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时常在寨子里跑,臧六江认得这个姑娘,只记得是个挺结实的姑娘,每次瞧见的时候都是上蹿下跳的,难怪能长这么高的个子。 翠翠并不知道自己每次吸引臧六江时略微浮夸的表现,只给臧六江留了个能长高个儿的印象,见大当家看她,一张脸羞得通红。 “我娘让我过来送饭!” 翠翠拎着食盒,偷偷地往臧六江身后张望,屋门还没掩上,能看见有个只着了薄衫的身影坐在桌边。 臧六江抬脚一勾,带上了门。 “你... ” 臧六江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翠翠的身段,英气的脸上没多少情绪,像是在思量什么。 翠翠的脸更红了,她低着脑袋绞着手,心里不由得浮想联翩。 都说大当家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虽说没有亲口过不娶小妾,可乡亲里都默认了大当家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如今大当家这样的打量她,莫非是因为见了女人变了性子?想要多纳几个小的? 她刘翠翠自小就没想过要做什么小妾,可,可如果大当家真的动了纳她的心思,那那个大小姐一定会每日与她作对,到时候... 翠翠还没畅想完未来的寨里斗争,便听臧六江开口道:“你知道自己衣裳尺寸吗?” “!”莫非是要她尺寸,去裁新娘衣裳?会不会太快了,她娘还不知道呢。 “知道... ”翠翠的声音小的像鸟叫,扭捏害羞的不行。 “行。”臧六江点了点头,将水盆递给她,接过食盒来。 “你去后头找老刘,就是住你家东头的那一户,给他报一下你衣裳大小,我下午猎了两匹狼,让他给我媳妇儿裁件袄子。” 翠翠端着水盆目瞪口呆,便听臧六江继续道。 “我媳妇儿认生,裁衣裳还得量尺寸,我看你们身形差不了多少,你这就去吧。” 翠翠气的涨红了脸,她猛地一跺脚,支吾了半天,面子上挂不住转身就跑。 “哎!”臧六江拎着食盒刚要回屋,想起什么从背后喊她。 翠翠以为事有转机,委屈着一张脸回头看他。 只见臧六江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用手比出几寸的长短。 “你要壮实些,腰再缩两寸,还有我瞧你八成是发烧了,回去喝碗姜汤,去吧。” 翠翠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扔了盆哭着跑远了,留下臧六江一头雾水地立在原地。 余淮水听见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恰好瞧见翠翠跑远的身影,不由得好奇问道:“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臧六江拎着食盒拱着余淮水进屋。 “可能是太感动了,喜极而泣吧。”
第8章 两人吃过了饭,又经历了白日里那一遭,心里躁动,不到睡觉的时候便歇不住。 眼瞧着连哄带骗余淮水也不肯多吃一口,臧六江咂摸着他的喜欢,便说要带余淮水去看他的书房。 “书房?” 余淮水蹙起眉头迟疑了半晌,才重复了一遍这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土匪窝里有书房,就好像是傅聪傅明一举考上了状元——不是没可能,但大抵是白日做梦。 “是啊。”臧六江点了只灯笼拎在手上,白日里给余淮水的大氅沾了血,已经拿去洗了晾在外头。臧六江翻着柜子给余淮水翻出件厚实衣裳,架着余淮水左右两层,给他包的严严实实。 “我老爹留下的,一屋子书。” 被臧六江拉着往外走,灯光照出脚下的一片路,余淮水暗暗惊讶。 不是说臧六江上一辈便是土匪出身,怎么还会存了一屋子的书,莫非他老爹是什么隐世高人,在这山上称王只是要掩藏身份?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冬日的夜晚没几户人家愿意出门,零星有灯火从屋窗里透出,偶尔有人的交谈声传来,除此以外再也没了其他声响。 余淮水呼出一口暖气,烟雾飘散中,偷偷瞧着臧六江拉住他的手。 寨子里有安排夜巡,毕竟人多口杂,若是发现有手脚不干净的,也能及时处理了。 几个土匪背着尖头枪,一本正经地从臧六江和余淮水身边走过,知道的是在土匪窝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在兵营。 余淮水忍不住感叹:“你们这儿,瞧着可真不像土.. .. ” 正说着,后头有偷偷摸摸的脚步声传来,余淮水回头一看,正是刚刚擦身而过的土匪,那几个毛头小子早没了认真规矩的模样,正八卦地跟在后头听他们两人的悄悄话。 “...... ”好吧,的确是有土匪模样的。 臧六江也听见后头动静,见几个小土匪不错眼地盯着余淮水瞧,立刻一把揽过人来,大喝一声骂了两句,那几个年纪不大的土匪便嬉笑着跑开了。 “都是些年轻混账,不用搭理,昨天趴墙根的肯定有他们一份。” 臧六江的手臂圈着余淮水的腰,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撒手,别动手动脚的。” 余淮水烦他这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样子,像是真把他当个姑娘来呵护了,推了两把推不开,余淮水立起眉毛来,伸手探进臧六江的后腰,用力地掐了一把。 “哎哟,疼死了。” 臧六江夸张地喊了一声,倒是没多疼,可还是乖乖地松开了余淮水的腰。 “又没人瞧着,扮给谁看?”余淮水疑惑他怎么这般粘人,转着脑袋四下看了一圈,的确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臧六江笑而不答,狡黠地眨了眨眼,拉着余淮水继续向前。 