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的人。可是今晚,我却睡到一般就醒来了,而且神志清醒。睁大眼睛半晌才又渐渐有了点睡意。翻了个身,闭上眼。可却在这个时候,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孔。
腐朽,刺鼻,诡异......
我神经马上绷紧,更加用力地闭紧双眼,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三次了......这次又是谁?是谁......不要,千万不要是我......不......
"啪嗒"一声,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条缝,但走廊的光却没有透进来一点。只有另外一边窗口的月光,让我看清门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我马上又闭上双眼。
"滴答!"清脆而清晰的水滴声,在死寂的房里尤其明显。
"哒!哒!哒!"就像拖着一双湿透的布鞋在水滩里步行,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趟水而过的声音与水滴声音非常清晰,即使同时发生也仿佛独立而存,就像一个声音从左耳进来,另一个声音从右耳进来。
我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因为即使我闭上眼睛,可鼻子闻到的和耳朵听到的,都明确告诉我,"它"越来越接近了。
味道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清晰......
"它"强大的存在,使得我开始有点呼吸不过来,背上冷汗越冒越厉害,湿漉漉一片。
我颤抖着微微掀开眼皮死死咬住下唇以免自己尖叫出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影。明明有月光,明明可以清晰看到从身上滴下来的每一滴水珠,我却看不清"它"的脸。
"它"就站在我床边,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披着黑袍,从水里捞上来的木偶。
它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这一次是我?不......
我再一次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张了张嘴想要大喊救命,却惊恐地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无需要在死面前假装伟大。选择他人并不可耻,哭着牺牲自己才是最可怜的。
一直坚持这样论调的我,此时只可以不断地在心里大喊为什么是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宁凡奇,陈海,李城谁都可以,甚至钟新维也可以呀!既然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来?
每一下的清脆利落的水滴声,就像刻在我脑里一样,挥之不去。每一下都引起我一个激灵。
我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不知何时黑影一惊不在眼前。
诶?!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头顶方向,然后再往床尾看去......
"啊--唔!"反射性想要尖叫,可更大的恐惧让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它去那里想要干什么?--正当我如此想的同时,它竟然顺着床尾的楼梯往上爬!
我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又紧了紧,方抑住自己大叫。
我的上铺是东言辉,可......他昨天早上就死了。我们根本没人敢上去看。现在半夜三更的,更不可能了......
没有伸手去扶楼梯,膝盖也没有弯曲,可它却仿佛脚下有吸力一般稳稳踏上每一节横杆,一步一步往上。它身上的水不断往下流,我已经觉得我放在床尾包着薄毯的脚湿透了。更为诡异的是,它的手与身体都是垂直的,僵硬的,就是爬楼梯也只是侧身,一左一右摆动。就像有绳子绑住它的腰,慢慢地往上拉--一想到有谁在上面拉它,我......
它就像一具僵尸一样......
东言辉......是--是他吗?
一霎那我想到了许多,太平间,尸体,东言辉,床......
我不断地在心里大喊:动啊!快动!可身体却像被点了穴一般怎么样都动不了。
当它最后一点隐没在床沿时,我终于松了口气。
或许真的眼不见为净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见上方的床板似乎有了点变化。
一开始只是一丁点的小阴影,但不到一会,阴影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说服我自己说那只是它身上的水,但只要我一想到那可能是东言辉,一切都变了质。裹在它身上的可能是尸袋,那些水就可能是尸水。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两滴......尸水在最中心凝聚,再凝聚,最终落了下来,融入我的薄毯中。
明明不是滴落在液体里面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而且那股腐朽的味道从刚开始就没有淡过。这一次,我已经无须再确认了。
恍惚间,那些水滴渗进的是我的身体,而不是薄薄的毯子......
12
你会是下一个人
第一缕阳光从头顶上方的窗口射进的时候,我依然处于恍惚状态。我甚至不知道水什么时候停了的。
僵硬了一个晚上的身体终于有了知觉,所以当我一确定,就马上蹦了起来,跳下床。
一边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一边缓缓转头看向上铺--
一个黑色隆起赫然在其上!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惊恐终于爆发,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惨叫:
"啊--"
一刹那,躺在床上的人都弹了起来,其中包括躺在床上的"它"。
"老四?!"我失声尖叫,手指向"它"。
"怎么了?"神情还处于迷糊状态的老四惊奇反问我。
"见鬼了!你没事披件黑袍半夜爬上老三床上干什么?"我怒火一下子窜得老高。
难昨晚都是怕假的?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吗?!难道一晚上的折磨都只是个误会吗?
