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郎君。”傅彦礼貌一笑,“昨日劳烦你许久,多谢了。” “哦,没事儿,你的伤还疼么?”贺听澜问。 “好了许多。” “那就好……”贺听澜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履历中,对付过流氓,对付过恶贼,对付过满口谎言的骗子,唯独没有对付过这种规规矩矩的好孩子。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挠挠头道:“那个,我也不是什么郎君,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就行……或者后面再加个‘兄’就更好了嘿嘿嘿……” 傅彦忍俊不禁,“成啊,我今年十八了,你呢?” 贺听澜迅速回答:“我也十八。” 他真的有十八么? 看起来像十五六的。 “我生辰是三月的,你呢?”贺听澜又问。 “我……九月的。”傅彦有些尴尬。 还真让他说中了。 “哎算了算了,称呼而已,怎么顺口怎么叫,皆大欢喜。走,用早膳去。”贺听澜估计是看出了傅彦对于叫别人“哥”这件事不太情愿,便不再多说。 他胳膊一挥,习惯性地要跟傅彦勾肩搭背,突然想起来对方背后有伤,干脆拉着他的手腕走了。 无名寨是个有二百来号人的非典型山寨,至少傅彦觉得这里的人跟他想象中的山匪不太一样。 这里没有穿着夸张、凶神恶煞的人,相反,无名寨的山匪们看着挺好相处,倒像是个普通的村落,只不过建在山上而已。 早上大家各忙各的活,见到傅彦这个新来的也没有恐吓调戏,碰面就热情地打声招呼,一口一个“小兄弟”,十分质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老大就站在自己旁边。 傅彦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会认一个半大孩子当老大。 此时他身边那位半大孩子正低头在自己腰间摸索,从腰带上挂的一排琳琅满目的小玩意中摸出一块小木牌,递给傅彦。 “给,通行证。” 傅彦一头雾水地接过。 “以后进出寨子都得出示这个。” 傅彦觉得事情不对头,听他这意思自己要长住? 贺听澜敏锐地看出了他的心思,无辜又灿烂地笑了,露出一排白牙,“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傅彦:…… 好嘛,前有狼后有虎!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自己这是被贺听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第3章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傅彦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干,就吃饭睡觉,然后在寨子里闲逛。 以及陪贺听澜聊天、玩一些很幼稚的游戏。 比如说互相提问,答上来了就在对方脸上画一道,答不上来对方就在你脸上画一道。 最后两个人都被画成了老虎。 贺听澜笑得直捶床。 这一天傅彦一大早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他开门看见好几个山匪在忙着往车上搬野兽皮子。 贺听澜换了一身樱桃红的袍子,衬得他神采奕奕、明媚俊朗,站在那格外打眼。 “老张,这次的货物清单整理好了没有?”贺听澜一边吃着炒花生米,一边问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 老张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文人,会读书写字,也会算学,所以贺听澜就让他负责记账,寨子里的收入和支出都由他来统计。 “整理好了。”老张将清单递给贺听澜过目,然后搓了搓手,面露期许道:“阿澜,这次值钱货不少,所以晚上是不是可以考虑给咱们寨子加个餐嘿嘿嘿……” 贺听澜目光扫过清单,随即露出满意的神情,爽朗道:“必须的,告诉后厨,今晚再加两荤一素!” “太好了!”老张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提着衣摆起身,“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说完老□□步如飞地溜了。 “老张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贺听澜笑着跟傅彦说。 “嗯,民以食为天,懂美食的人定是会生活的。”傅彦对此颇为认可,谁叫他有一个同样喜欢钻研美食的爹呢。 “一会咱们进城,城里有家铺子叫人生百味,专门卖各种小零嘴的,你可以试试,保证跟你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贺听澜神神秘秘地说。 “进城?”傅彦再次摸不着头脑。 这才刚进山,怎么又要进城了? “对啊,今天去交货,拿了钱顺便逛街买好吃的。”贺听澜道。 “交货?”傅彦有些困惑,“莫非你们是做生意的?” “是啊,不然你觉得寨子里的钱是怎么来的?”贺听澜抱着双臂问道。 “这……” “你觉得我们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山匪,靠抢劫为生?” “不是!” “行啦,”贺听澜乐了,决定不逗他,“其实严格来讲我们不算是山匪,只是住在寨子里而已。” “所以你也不用怕,我们不吃人,也不平白无故打人。”贺听澜拍拍傅彦的肩膀,安慰道。 傅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贺听澜救了自己,自己却将他往坏的那方面去想,于是便向贺听澜一揖:“抱歉,是我成见有些重了。” “哎行了,别整天揖来揖去的,我是个山野粗人,不讲究这些。”贺听澜无所谓地摆摆手。 