拐过了臧六江的卧房,又穿过几间屋舍,眼前出现了一座带了前院单独用栅栏围出的院落。 院里竖着几排搁了兵器的木架子,各式兵刃一应俱全,有几支红缨枪散落在地。 “肯定又是谁家的臭小子溜进来偷玩了。”臧六江伸脚一挑用了巧劲,那一人高的红缨枪凌空而起,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枪头当啷震颤,一阵嗡鸣。 三两下归好了架子,臧六江不停,领着余淮水一路走进院里开了门,探头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瞧见连排的木架,上头整齐地列着东西。 “进来,外头冷。” 臧六江把余淮水拉进来了屋,合了门隔去冷风,臧六江翻出两盏烛台点燃,搁在桌上,屋子里有了亮光。 “这么多... ”有了光,余淮水望向那些个纵排的书架,就连他都有些惊讶于这里的藏书之多,绝非摆个花架子唬人。 雕花木架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大小不一的书籍,装帧裁装各有不同,似乎是按照种类区分开来,用不同的草绳捆扎起来。 这书房细致又规整,看着不像是土匪窝里会有的藏书规模。 “这些书都是我老爹的,前几年五哥在这儿念书,我偶尔来一趟,后来空了一段时间,我给你收拾收拾,你将就一下。” 臧六江抹了一把桌上的灰尘,见还算干净,便回头打算喊余淮水过来坐坐,扭头便瞧见那人站在书架前,正认真地瞧着那些被捆扎的书。 余淮水实在生的不高,仰着脑袋,专注的让人心里发软。 “我能看看吗?” 余淮水回头询问,他指着架子上的书,脸上是来了寨子后便不曾有过的兴致盎然。 臧六江心里软成了一片,连忙过去替他搬下一捆书来,拆开草绳,将那些个书本子搁在桌上。 见余淮水两眼精亮,臧六江还想要他更高兴些。 “那是自然,以后这些都是你的,想看什么就拿什么,要是缺东西你就跟我说,我快马加鞭去给你买,一定都是最好的。” 余淮水拆开包着纸皮的书,刚要翻开瞧瞧这土匪窝里藏着什么好书,便见里头书封上写着... 江湖风流趣事秘闻? 这名字看着可不是什么正经书。 臧六江见余淮水一张脸皱成团,不由得好奇他瞧见了什么,凑过去看清了书名,两人便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显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书。 “这个好,拿来我看看。” 臧六江有意逗他,伸手便去抢余淮水手中的书,余淮水知道他油嘴滑舌,看了这书怕是更没皮没脸了,立刻将书藏在背后,不肯交到臧六江手里。 “看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长了两岁的余淮水板着脸,臧六江却全然不怕。 “土匪要什么学好?拿来我瞧瞧!” 抢东西是土匪的天分,余淮水自然抢不过臧六江,还没比划两下便被臧六江一把夺了过去,两人闹作一团,差点撞翻了后头的一排书架。 余淮水咬着一口白牙捂着屁股,心想这土匪就是阴险,眨眼的功夫就被摸了三把。 “老爹倒是挺能藏,我平时可不读这个。” 臧六江把书翻得哗啦响,打眼一瞧,还真是个半荤半素的话本子,这是把自家老爹的底裤扒出来了。 “那你读什么?”余淮水没想到臧六江还会识字,见他抬着眉毛挑着眼地看着手里的书,倒有点文人气质,英气的脸便更好看了些。 要看的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就更好了。 “我可是正经人。”十里八乡最好的男儿一把合上荤话本,拍了拍胸脯:“来,我带你看看。” 臧六江那副模样应当读的也不是什么好书,可当余淮水瞧见臧六江搬出来的书时,比看见这一屋子都要惊讶。 那是一摞兵书。 还不止,书案左侧那六层高的架子上,满满当当,全是些韬略事法、百战奇略、兵刃七书。 “你看这个?”余淮水张了张嘴,上前抽出一本书来翻开,想要看看这兵书皮囊下是不是什么杂书。 结果出乎意料,这些个书全是表里如一、货真价实。 臧六江没有唬人,他的确在看正经的书。 “打识字我老爹就让我读书,那些酸溜溜的文章不比这个看着有趣。” 臧六江拍了拍桌上半人高的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他们虽说土匪出身,可臧强从不放纵自己收留的这几个儿子,读书的读书,练武的练武,怎么也得有个一技之长才行。 为人父母则为其记深远,余淮水对臧六江口中的老爹深深改观了。 “坐下试试,若是喜欢,这儿以后就是你的书房了。” 余淮水被臧六江摁坐在书案边上,这凳子上垫了软垫,书案恰到胸前,笔墨纸砚都是备好的,可见从前使用这间书房的人用心之多。 “赶明儿你得陪我去个地方。” 臧六江见余淮水坐的舒服,又是那副被捋顺了皮毛的懒样,知道自家媳妇儿这个时候最好说话,赶忙挨到他的跟前。 “我有五个哥哥,眼下四个在庄子里,咱们得去挨个见一下。” 余淮水知道这是又要假扮新媳妇儿,有些惆怅地摸摸自己额头。 “好... 左不过是配合你演戏,你家里人熟悉你,别露馅就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寄人篱下的余淮水没道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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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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