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锺辰轩才低声地说:「一直没有看到过他的脸,没想到现在……是真的看不到了。」
程启思心里一动,但屋子里弥漫的焦臭味,实在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锺辰轩话里的含义。
他看了看,堂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巫问还抱着头蹲在门口。他拍了拍巫问的肩膀,巫问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看到是程启思,他才按了按心口,说:「吓死我了……」
「救命─救命啊!救……」
突然,从院门对着的树林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却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巫问浑身一个激灵。「这是谁?」
程启思说:「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了树林里,在里面乱钻。可是,找了好一阵,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程启思不死心,刚才那呼救声三个人都听到了,绝对不是幻觉。但是不仅没看到呼救的人,连尸体都没有。
「回去吧,启思。」锺辰轩最后说,「凶手的目的,也许就是想把我们引开。」
程启思一震。「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们避开了一个圈套,还会有下一个圈套,防不胜防。」锺辰轩说,「何况,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呼救,我们难道就因为害怕是圈套而不来了吗?」
程启思只能默然。
回到堂屋,屋子里除了那具烧焦的尸体,仍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程启思问:「那一家子上哪去了?」
巫问好像人都有点木了,嗯嗯啊啊了好一会,才想了起来,说:「啊,那小孩说要上厕所,于是他父母就带他去了。」
程启思又问:「吴宏呢?你不是扶他过来,他人呢?」
「我……」巫问使劲转动着眼睛,转了好一会才说:「是这样的,我扶着吴宏刚走到门口,就碰到那一家子了。他们问我厕所在哪里,我就说在后面,我带他们去……
「我本来想把吴宏扶进去,他却嫌里面闷,说也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然要昏倒了……于是我们就一起往后院走了……吴宏一个人蹲在那里捂着脸发呆,另外几个人去厕所了。我就回来看看,一进门,就看到……」
巫问说不下去了,使劲捂住鼻子,一副要呕吐的表情。程启思说:「你离开的时候,齐轩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把巫问问傻了。他想了好一阵,才说:「当时听到一声惨叫,我根本没有去注意别的,就跑出来了……」
程启思瞅了瞅锺辰轩,锺辰轩说:「我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动,还是在那里面壁。」说完这句话,他又说,「我们还是去看看那几个人吧。好像,他们也去得太久了一点……」
程启思想,不是去得久了一点,而是过于久了。他对巫问说:「走吧,去找他们。」
所谓的后院还是一片荒地,荒芜得连草都没长几根,有一间小棚子在院子的一角,就是所谓的厕所。在一路上,程启思和锺辰轩早已对这样的厕所见惯不怪了。
但是,后院里,包括那个小棚子,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不管是刘建明和他妻子、儿子,还是吴宏。
巫问扯起喉咙叫了几声,除了风的声音,没有半个人回答他。他脸色发白地转过头来,对着锺辰轩和程启思看。「他们……他们……人呢?」
程启思冷冷地说:「这话我也想问你。」他转过头,低声对锺辰轩说:「我看这情况很奇怪,不乐观啊。」
锺辰轩环视着四周。除了这间小棚子,院子里也只有一些矮矮的杂草,实在是没有可以藏得住人的地方。
他问巫问:「只能从堂屋那条路走到这里吗?」他已经注意到,院墙的顶端都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人要想从那上面毫发无伤翻出去是不太可能的。
巫问回答:「是,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这条路。这个院子没有别的出口了。」
锺辰轩指了一下墙上的玻璃片。「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防贼?」
「哦,贼倒没有,贼也不会偷到这个地方来。」巫问苦笑着说,「这里有野兽,为了安全起见……你们看,我睡觉的屋子的门就很结实,就算来只狼也不怕。」
程启思又问:「你确实看到他们到这里来了?」
巫问说:「当然,我是一直把他们送到这里,然后才回去的。一回去就看到……」
他停下来不说了。锺辰轩跟程启思对望了一眼,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个局面。
没电话,手机不通,又是半夜,等于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要在半夜出去找人帮忙,恐怕连自己也会迷路。
「怎……怎么办?」巫问小心翼翼地问,他一直缩在程启思的旁边,似乎生怕面前的两个人也突然消失一样。
程启思正要说话,锺辰轩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面说:「启思……那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程启思注意地看了两眼。确实,那块地的土质感觉要比旁边的都松软许多,像是刚被人翻开过似的。
刚才天太黑,除了手里一盏煤油灯,就没有别的光源,没能注意到,而这时候月亮好歹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总算是有点自然光了。
锺辰轩走到那块地前,用脚去拨弄两下。他又蹲下身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巫老板,有没有锄头之类的东西?」
