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轩?快起来。」程启思伸手去拉他,锺辰轩却一摔摔开了他的手。程启思有点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他看了看文致越的尸体。陈了检查之后,朝他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没救了。程启思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锺辰轩过了好一阵才回答:「文致越承认他是凶手,三件案子的凶手。」他简单地把文致越的话复述了一遍,「这里信号不是太好,我好不容易才打通你的手机。」
程启思抱歉地说:「下了雨,路变得太难走,所以耽搁了。」他对着锺辰轩从上看到下,「文致越没有对你不利吧?」
「他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够怎么样?」锺辰轩疲倦地说,顺手指了一下那个大水缸。「抬开,然后挖开。」
程启思顺手在角落拎起了一把生锈了的锄头,走到了水缸前面。
那水缸很沉,三、四个人弄得一身是汗,才勉强地把水缸移开了。程启思抡起锄头,一下一下地对着底下的土挖着。
旁边李龙宇、莫明、君兰等人看到程启思的举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但锺辰轩站在旁边,那副冷到骨子里的神情,居然让众人都不敢开口询问。
锺辰轩平时虽不随和,但也很少摆出如此面孔。
程启思挖了一会,突然觉得锄头似乎碰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这里的土质很松软,他挖开一尺深也没费什么力气。
他心里一凛,急急地弯下腰,拨开泥土,里面躺着一口不大的木箱子。
程启思小心翼翼地把那口箱子抱了起来。
那是一口农村常见的小木箱,木质已朽烂了,上面还有一个小铜锁。程启思用手拨了拨,铜锁并没有锁住,他便把木箱给打开了,顿时呆住了。
箱子里竟然是一具小小的白骨!
锺辰轩也看到了,却仍然面无表情。
程启思望着他说:「看来,文致越对你说的话是真的,他们确实把那个被他们无意间闷死的婴儿埋在这里了。」
杜山乔走过来,对着箱子里的白骨看了看。「这是才出来的婴儿骸骨。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程启思朝一旁文致越的尸体努了努嘴。
杜山乔说:「早已过了追诉期了,这时候来自杀很可笑。」
他扔下这一句话,又回去干活了。
锺辰轩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看到了孟教授死时的惨状,就会知道,真正的追诉期是存在于人的心里的。」
「她来了?」锺辰轩问。他已经换过了衣服,但仍然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暴雨之后,这时天已经开始亮了,天空格外的清朗,空气也特别清新。
程启思点了点头。「胡月仪正在等着认尸。」
锺辰轩站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去。胡月仪正坐在沙发里,拐杖放在旁边。
虽然她竭力想保持镇静,但握在膝上的双手却在不停颤抖。她一看到锺辰轩,便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辰轩,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锺辰轩木然地回答:「很可惜,伯母,这是真的。」他扶起了胡月仪,「往这边走吧,伯母。」
胡月仪走到门口,却颤抖着不愿意进去了。
锺辰轩平平板板地说:「伯母,这只是一个必要的程序。事实上,没有任何可能性了,因为,是我看着伯父死的。」
「你?!」
胡月仪瞪着他,锺辰轩恍若未见,只是把门推开了,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请进吧,伯母。」
锺辰轩把冰柜拉开,文致越的尸体正躺在里面。胡月仪一见,便凄厉地叫了一声,昏倒了。
程启思跟了进来。「她昏过去了?你还不快扶她出去!」
锺辰轩伸手按了按胡月仪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是真的昏过去了,不是作假的。」
「你在怀疑什么?」程启思问。
锺辰轩却没有回答,只是跟程启思一起,把胡月仪扶了出去,安置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过了一会,胡月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一时间似乎还不知道身在何处,茫然地眨着眼睛看着周围。当她看到坐在一旁的程启思和锺辰轩时,骤然地坐了起来。「你们……你们……我丈夫他……」
她又低下了头。她本来盘得很精心的发髻,也散了下来,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脸上的老态再也掩饰不住了。「怎么会这样……」
程启思送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正想把事情的经过讲上一遍,锺辰轩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伯母,我有些想法,想听听您的意见。如果妳不反对,就请妳听上一听。」
他也不等胡月仪有所反应,便说:「文致越─请恕我直呼其名了─是怎么死的,我想妳比我更清楚。文致越并没有说清楚他是怎么制造这三桩凶案的,我现在来说一下,如果我有说错的地方,请妳指出来。」
他停了停,又接着说了下去,「孟华跟文致越都爱上了妳,但妳当时选择的是孟华,而不是文致越。后来,妳却后悔妳的选择,跟孟华离婚嫁给了文致越。
「所以,妳和文致越对孟采桦是非常歉疚的,这也是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原因。」
程启思已经听得怔住,迟疑地问道:「她……她既是孟采桦的婆婆,也是孟采桦的生母?」
「没错,」锺辰轩说,「正因为不好启齿,索性也不说了,只要能够照顾孟采桦就行了。认识他们的人,普遍都尊重他们,像我,也绝不会去多嘴。」
胡月仪还是低着头,只看得见她耳边垂落的银丝。她脸颊的线条,仍然是美丽的。
「你继续说。」
