口,卢照水要么弄出点声响来,要么说句话,让他知道大概方位,距离。 林中鹤落座。 卢照水拿过油纸包着的烤鸡,轻轻打开,“喏,你说我喜欢吃的,母鸡。” 林中鹤似乎也想起来那天的事,莞尔一笑。 卢照水用一个油纸包着,撕了个鸡腿,道:“你和那群装腔作势的人吃饭,肯定是吃不好的,我给你留了只鸡!还是烤鸡!尝尝?” 林中鹤并未拒绝。 林中鹤的不拒绝便是默认。 他将鸡腿递到林中鹤嘴边,“香吧?” 林中鹤刚把帕子拿出来,一个香字还没出口,卢照水都要直接把鸡腿塞他嘴里了。 他顿了顿,但还是接了过来。 卢照水很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怎么样怎么样?” 他还没嚼,但还是不想让卢照水的期待落空,他于是开口,“好吃。” 卢照水拍了桌子一下,“我就知道!” 林中鹤的眼浅浅弯了弯。 卢照水觉得他这双眼真的太漂亮了,一双微圆的丹凤眼,配上那远山黛的眉,眼睛因失明的无神因为眉眼的优越也毫不失色,反而更是因为无神,衬托得那眼中的笑意如星子一般。 秀色可餐! 古人诚不欺人! 卢照水自己也撕了剩下一只鸡腿,自顾自吃起来。 啧,当真还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尽管卢照水并不是个喜欢风平浪静,一眼看到头日子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赖。 铁绝师太过来的时候,卢照水和林中鹤正站在院子里赏月。 其实倒也不能说是一起赏月,因为林中鹤原本也是看不到的,是卢照水在讲月亮给林中鹤听。 两人见到铁绝师太,各自行了一礼。 卢照水在铁绝师太提出“桃娘为何要自尽”的疑问时,其实就给了回复。 卢照水那时手中捏着桃娘给林子君的信,见铁绝师太看过来,食指在那信纸约定的时间地点上指了指。 铁绝师太懂了意思,阻止了沉水的话。 有些话,是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的。 他们便在桃娘自尽的捉风院里等着。 铁绝师太果然来了。 她见到二人月下相谈的样子,忽然就有些恍惚,她与桃娘的初次相遇,便是在月下。 那时她并不是铁绝师太,她只是个叫铁绝的少女。但桃娘那个时候就叫桃娘了。 她十六岁的年纪便参加了千盟会,因为天赋好,被师傅看重而受到同门的欺凌。 她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即使获胜了也没有人祝贺她,后来她在叁试会上落败,便被一向嫉妒她的同门奚落。 她一时间赛场失利,友情失义,便在深夜偷偷跑到普陀山庄的捉风湖边哭泣。 那时,桃娘看到了她。 两颗孤独的心凑到了一起。 没有拥抱,没有牵手,没有擦眼泪,甚至没有任何的触碰。 但她从来没有觉得离一个人这么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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