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顾临奚竟然觉得方队看起来有点乖,不由想起了他做自己学生的样子。 顾临奚就忍不住打趣他:“方警官在静坐反思贵司维护市民安全的职能和实际情况的反差吗?” 方恒安面无表情看着他:“如果真是成年市民,也应该在能力范围内维护自己的安全。” 顾临奚卡了一下:“那难道我再踢他一脚,两个人像小学生吵架一样踢来踢去,然后等警察叔叔像班主任一样拉开我们?” 说话间,他已经处理并包扎好了伤口。 方恒安忽然说:“你和在审讯室里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顾临奚手一滑,绷带卷掉在地上,滚了一圈。 方恒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顾临奚被他看得都有点发毛。 还好方警官拾起绷带后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换了个话题。 “死者身份基本确定了。陈大强,男,47岁。无业,海市本地人,但家庭条件不好。妻子分居多年,目前家中三口人:他、老父、14岁的儿子陈默——就是刚才踢伤你的那个男孩。” 顾临奚随口感慨:“陈默…沉默,正经父母不会给孩子取这种倒霉名字吧。” 虽然他表达得有些轻佻,但是的确切中了重点。 方恒安得到的信息的确是,陈默和陈大强父子关系非常紧张。 顾临奚站起身,对方恒安说:“包扎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方恒安安静地点了点头。 “好的,那再见。”顾临奚笑着挥手,拖着绷带的手臂也没影响他风度翩翩。 “对了,谢谢。”他最后补了句。 包扎的事情之前已经谢过了。所以方恒安知道他意识到了自己讲清死者信息的好意。 因为身为警察,原本不必和一个前嫌疑人说这么多。 ——但是,这让他更烦躁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依然在按照对顾教授的了解来分析这个人的行为。 而且,毫无障碍。 顾临奚走后,方恒安还在那排空荡荡的等候椅上坐了一会。 等乱七八糟的思绪和优柔隐秘的杂念从心里安静褪去后,才走进了会议室。 “方老师!”秦澜本来在风风火火地敲键盘,看到他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死者的社会关系我这边都查的七七八八了。陈大强是个无业游民,经常和人欠钱赌博,结仇也不少,街坊都围观过他几次和人当街斗殴,头破血流。我觉得凶手可能就在这几个人里面,可能是和死者因为钱财产生纠纷,激情杀人!” 她兴冲冲地喊道:“我想下午就和小卢师兄分头去走访邻里了解细节,争取当晚就申请搜查令,把和陈大强有过冲突或者纠葛的人都抓回来!” 方恒安本来想先去办公室拿材料,受到警花这番积极自我安排的轰炸,沉默地站住了。 “方老师为什么不讲话?”秦澜有些心虚地悄声戳了戳边上的郑副队。 郑功:“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怕一开口你直接哭出来。澜澜,说起来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表情包?” 秦岚呆呆地看着他。 郑功哈哈大笑:“就是一条秋田叼着自己的狗链,横批‘自我管理能力极强’——我现在想把这表情包发给你收藏下!” 方恒安面无表情地看他笑完,转头问秦澜:“死者的衣着是什么样?” “黑色上衣,裤子……”秦澜手忙脚乱地翻笔记。 “黑色立领棉服大衣,白色衬衣,没打领带。带皮带的灰色西装裤,露脚踝。深蓝色的棉袜,带着灰尘的皮鞋。”方恒安问:“你觉得这是要去干什么的打扮?” “去办公事?”秦澜有点不太确定。 小卢在一旁补充道:“露脚踝可能是他的裤子不太合身。可能是为了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专门和别人借了裤子……结合死者是无业游民的离异人士,他可能是去相亲的?” 秦澜是方恒安负责带。小卢比秦澜早一届毕业,之前是郑功带的。 郑副正在边上整理死者资料,听这话回头笑骂道:“相亲你个头,我看你小子最近是没少相亲!且不说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一个大男人和人家借裤子——都知道借裤子了,还不花二十秒擦一下皮鞋上的灰?” 秦澜本来正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认同卢师兄,听这话两人双双成了霜打的茄子。 方恒安点头道:“而且那条裤子已经很旧了,我倾向于是死者翻出自己很早前洗缩水的旧衣物。不过,小卢无业游民这个点还是抓的不错的。” “——死者不需要上班,这套衣服应该不是他日常会穿的,那天他一定有特殊的活动,这个活动应该是偏正事的,但是可能不会特别严肃,只是到了‘有事出门’这个程度。” 秦澜恍然大悟:“所以他不会是去见那群狐朋狗友的,因为不需要那么正式!” 郑功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光头,作出仰天长叹的姿势。 方恒安摇头:“我只是想说,不要着急下定论。先把所有细节全部整理出来,要对每次侦查和问询行动负责。比如上次去工地带那么多人回来,阵仗就有些太大了。下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也可以考虑先便衣走访。” 郑功懒洋洋地给他补充:“当然,干活的时候也不要怕,方队都给大家兜着呢。胆大心细,别拍脑袋就行。” 