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紧眉头,不知道沈斯野怎么刚刚回京就又要滚回来了。 三日后,沈斯野风尘仆仆地站在巡抚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见了他,像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 府内隐约传来哭喊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动静。 沈斯野循声来到祠堂,只见时霖修被五花大绑按在春凳上,两个家丁正轮番执刑。 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听得人牙酸。 “沈小公子来得正好。” 沈斯野回头,时南寄站在祠堂外。 他皱紧眉,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家事,”时南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雪泠在后院花圃。” 沈斯野寻着记忆穿过曲折的回廊,花草的清香渐浓。 沈斯野远远看见时雪泠蹲在苗圃间,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刺玫培土。 宽大的素袍衬得他愈发单薄,后颈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沈斯野的脚步突然顿住。 明明在来的路上自己已经想好了措辞,却在见到时雪泠的那一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够了?” 时雪泠头也不回,他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沈斯野听到。沈斯野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早已暴露了行踪。 “我来...”他喉结滚动,“取回落下的东西。” 时雪泠转身,手中握着把小铲子,“沈公子落了什么?总不至于是心把落这了吧?” 似乎根本没有因为沈斯野恢复记忆而放弃撩拨沈斯野这件事。 “药!”沈斯野打断他,耳根发烫,“我落了一包药。” 时雪泠笑了起来:“你带来的那包药?我吃了,还以为是你带来给我的。” “味道不错。”时雪泠补充道。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沈斯野几乎能闻到时雪泠呼吸里淡淡的血腥气,他心头一紧:“你咳血了?” “与你何干?”时雪泠后退半步,“沈公子不是来讨债的么?” 沈斯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突然没经过脑子开口:“我梦见你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告白吗? 告诉时雪泠恢复记忆的自己也跟一条傻狗一样乖乖上钩? 时雪泠明显一怔,随即眯起眼,轻笑着说道:“你梦见我死了?” “梦见你...”沈斯野咬牙,“踩着我大腿训话。” 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斯野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下流。”时雪泠抬眼轻声说道,却莫名软了语气。 沈斯野趁机上前,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我找连夜找孟神医新配的药,可能没玉泉花根的药效好。” 他塞到时雪泠手里,嘀咕道:“记得准时吃。” 时雪泠低头看着药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血色溢出唇角。 沈斯野慌忙去扶,却被推开。 “沈斯野,”时雪泠擦去血迹,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你究竟想要什么?” 自己想要什么? 沈斯野也在问自己。是报复?是讨债?还是... 时雪泠。 “我想知道真相,”他最终说,“关于你母亲,关于你的病,关于...” 他看向祠堂方向,似乎想要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得关心时雪泠,“时霖修和那个丫鬟。” 时雪泠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祠堂偏厅。 时霖修已被拖走,地上只余一滩血迹。 时雪泠从暗格中取出一本账册,翻开其中一页。 “我出生以后,我母亲突发心疾去世,”他指尖轻抚纸页,“没几个月,父亲续弦王氏入府,带着个比我小两岁的儿子。” 沈斯野凑近看,发现是份药房记录。 “这味药,”时雪泠点着一行小字,“名唤断肠草,孕妇沾之必死。” 他抬眼,“我母亲怀着我时,王氏每日都在她茶里下微量毒药。” 沈斯野眉头紧锁。 “我的病是胎里带的,”时雪泠合上册子,“王氏要的从来不止正室之位...” 他顿了顿,“他还要我的命,本还想要我大哥的,但是我大哥如今在圣上面前做事,她动不得手。” 沈斯野望着时雪泠平静的侧脸,胸口疼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所以那个丫鬟...” “是她在我每日服用的药中加了一味相克的药,”时雪泠轻声说道。 沈斯野咬牙:“我现在就去宰了那毒妇!” “站住,”时雪泠拽住他的衣角,“你以为我大哥为何突然回府?这场戏,才刚开场。” 沈斯野低头看着那只拽住自己的手,他伸出手,握住时雪泠的手掌,那双手冰凉,沈斯野开口:“让我帮你。” 时雪泠抬眸,没有拒绝沈斯野的请求,“那你回你之前那间卧房吧。” 在沈斯野转身,就听见时雪泠说道:“骗你的,你拿来的药我没有吃。” 到了夜里,时雪泠迷迷糊糊转醒,就看见沈斯野趴在自己床边,那双明亮的瞳孔盯着自己。 和沈斯野刚刚失忆时一样的场景。 时雪泠这次习惯了,他坐起身,看着沈斯野说道:“干嘛。” 