「为了妳的女儿,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觉得,妳疼爱她,还远胜于疼爱若兰。而妳的丈夫,为了妳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而正在采桦怀孕了的时候,田悦找到了文致越,向他说明自己也怀孕的事。
「而她的预产期,跟妳女儿的很接近,妳就想到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妳可以李代桃僵。妳去找了于静,向她讲了这个计划,你们几个一直都是好朋友,所以于静即使为难,也答应了,而她也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杜珊珊。
「妳再一次扮演了接近四十年前的接阴婆的形象。我听若兰说过,妳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学校的话剧社演过戏,伯母,妳的演技,真的很厉害,即使同时面对我跟程启思两个人,妳仍然毫不心慌地扮演着妳的角色。
「杜珊珊给启思打过电话之后,妳就在四楼守候了。在于静的安排下,四楼只有田悦一个病人,妳们可以很轻易地进行妳们的计划,于是,我们遇到了所谓的『接阴婆』。」
程启思插口说:「那么她是怎么在电梯里消失的?」
锺辰轩笑了声,说:「电梯其实是可以在二楼和三楼停的,平时被关闭了而已。录像自然也是有拍到她,只不过录像带被
于静换掉了。
「别忘了,于静是这里的副院长,院长出国后,她等于是这里的管理人,她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困难的,一切都很简单。」
程启思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胡月仪,狐疑地问:「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如果被我们阻拦下来了呢?」
锺辰轩说:「她成功利用了人的心理,任何人见到那么一个诡秘的老妇人,又在事前被杜珊珊给灌输了不少『接阴婆』的概念,肯定会有一个短时间的愣神,她就可以顺顺当当地走过去了。至于说到冒险,有谋杀是不冒险的么?」
程启思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想想又说不出来。
锺辰轩说:「田悦的手臂上,有一些注射过的针孔,这倒没什么出奇的,因为她本来就住在医院,要输液、要输血,都得扎进去。但是,这就是田悦死亡的根本原因。她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人把血抽干而死的!」
这句话对程启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你说什么?她还活着的时候?不,不可能,不……」
锺辰轩问:「你有没有捐过血?」看到程启思点了头,他又说:「一包血袋是二百五十CC,而一个大约五十公斤的人,会有四千CC左右的血。田悦的体重大约四十五公斤,也就三千五百CC的血,要把她的血大部分抽出来,并不难。
「直接抽动脉血就可以办到,而且动脉血如果没抽好,本来就可以造成喷洒的效果。田悦一定是还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处于昏睡,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置她于死地,然后把血洒得遍地都是……」
程启思打断了他,哑着声音问:「杜珊珊?」
锺辰轩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是杜珊珊。我说过,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一个对猫狗和小孩都那么有爱心的人,是不会那么残忍地杀死田悦的。」
他看了一眼胡月仪,胡月仪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这几十年,都跟医生生活在一起,要学习一些普通护士的技术,是完全可能的。」
程启思直接想冲到胡月仪面前,却被锺辰轩挡住了。「启思,听我说完吧。」
程启思看着面前瘦小的胡月仪,握紧的拳头也只能松开了。
锺辰轩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杜珊珊只是听于静的话,要配合把田悦的孩子换掉。她跟我们说的那些话,什么看到接阴婆,什么电话不停地断,都是事先编好的假话,用来蒙骗我们的。
「但是在她看到现场的惨状之后,她吓呆了,她意识到了自己是帮凶。她的反应,胡月仪估计也是在计算之中,所以她以让杜珊珊当孟采桦的特别护士之名,把杜珊珊带到了自己家里,以便监视她。
「胡月仪也看到了杜珊珊给你偷偷递纸条,于是她当机立断,用麻醉药弄晕了杜珊珊,然后让她坐在十三楼的窗台上。窗户一开,杜珊珊就跌了下去,就算下面有人看到,也没关系,因为杜珊珊当时处于昏迷状态,她确实是自己跌下楼的。
「然后,再在里面把窗户关上。有可能这些是胡月仪做的,也有可能是于静做的,毕竟,于静做这些比较方便。同理,于静也对我们讲了关于接阴婆的故事,但她的讲述当然是经过改编的……文致越讲的才是当年真正发生的事。」
胡月仪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仍然细致而温柔。「既然要把她做成自杀坠楼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让她仰跌下去?」
「因为她在之前服了麻醉剂,这只要一验尸就会知道,」锺辰轩说,「妳有不在场证据─妳跟孟采桦在一起,四号楼的护士也可以替妳作证,于静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她没有动机。伪装成自杀是没有意义的,只能是他杀。
「时间太紧,如果不马上处理杜珊珊,她一定会把她知道的一切对我们和盘托出,所以妳只有立即杀人,妳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计划安排了。不过,让我觉得惊奇的是,伯母,妳居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次用『接阴婆』来混淆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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