"咦?"这时,老四才露出惊奇的表情,摸了摸身上的黑袍,"我怎么穿着这戏服?"然后慢慢爬下来,边说,"噢,这本来是下星期我们学院表演的戏服。"
"你昨晚梦游了?"已从床上爬下来的宁凡奇面带惊讶地问。
"......嗯,不清楚。或许吧。"老四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可能最近神经绷得有点太紧了,所以会这样。"说着,从自己床下拿出洗漱用品,走出宿舍。
宁凡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问,"刚才吓到你了?"
"......嗯。"本来想说"是昨晚吓到了",可又想到如此说要解释的实在太多,麻烦。而且,说了反正也没有人相信。
宁凡奇闻言,目光闪了闪,却没说什么,转身也去刷牙了。至于老大,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见我们都散了,倒头继续睡。
尽管老四的行为被草草归结于梦游,勉强解释过去。可是......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昨晚看到的即使真的是老四梦游,可是......梦游的人还不至于可以作出非人类所能及的事情吧?昨晚上楼梯的动作,简直无法理解!而且他去过哪里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最最不对劲的,就是老四刚才的态度!那么平静!这是怕鬼怕得要死,把一切诡异扩大化的老四吗?
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然后屈服于一句"生活还是要过的"这样的话下,也拿起毛巾牙刷,准备出去。而就在我与细数回来的老四擦肩而过时,一股熟悉的,让我想忘也忘不掉的味道钻进我鼻孔里,我震惊转头看向泰然换衣服的老四的背影。
这次,是他......?
自从那天开始,宿舍的氛围就变得有点怪异,正确来说,是一种处处透着浮躁的感觉。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老三的事,也没有提起小凡的事。我知道,大家都在逃避,连我也是。可同时,却处处透露出我们的不安。其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的是老大。他几乎每一天,每分钟都在吼叫与低声碎碎念,似乎每一件小事都可以让他啰嗦个半天。其中,老四是他最主要的啰嗦对象。
我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老四依然好好地活着。我不知道"它"的手段是什么,也无法从中推断出"它"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每一天我都只能绷紧神经,战战兢兢。不过老四还是变了。我不知道这是他过度害怕还是说他知道了些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反正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与诡异起来,准确点说,有点阴阳怪气。他似乎总是用嘲弄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与过去判若两人。而老大对他的态度不满至极,所有的不安都化为怒火喷向老四。然而老四的姿态每次都摆得极高,使得老大更加生气。如此恶性循环,本来我和宁凡奇开始都有劝说,到了后来都懒了。有时心情好,我还会好笑觉得,他们现在就像是当初的我和宁凡奇一样。
不过大多时候,我都觉得老四是在酝酿着什么,或者说......是"它"酝酿着什么......
另外,从那天开始,老四就一直在咳嗽,频率之高曾让我们一度以为他得了肺结核。后来问他,他却以解剖时吸到药水,有点过敏为由一笔带过。这也成为了老大唠叨的一个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校园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谈论老三事情的人越来越少关于小凡的就更少了。就只有我们宿舍,还处于阴影之中,甚至有点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样子。
而小凡算是逃离了吧。前天我和宁凡奇去探望过他,但他的状态一直很不好,见到宁凡奇还是害怕得不得了的样子。而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宁凡奇这个哥哥是到底怎么想的,竟然直接跟他继母说让小凡转校。而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继母有点依赖他,他父亲也挺关心他,我当天回校就听说小凡妈妈来学校给小凡办理转学手续。只希望转学真的可以帮助到小凡。
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但我却感到是暴风雨的前夕。不安一直蛰伏,稳稳上升。
为了排遣这种不安,也暗暗希望能找到打破僵局的突破口,我开始着手收拾老三的遗物。老三只有一个姐姐,却嫁到了外国。两人的关系并不好,我们平常也很少听他谈论到她,正如他所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孤儿了。
把他平常用的生活用品一样一样放进他的箱子里,又把他的衣服折叠放进行李箱等一切完成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喀嚓。"门打开了。宁凡奇走了进来,扬了扬手里饭盒,说,"你的午饭。"
"谢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贴胶带。
"都收拾好了?"宁凡奇走到我身边,问。
抹了把汗,拍拍密封后的纸箱,我吁了口气,微笑着点头,"嗯。"只希望一切都随着箱子的密封而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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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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