俩人正聊着,迎面跑来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 “老大,货物都整理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贺听澜抬头望了望太阳,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现在就走吧。” “得嘞!” 贺听澜将货物清单折了两折,塞进衣襟里,抬脚便走。 发现傅彦还站在原地没动,贺听澜冲他招招手,“哎,郁文嘉,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这……我伤还没完全好,能不能留在寨子里啊?”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贺听澜又走过去,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我不在,你一个人留寨子里,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 “你会,”贺听澜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傅彦的,“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睛里写着四个字——” “哪四个字?” “我、好、想、逃。” 傅彦:…… 贺听澜又乐了,“不好意思哈,短时间内我是不会放你走了。哎,你就别装了,我看你活动自如,伤口分明就是没什么事了。” “呃……” 又被看穿了。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贺听澜问。 “……”傅彦干巴巴地说,“没有了,走吧。” “哎,这就对了。”贺听澜满意地咧嘴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阁下就是位俊杰啊哈哈哈哈哈……” 傅彦方才对贺听澜的愧疚之心还没持续过一炷香,这会已经烟消云散。 他嘴角抽了抽,认命似的跟贺听澜下山后又上了车…… 嗯,牛车。 傅大少活了十多年头一回坐牛车,顿时感觉自己接地气了不少,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就是七月份的太阳实在太毒,闷热的天气夹杂着车轮带起来的土腥味让傅彦很不好受。 再加上这里的路不比官道,十分凹凸不平,牛车颠得厉害,给傅彦颠得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以及拉车的老牛可能最近肠胃不太好,一连放了三个响屁。 “呕!”傅彦恰好坐在离牛屁股最近的位置,被熏得人差点撅过去,扒着车沿要吐的架势。 贺听澜乐得前仰后合。 等他终于笑够了,看傅彦一脸怨念的神情也有些于心不忍,就把傅彦拽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片薄荷叶递给他。 “呐,嚼这个。” 傅彦疑惑地看着他。 “提神醒脑,缓解晕车。”贺听澜一边说,一边捏开傅彦的牙关把薄荷叶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吧,还能骗你怎么着?” 傅彦还没反应过来那薄荷叶就已经在嘴里了,他嚼了嚼,确实很清凉,感觉胃里也舒服了许多。 约莫着半个时辰的功夫,傅彦他们就到了城门口。 这是一座很小的城池,名叫临青,据贺听澜说一天就能把整座城逛个遍。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的市集热闹非凡。 傅彦觉得此处与他之前去过的所有城池都不太一样,十分具有地域特色。 市集里的风貌比较偏粗线条,不像金陵城的店铺那般精致讲究,但是该有的都有。 商贩们的穿着也比较潦草,而且看他们的着装,似乎除了华族人以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傅彦叫不出名字的民族。 傅彦一路东张西望,看啥都觉得新奇有趣。 “到了,”贺听澜在傅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下车。” 牛车停在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铺前,贺听澜单手撑着车板,翻身一跃蹦了下去,开始指挥随行的两个山匪把车上的货物搬下来。 “好久不见啊那布勒多叔叔!”贺听澜蹿进了店里,和迎面走来的一个彪形大汉打了声招呼。 被称作“那布勒多叔叔”的男人大概四十上下,胡须浓密,肩膀有贺听澜两个宽,看起来能一个打十个。 傅彦敢说自己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如此魁梧的人,就连去观看军队操练的时候也没见过有这般体型的勇士。 那布勒多见了贺听澜哈哈大笑,跟拎小鸡崽子似的给他一把拎了起来。 “你小子,好几个月没见着人影,还以为你找着媳妇儿忙着甜蜜去了!” “哪儿能啊?”贺听澜嬉皮笑脸,“我要是找着媳妇还能不请您来参加婚礼么?” 傅彦看他二人很熟的样子,想到贺听澜也是胡服被发,他猜测二人可能是亲戚。 随行的山匪已经把货物全都搬进了店铺里,并且十分熟练地从一个柜子后面拽出来一张大桌子,把这几个月打猎得来的皮子放在上头。 “验验货?”贺听澜道。 “来,让我看看。”那布勒多将那一摞皮子一张张掀开,手法娴熟地挨个掂量掂量,顺着毛捋一遍再逆着毛捋一遍。 还一边验货一边啧啧赞叹:“这次的皮子可以啊!哎哟,还有珠银狐皮!?” “还有两张!” 那布勒多拿起两张雪白的、带着光泽的皮子,顿时眉开眼笑,又惊又喜。 “你小子可以啊,上哪儿弄来的?” 珠银狐是一种警惕性极高的狐狸,主要栖息于大山里,喜欢晚上活动,还对火光十分敏感。 故而这种狐狸极难捕获,哪怕是有十几年经验的老猎户也很难猎到。 偏偏珠银狐的皮毛颜色会随着光线而变化,烈日下它光彩夺目,月辉下它又银光幽幽。 再加上数量的稀少,珠银狐皮在达官贵人们当中便十分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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