沈斯野抓住时雪泠的手,冷不丁地开口:“江南人都说我是你养的狗。” 时雪泠没想到沈斯野在这时候来找自己算账。 不过他也没想着否认,轻轻嗯了一声,“嗯哼。” 话音刚落,时雪泠就感觉到沈斯野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常年因为握着枪杆生出茧的手和时雪泠肌肤细腻的手背摩擦,静谧的空气里,时雪泠就听见沈斯野开口。 “汪。” 第25章 献上一吻 时雪泠垂眸,看着沈斯野通红的耳尖,轻笑一声开口:“沈斯野,你脑子是不是还没好?” 沈斯野握着时雪泠的手紧了紧,他闷声说道:“我没有。” “我发现,我的确....” 沈斯野话还没说完,唇就被时雪泠捏住。 时雪泠眼皮跳了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直到。”沈斯野含糊不清地说道。 时雪泠却笑出了声,心跳比这十九年来都要快,他松开手,软着声音说道:“我活不长了。” “你怎么知道?”沈斯野反驳道。 时雪泠被沈斯野这么一问,竟头一次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心思。 他挠了挠沈斯野的指尖,说道:“若我能活下去,你再说吧。” 说罢,他也不给沈斯野继续说话的机会,将沈斯野撵了出去。 次日,小雨冲刷着巡抚府的青瓦。 沈斯野站在檐角生出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是今早时雪泠趁自己迷迷糊糊还没睡醒时扔给自己的,白玉上雕着朵半开的梅花,触手生温。 “看够了?” 时雪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斯野转身,看见他抱着一摞账册走进来,月白袍角沾着泥水,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准备的如何了?”沈斯野接过账册,随手翻开一页。 时雪泠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扔在案几上,“看看这个。” 信纸展开,是王夫人写给娘家兄长的密函。 上面写着【药已备妥,待时南寄离府即可动手】。 “你打算怎么做?”沈斯野问道。 “明日大哥要回燕京,”时雪泠静静说道,“王家人定会趁这个机会...” 时雪泠突然顿住。 “趁这个机会干什么?”沈斯野追问道。 时雪泠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服用的药里,莲青一直按照他们的吩咐给我下加重症状的药。” 话音刚落,时雪泠的肩膀就被沈斯野按住。 “为什么瞒我?”沈斯野眉头紧锁,质问道。 时雪泠抬眸看他:“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沈斯野逼近一步:“我现在是以骠骑将军之子的身份问你。” 两人距离顿时被拉进,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时雪泠忽然笑了,伸手抚平沈斯野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那你又以什么立场过问时家家事?” 沈斯野一时语塞。 是啊,他以什么立场? 死对头?还是... “找到了。”时南寄抱着个匣子走进来,打破一室暧昧。 他看见沈斯野,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匣中是一本泛黄的账册和几封密信。 时雪泠抽出最旧的那页:“十九年前的药房记录,王氏在当后室的时候就派人来领过断肠草。” 他又指向一封信,“这是她与娘家药铺的往来,提到孕妇忌用。” 铁证如山。 沈斯野却注意到时雪泠翻阅信纸时指尖的颤抖。 这些冰冷的文字背后,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现在怎么办?”沈斯野问道,“直接抓人?还是......” “不急,”时雪泠合上匣子,“等明日大哥启程后...” 三人交谈了很久。 当沈斯野不小心碰见时雪泠的指尖,发现这人连指尖都冻得发寒。 “你...” “老毛病了,”时雪泠回到卧房,手放在门上,“明日按计划行事。” 沈斯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翌日清晨,时南寄离府。 沈斯野躲在暗处,看见王夫人站在院门口目送,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等到了傍晚时分,王夫人带着时霖修来到时雪泠的院中,手里还捧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雪泠,之前的事情是霖修不对,我特意找人为了寻了新的药。”她笑得慈爱,眼里的精明却藏都藏不住。 时雪泠斜倚在榻上,故作虚弱地接过药碗:“多谢王夫人。” 沈斯野站在屏风后,握剑的手沁出汗来,他看着时雪泠将药碗凑到唇边,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就在唇瓣即将碰到药汁的刹那,时雪泠突然手一抖。 药碗顿时摔得粉碎。 王夫人脸色骤变,却只能假意关切道:“没事吧?” “母亲别急,”时雪泠从枕下抽出块帕子,蘸了地上药汁,“正好让大夫瞧瞧,这药到底能不能根治我的病。” 话音刚落,时雪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子不住地晃着。 沈斯野再也忍不住,冲出来一把扶住他。 时雪泠抬眸,和沈斯野对视了一下,指尖紧紧抓住沈斯野的衣襟,昏了过去。 场面顿时大乱。 王夫人刚要上前,沈斯野的剑已横在她颈间:“汤药有毒,人赃并获。” “胡说八道!”时霖修想要阻止沈斯野,被沈斯野一脚踹翻。 剑光一闪,时霖修的袖口被划开,一包药粉掉在地上。沈斯野拾起嗅了嗅,冷笑:“断肠草,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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