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猛一仰身平躺在地,闭紧左眼,双腿向对面墙壁用力一踢,借这股反弹的力道嗖的滑进屋内。
尽管情况险峻,然而我心中毫无畏惧。格洛克一个弹匣可装十五发子弹,而这间斗室里绝不可能容纳十五人。
永远没有人能在我的子弹下逃脱。
除非那不是人。
或者根本没有人。
屋子里亮起一片扎眼的白光,书架与桌椅在白光中棱角分明,圆形闪光弹兀自在地上打转,然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如果,普拉多教士那具被钉入墙壁的尸体不被计算在人类的范围内。
用不上第二眼我辨认出他已死亡,让人震惊的是他尸体的扭曲程度。
他的四肢互相交叠在胸前,然后一根长长的铁矛逐一穿透,最终刺穿胸口,固定入墙。
这不是寻常的方式,然而这也不是阿兰顿姆的杀人手法。
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宗匪夷所思的谋杀?
没错,这么短的时间!
我飞快的环顾四周,注意到与一楼相比,它的墙壁雪白得有些不正常。理论上它既然位于右回廊拐弯尽头,应该装有圆窗才对,然而此刻却没有看到,这条信息再加上这显然年头不多的墙壁……是的,这间书房肯定是在封闭原来窗户的基础上新建起来的,那是说,它有窗户,只是被挡在了墙后。
而从普拉多发出最后的呼喊一直到我赶来,当中时间甚至不超过半分钟,凶手怎么会凭空离开?他去了哪里?不会是楼梯,我刚自那里而来;也不会是回廊,因为三楼回廊非常短,根本没有安装任何花窗;那会是……?
没错!左回廊末端!对称的窗!
行动比思想更快,刚刚整理清思绪,我已冲入左回廊。
转角处果然扇敞开的窗!
我在窗前刹住步伐,微微向下探去,狭长的窗沿上没有任何痕迹,而窗外视野开阔,虽是深夜,但草地上漫布灯光,景象一览无余,显然连半个人影也藏不住。
这么说只剩下一种可能。
我拽出皮手套戴好,将枪柄夹在齿间紧紧咬住,手搭窗框一用力,身体嗖的平地拔高,借力纵前,脱出窗外霎那在空中打猛一个翻身,双腿骤勾铁窗下梁,整个人倒垂在楼外。
这样的举动相当危险,要是上方来梭子弹确实麻烦,可此时我脑海里除了一定要逮住凶手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幸运的是,正如事前揣测的一样,并没有任何冷枪在此刻响起,想必那人正全心离去。我张望一下三角形的屋檐,黑漆漆的全无动静。
好了!
我蓦然挺腰,双肘向墙上用力一击,同时膝上加劲,顷刻便自下而上翻纵一米多高,看准方向扬起手臂,猛力向前扑去。
肩膀刹那传来一阵剧痛,然而我心头却是一喜:总算成功挂住屋檐,没有掉下去摔个死去活来。
突然有个念头窜过心头:这样的成绩要放在过去,那是不及格的,
事态紧急容不得多想。我左臂灌足十分力量,掂量半秒,猛然抽回右手从唇间撸下枪,双腿在空中来个虚踢,借力跃起的刹那两肘堪堪在檐边一抵,整个人练滚带翻终于扑上了屋脊。
天空一轮明月清亮无比,银晖洒遍高低起伏的屋脊。
我扬起手中的格洛克,对准正前方。
“多伦森警方!不准动!”
屋脊另一端的尽处,有个黑色身影正临风而立,在月色下凛凛生寒。
这一刻脑海里是轰然回荡的,是许多交叠在一起的面孔与鲜血,手指扣在扳击上,几乎难以遏制开枪的冲动,然而神志依旧清明无比。
我的话撕破了空寂的深夜,令那人的背影僵直一瞬。我紧紧盯住他,双眼一霎不霎,枪在手中握得更稳,只等他暴起的刹那。
就在我以为这杂碎会负隅顽抗的时候,他竟然慢慢抬高双手,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
“警察?”他的声音非常喑哑难听,仿佛被层砂纸打磨过一样。
这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我暗暗凝神,即使对枪法无比有信心,这一刻仍不敢有丝毫大意,我一步步向他靠近,耳旁是自己微微的喘息和脚下琉璃瓦的咯吱咯吱声。
“多伦森警察!我现在以谋杀文赛米普拉多的名义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每说的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贡!”