巫问「啊」了一声,指了指小棚子。「那里,那旁边就靠着一把锄头。」
程启思看了一眼,喃喃地说:「这还真是方便。」他走过去把锄头拿过来,然后开始对着那块地挖了起来。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轻松。只挖了三五下,锄头就碰着了什么东西。程启思深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把浮土拂开。
他看到一个人睁着的眼睛。
「咕咚」一声,巫问栽了下去,昏倒了。
锺辰轩也没有扶他,一直盯着被埋在土里的人看。虽然没有戴眼镜,但还是可以认得出,这个人就是刘建明。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嘴也张得很大,里面满满地填着泥土,脸色都成了青紫色,看来是窒息而死的,而且死亡之前非常痛苦。
他被塞在一个木箱里,以箱子的体积要装下一个人实在是很勉强,所以刘建明等于是被硬塞进去的,让程启思想起了马戏团里一种被装在大罐子里的人。
程启思站起身,机械性地拍掉身上的泥土。「我在想,我们接下来,应该继续找的是不是剩下的三具尸体?他妻子的尸体、吴宏的尸体,还有那个小孩?」
锺辰轩勉强地笑了一下,但这笑容却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我看……你别停手,再挖挖吧。也许……他妻子和孩子就在他身边也说不定?」
程启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又开始挖。
但挖了好一阵,程启思已经挖得满身是汗,也只挖出了一些杂草,破麻袋之类的东西。再往下挖,土质就变得非常硬了,一锄子敲上去像石块。
程启思把锄头扔到了一边,说:「下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了。这么短的时间,除非用机械工具,否则凭这把锄头不可能把这样的土挖开。」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一边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锺辰轩瞟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巫问。
「死人,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活人,我们总不能不管。把他扶回房间里去吧。」
程启思皱了皱眉。「你是准备去云乐中枪而死的现场,还是齐轩被烧成了焦炭的现场?」
锺辰轩「唔」了一声。
「可是,除了这两间屋子,听巫问说,别的房间他都是锁着的,而且都堆着杂物,完全没有打扫。」
「这时候还顾得了那些么?」程启思把沉甸甸的巫问拖起来,用力往屋子的房间拉。没拖几步,巫问就醒了,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我……我怎么了?」
锺辰轩说:「你昏过去了,所以,现在你最好不要回头。」
巫问眨巴着眼睛,眨巴了好一会,还是乖乖地听了锺辰轩的话,跟着程启思往屋子的方向走。锺辰轩走在最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荒芜的院子,略带困惑地皱起眉头。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墙头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的玻璃片。这是一种很古老却有效的防贼的法子,一个普通人想要爬过墙头,不可能越过这些锋利的玻璃片。既然如此,吴宏、徐玫、刘愿是怎么平空消失的?
第四幕 消失的尸体
这排小平房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一间卧室之外,其余三间都满满地堆放着东西,一直堆到天花板,有两间连房门都快堵住了。
程启思仔细地看了看,都是些看起来很沉重的麻袋,不由得问:「这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巫问咧开嘴想笑,忽然又觉得这时候笑太不合时宜了,便硬生生地把这个笑容给收住,那副表情看起来特别滑稽。「没什么,都是些玉米,这里海拔太高,谷子种不活,更不要说水稻,只有种种玉米了。」
「玉米……」锺辰轩也看了一眼那些麻袋,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程启思说:「就算是玉米,你也用不着堆这么多吧。你一个人能吃得完?何况,天天吃玉米,哪能不吃腻?」
巫问似乎真觉得他的问话好笑,勉强按捺着笑意。「程先生,这些玉米不是给人吃的。」
程启思一呆:「那是干什么的?」
锺辰轩没好气地说:「是给你吃的!」他拍了拍那扇东西堆得略微要少些的房门,「我们先在这里安顿半夜吧。」他又瞅了瞅巫问,「巫老板,我看你的精神恢复得也挺快的,现在就没事儿似的了?」
巫问尴尬地抓着自己那头相当艺术的长发。「没有,没有,我事儿多着呢。」
他在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把房门打开了。
长期闭塞的房间,都有股难闻的气味,加上玉米那种特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程启思和锺辰轩都皱起眉头。门一开,灰尘也随着扑面而来,程启思拍了拍自己的头发,简直像在下雪一样。
巫问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这里长期都关着,大概都关了半年了。我去井里打盆水来给你们洗洗脸。」
程启思刚说了三个字:「不用了……」巫问已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他也只有苦笑地看了看地上层层迭迭的麻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锺辰轩却还是站在那里,仰着头看天花板,然后又伸手去把门来来回回地推了几次。他眼睛里的困惑之色更浓了,手指抠在门背上,却不说话。
程启思看了他半天,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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