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兄弟,但有区别,江还不可能是纵火的那个孩子,只可能是真正的傅璟瑜。 那么做了比对,证明「X」才是傅璟瑜的徐帆就一定是内鬼。 就算双胞胎的DNA相似率高,指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我跟应呈送过两份不同的指纹样本,他能造假也没道理两份都造了假,除非……不是指纹有问题,而是验指纹的人有问题。” “徐帆死了。” “什么?” “自杀。” 谢霖湿了眼眶,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痛苦地沉默了一会,随即问:“那应呈呢?”他才是跟徐帆关系最好的人。 叶青舟气得咬牙:“这小子疯了!他去殡仪馆送徐帆最后一程,然后就失踪了,走之前最后的记录就是去市局领了枪!” “他一定是去找「X」了!林希!「X」的真名是林希!” “可问题是那个假傅璟瑜在你中枪后就失踪了!现在应呈的手机打不通,GPS定位不到,车也还停在车库里,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监控呢?” 叶青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霖尚且是个重伤患,又放缓了语气:“你先别急,好好躺着,黄局已经在找他了。” 谢霖怎么可能躺得住,他挣扎着坐起身思考了一会:“应呈一直就是林希的目标,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是这个游戏的创世神,应呈就是那唯一一个玩家。 那么现在……他的内鬼死了,身份也败露了,游戏就结束了吗?不,不会这么简单,他想干什么?” “如果游戏还没结束,那么现在也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应呈!” “也就是说应呈是被他约走的?那怎么能确定他把应呈约到了哪?” “不,不会。”谢霖摇了摇头,“我接触过他,有一点了解。他应该不会主动约应呈。在他眼里,他是绝对的掌控者,如果他放下身段去约应呈见面,那么来与不来,这个选择权在应呈手里,他不会给应呈任何选择的机会。” “那就是他主动来见应呈?更不对了。他连选择都不愿意给应呈,更不会屈尊亲自来找他,那应呈怎么会事先领了枪?” “只有一个答案——他在一个应呈能猜到的地方,等着他主动上门。” “杀死赵欣和的废弃油漆厂车间?” “太远了,他没有车,步行走不了那么远,没手机也不能坐公交或者走地铁。” “可以用现金。” “他习惯把现金留在家里……” “对了!他家!”叶青舟恍然大悟,“那个假傅璟瑜失踪的时候带走了他家的钥匙!” “快!”谢霖翻身就要下床,被他按住了,只听他又打了个电话,是给应呈家座机的,但没用,打不通。 他立刻换了个号码打给应呈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寥寥数语后一挂断,就绷直了自己的神情,谢霖的心随之吊到了嗓子眼:“怎么样?” ——“应呈家小区有疑似枪响,碎了一面窗玻璃。” 这一声枪响被放大了无数倍,炸得应呈有片刻的恍惚,耳边嗡嗡直响。 他不是第一次开枪,也不是第一次试图击毙歹徒或者击伤对方,只有这次……他的手不停颤抖,呼吸紊乱冷汗涔涔。 林希一摊手,身后玻璃破碎,六楼的风裹挟着盛夏燥热的蝉鸣冲进来,他惋惜地说:“还差一点点就能爆我的头了。” 应呈回过神,因激愤而红了眼眶,连牙关都在打颤:“徐帆死了!” “我知道啊。拜托,他是你的兄弟又不是我的兄弟,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指望我去给他上坟敬香吗?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他死不了。徐帆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了你。” 是的。徐帆什么都没错,唯一错的,就是不厌其烦地为困囿于深渊的他挑来了一束光明。 如果普罗米修斯当时没有窃取火种,人间或许仍旧黑暗。但……每天重复着被鹰啄食肝脏痛苦的,绝对不会是他。 林希看见他被怒火灼烤逐渐发红的眼眶,灿烂地笑了起来:“我要是你,谁动了我兄弟,我就杀了谁。二十一年前我可以杀院长,二十一年后我也可以杀你。 老实跟你承认吧,徐帆就是被我一步步逼死的。他的性格都被我琢磨透了,我不仅设计车祸让他以后都当不了警察,不仅下了毒让他染上毒瘾,不仅给他打钱贿赂他坐实他黑警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还利用你们要挟了他! 以他的性格,在知道自己上了瘾的那天就自杀了,为什么苟延残喘活到今天? 因为我告诉他,他想死很简单,但我想要在你身边再养个内鬼也很简单,我问他,「你是想自己来做这个内鬼,还是我换个能弄死应呈的人做内鬼?」你猜他选了什么? 你!又是你!每一个人都选了你!他为了你,几次复吸又几次戒毒,为了你苦苦挣扎,最后呢? 死了。是我把他逼死的吗?不,是你!还是你!这一切苦难的源头,都出在你应呈身上!” 应呈颤抖着拉开枪栓上好膛,再次对准林希那张与记忆中的璟瑜一模一样的脸。 “恨我吗?那就动手!扣扣扳机的事而已,你会不敢吧?来啊应呈!杀了我!” 但他没有动。无形之中有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他握枪的手,令他无法扣动扳机。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是谁——是徐帆。“惟愿应呈终此一生热血不熄,警魂长青”。 徐帆是这么说的。于是他在几个深呼吸后,又缓缓松开了僵硬的手指。 林希眯起眼,脸上有些失望:“懦夫,为兄弟报仇都不敢吗?我看你还是早点自杀算了。” “我说过,法律会替我惩罚你。” 