这时我终于逼到安全距离,有机会清楚的观察这个人的容貌。
面前的冷血杀手是个相当年轻的白人男子,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个头与我仿佛。一头半长红发造型相当醒目,一根根违反重力朝天冲去,额头上绑了根同色宽布条,那双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看模样长得还不赖,只是自左眼角划到右唇边有道浅疤,使这张脸平空添出几分戾气。
我注意到他胸前挂了条纯铜的细链,有个圆形的鹰坠镶在正中。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对方也在审视我,虽然这个家伙两只手举得很高,脸上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一起,他微微眇目,脸上的伤疤猛然抽动一下,竟然裂开嘴笑了,“肖恩杜克?”
我暗吃一惊,这并不是因为他居然能喊出我的名字,作为凶手了解追捕他的警察并不困难,何况肖恩杜克的资料频频见诸报端。
这一瞬的悚然是因为他此刻的表情。这是种嗜血般的神情,战场上已见得太多,貌似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的深深恶意。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对劲。
忽略到背部升起的一阵寒意,我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多伦森警方!我命令你放弃一切抵抗!”
对面的杂碎保持着投降的姿势,依旧毫不紧张的表情。
“不赖啊,肖恩,真不赖。不过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象他说的那么好,如果想走的话我早就走了。”他摇摇头,嘴中啧啧有声,“找到我只花了四十三秒,高手中的高手,这个赌我输了。”
顾不上分析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这个人若无其事的神态早就捕捉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这家伙究竟是装腔作势还是确实有恃无恐?我把目光胶着在他身上,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左手伸到腰间去摸手铐。
在手指触到刚铐的一瞬,我脑海猛然一清。
这个家伙,犬齿实在太长了!
我心里砰然一跳,随即没了声息。
是的,那两颗犬齿已超过一般虎牙的程度,只是并没有到完全眦出唇外,而我的全部注意力又都放在他的肢体上,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我喉咙抽动一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脸色恐怕仍旧是有些发白,因为这个家伙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又掀开嘴唇笑了笑,。
果然,两颗尖锐无比的犬齿长度惊人。
……好像比刚才更长了,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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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一阵挛缩,眼眶绷紧,隐隐有些发疼。
楼顶夜风呼啸声越来越急,对面人黑色皮衣也随之扑扑抖动不停,只是那张脸孔却在一片暗夜中愈发凸现层生生的白来。
那是片干瘪毫无生机的皮,连半点血色和生气也不存在,仿佛大块干涸龟裂的白色塑料壳,偏偏头发又红的煞人,锐利的犬齿别过下唇,一直突到下颌正前,闪出两道森森寒光,触目惊心。
我很想说服自己说眼前这个家伙不过是从某个玩具店搞来点万圣节的道具,妄图唬弄一个警察,这只一个恶作剧,然而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却冷冷的无比清晰的开了口。
肖恩杜克,你不能逃避,你知道是他,是它。
不!不可能是那种东西,早在中世纪他们已经不存在了!
我痉挛般的攥紧枪柄,头皮酥酥发炸,一股恶寒直窜脊背,可掏手铐的的动作居然半点也没耽误,当的一声响,钢拷已掷在他脚下,我听到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被捕了!现在把自己铐起来!”
对方哈的笑出声,牙齿朝下勾得更加明显。
“肖恩,杜克,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笨得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一晃枪口,“我已阐明你的权利。现在别废话,把手铐捡起来!”
刺耳的笑声嘎然而止,红发男人敛起轻漫的神色向我逼视,突然呵的一声哈气,嘴巴倏地张大。
他的犬齿……
我的牙齿咬得咯咯做响,这一瞬以为自己会吓得倒退几步,然而两条腿却象钉子似的定入地下,持抢的臂膀纹丝不动,甚至连声线都没有半分颤抖。
“给你五秒钟,如果你不照我的命令去做,我将以试图袭警的罪名开枪,你听明白了么?”
他眼皮也不眨的瞪住我,黑漆漆的瞳孔猛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伤疤剧烈的抽动一下。
“你说什么?”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反抗的意图,然而一刻也不能大意,我收拢心神,沉声开口。
“五!”
“妈的,你这个家伙还真不怕,你没看见……。”
“四!”
红发男人眼皮一翻,眼珠森森迸出,再度裂嘴一笑,同时抬起手向我做个空瞄准的姿势,乌青色的指甲滑出一点亮光,我注意到他拇指尖端异常锋,形成诡异的弯曲。
“三!”
此刻对面的家伙显然已看出我的决心,眉锋一扬,神色骤冷。
“我真该为你鼓掌,杜克警官,不过,”他狂妄的大笑起来,“你真抓得住我吗?”
我暗自警惕,眼观手,手执枪,枪直对他胸口,霎时眼前人的一切细微动作都被无限放大,我可以看清他胸膛起伏的频率,肌肉收缩的态势,而他的心脏更是近在咫尺。
即便他是闪电侠,这个距离下也不能逃避我的子弹。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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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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