秦澜听得连连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结巴地说:“那……方老师,我可能已经造成不良影响了。” 她后退一步,把电脑桌面让给方恒安看,上面正是那个“农民工谋财害命”的帖子。 页面中央就是林熹的照片。 方恒安一点点滑动看完,有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方老师,是不是因为我把那些农民工都带回来,才会给林熹带来这种麻烦……毕竟目前来讲,林熹没其实什么嫌疑。”秦澜轻轻地说。 “我留的人,和你没关系。”他捏了捏眉心。 方恒安回到办公室,在整理笔录时,发现一张没什么印象的。 纸上的字迹是完全陌生的,字体偏圆,笔画朴实,只有笔锋带一点锐角。 这是那林熹写的。 笔迹心理学其实是应用心理学的一支,可以极高准确率地反应人的心理状态和背景。 因为一个人要完全伪造出和自己经历性格完全不同的另一套字体是很难的。 圆形字体的主人通常性格和善随和,感性合群,抗压力好。 而大部分工人因为从事的工作和文化关系较小,因此写字不多,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笔一画比较僵硬实在,看着就很朴实。 这和林熹的身份似乎都出奇一致。 但是,方恒安总觉得,笔迹反馈的东西和他在和林熹相处中直觉上感知的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想让自己沉溺在虚无缥缈的猜测中,凝神看纸上的内容,神色渐渐慎重起来。 纸上提到了一个他之前忽视但非常关键的信息:尸体的手部和脸部从泥土里露出,埋得比较浅。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心理有问题的高危社会边缘人格,对于人类的生死是怀有一定敬畏情绪的。 而从结果来看,尸体上没有凌虐痕迹,作案手法不熟练。凶手是变态杀手的可能性也很低。 那么,看起来凶手是个“正常人”。 那从正常人的逻辑讲,对死者常见的仪式就是在他的头上盖一块白布。 这是因为人类的头部比较容易被当作这个人精神和灵魂的象征物。 从犯罪心理来说,一些凶手可能会因为心虚或者愧疚而不希望看到死者的脸。 那么,想象一下,如果你要埋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你最后埋他的脸部或者在这部分洒上最浅的土呢? ——当希望他“看到”或者觉得他还“活着”的时候,并且不对死者感到愧疚或恐惧。 不管是哪种,都是非常细腻又复杂的情绪,结合死者的身份和社会关系,似乎简单的说是金钱纠纷导致的仇杀,就有些简单粗暴了。 方恒安走出办公室,简单说了一下这个发现:“现在全力挖死者的社会关系,需要更深层复杂的,可以着重情感纠葛。” 他顿了下,想到了那黄土中露出的眼睛,补充道:“不一定局限于仇怨等负面关系,表面正面积极的关系也查起来。” 方恒安话音刚落,小卢立刻举手道:“那是不是先传唤下陈大强的老婆?确定死者后她一次都没出现过。联系她也是爱理不理、态度很差。” 秦澜插嘴道:“陈大强看起来就是个人渣,如果他老婆哭天抢地反而有点假吧。” “不光是这个。”小卢说:“陈大强老婆怀孕了,孩子不是陈大强的。”
第8章 奇特的爷孙 顾临奚出警局后,在边上的苍蝇馆子点了碗羊肉面,边吃边刷手机。 这时候大概上午九点,上班族刚吃过早饭,午饭点又还早,正是老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聊时光。 “小伙子,看你刚才……警局出来的?”老板的确很闲又八卦,没客人时就望着隔壁警察局的门槛,脑补一出出刑侦大戏。 顾临奚随口应了声,含糊地说:“汇报点消息。” 老板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他,想到他出警局跟出自家门似的闲散姿态,一拍大腿,恍然道:“害!看你这年纪是个新警察吧?” 顾临奚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说是不是吧?”羊肉店大叔声如铜铃:“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就和那个什么摩丝来着……福尔摩斯!对,就是他,他是我的偶像!” 顾临奚喝了口面汤,笑着对福尔摩斯老板说:“那芦花园那一带您也熟了?” 福尔摩斯老板一听,这不就默认了警察的身份嘛! 他大声道:“熟啊,芦花园啊……离这儿也就七八里地儿。我在这边开了三十年店了,认识多少人,哪儿我不清楚!”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也在查芦花园那个杀人案吧?” “最近可不就这个案子么。”顾临奚淡道。 “哎,那大叔和你打听点内幕消息,网上都说,嫌疑人是个民工,叫什么林某。这是真的假的啊?” 顾临奚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他点了两下手机,打开一个帖子滑到照片上:“您是说这个人吗?” 那是他自己的照片。 但是照片里的他五官模糊,头发凌乱,带着安全帽,穿着工地统一的衣服。 老板瞥了一眼,惊喜地说:“哈,警官也看咱们民间的帖子啊,对,就是他!” 他的神情毫无异样,显然完全不会把照片里的民工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如此。 有句话叫“人看衣装”。要说的不是衣服本身,而是一个人的举止、衣着在一定程度上才真正代表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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