他立刻又大笑起来,笑够了眼中就倏忽亮起了某种光芒:“对了,我们来说说谢霖吧?听说……他脱离生命危险了?真可惜,本来我应该提个果篮什么的去看望他一下的,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应呈立刻上前了一步,骇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机会了」?你敢动他试试!”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身边的人我又不是第一次动。只要我想,你有救过哪一个吗?” “你!” “谢霖?别开玩笑了,我枪法很准的。陈观良、胡森、马琼,只要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谢霖还活着,只不过是我想让他活着而已。他后遗症应该很严重吧?是不是当不了警察了?” 他脸上闪烁出一种期待的光,为自己的杰作鼓起了掌,哈哈大笑起来,“他就是下一个徐帆。” “闭嘴!” “我是真心的!错过了徐帆,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谢霖。但凡当时有一个人愿意多陪陪徐帆,多开导开导他,他也不至于被我玩弄到死。 你们带着领导穿着警服上门慰问的时候,有人关心过从此不能穿警服的徐帆的心情吗? 徐帆为了躲你们名义上的所谓「关心」只能出去旅游散心的时候,有人关心过为什么吗? 有人提出过要一起去吗?没有!你们所谓的关心、慰问只是感动了你们自己,借着一遍又一遍在徐帆伤口上撒盐来给自己树立崇高的形象! 他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你们告诉他,就算做不了刑警也没关系,在其他岗位上他依然可以为人民服务打击犯罪守护社会,实现他至高无上的理想与抱负。 可你们做了吗?没有!你们心照不宣怕这个话题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所以大家都避而不提,你们亲手把他孤立成一座孤岛,送到了我面前。这个机会,是你们给我的。” 应呈的手又剧烈颤抖起来,脑袋里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尖啸着——「杀了他」! 林希灿烂地扬起笑脸,纯真得像个孩子:“你看,连我都知道徐帆需要的是什么,你们却不知道,就这还兄弟?明明是你自己害死徐帆的,现在却要怪到我头上,应呈,你可真是个连责任都不敢负的懦夫。 不过我脾气好,要是怪罪给我你心里能好过点,倒也不是不可以。来,杀了我吧。给徐帆报仇。” “不,你还有问题没交代清楚。” “你还想知道什么?” “「3.07特大纵火案」。” 林希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一摊手:“无聊。陈年旧案有什么好问的。” “说!” “行行行,我说我说。我宠你。爱心福利院的院长是个老畜生,猥亵我和小望。我也就算了,但我不能允许他对小望下手,所以我拿榔头给他开了个瓢,小望放火,把所有人都烧死了,就这么简单。 我不想带他走,他不乐意,非要跟我走,我就把他捆树上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望,等我再回来,他就已经变成了傅璟瑜。” “为什么不把他带走?” “你想让我把他带走吗?”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林希定定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怕他跟着我会吃苦。不过现在看来,我确实很后悔把他交给警方。” 应呈冷笑了一声:“林希,你应该观察了我很多年,也很了解我吧?那你觉得我很蠢吗?以为随便放什么狗屁我都能相信?” 他被逗笑,笑够了才反问道:“你不蠢吗?你要是不蠢会连「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的后半句都背不出来? 小望跟你朝夕相处十年,那么多习惯那么多细节你会一点都没注意到?我装了那么久的傅璟瑜你会被我耍得团团转?承认吧,你就是个傻逼。” “在这一点上我承认我确实是输了。那么,按照你所说的,你杀了人,璟瑜也杀了人,为什么一个跑一个不跑? 你们兄弟感情深厚,为什么要选择分开? 你们已经杀了福利院最大的控制者院长,想跑直接跑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放火杀人?” 林希缓缓收回那玩世不恭的笑脸,转而用冷冽的语气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放火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为什么?小望自己都坦白了,你还要把这件事也栽到我头上?仗着我虱子多了不怕痒想硬栽给我好帮小望脱罪吗? 你就这么爱他?连警察的底线都不要了?徐帆要是有你一半圆滑,也不至于落了个自杀的下场,可怜。” 应呈沉默片刻后说:“就算他自己都不信他自己,我也相信着他。” “哪怕他曾经亲手推你下高楼?” “是。我永远无条件地信任着他。” 林希热烈地鼓起了掌:“为你的信任与深情献上掌声,先生。” “你故意的。他有很严重的PTSD,而那场火灾是他的病因,他又一直对那些孩子们心存愧疚,你学过心理学,只要对他稍加诱导,就有可能让他的记忆出现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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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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