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周岩所说,许武回到侍卫居所。 他因救驾有功,陛下赐了他一间只有他一人居住,相对宽敞的屋子,下午便收拾妥当,今夜便搬了进来。 他解衣欲睡之际,摸了摸身上空落落的腰带,立即就发现玉佩不见了。 他便开始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一整天接触到的人,玉佩丢了,也没发现嫌疑人,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周岩在屋内来回徘徊,长篇大论的分析着,他以为终于说通,离开之际,却听见沈晗昱说道。 “纵使他认下这个玉佩又有何用?一个随手捡来的玉佩,定不了他的罪,何况他护住了陛下,陛下赏他,保他,我们便动不了他。”
第3章 “沈晗昱当真是这样说的?”谢临砚听完辛庭的禀告,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挑眉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冷声问道。 辛庭看得真切,朝中暗自划为三派,其中陛下最为厌恶沈小侯爷。 明明是小侯爷亲自迎回圣上,可两人也不知因何结梁已久,素来不睦。 此刻又故意将沈小侯爷留于楚宫,表面上是关心臣下,担心夜间行路不便,影响明日上朝,实则是囚禁,扣押,忌惮着小侯爷。 辛庭忙笑着应答,点头道,“奴才不敢隐瞒。” 谢临砚轻笑几声,心中又起了烦躁,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良久,从喉咙中吐出几个字来,“继续盯着沈晗昱,一举一动,见过谁,都一一来报。” 辛庭收下命令,不敢在殿内多留,忙应声退去,“是。” 谢临砚反复思量着辛庭来报的话,他脑海里甚至还能想到沈晗昱说这句话时的冷峻模样。 那张一丝不苟的脸上会微微蹙眉,眉梢轻动,微压唇角,声音清凉,漠然。 谢临砚将怀中剑穗一把扔在地上,脸上露出阴凉可怖的笑容。 沈晗昱不是想要护住那群前朝的蠢蛋,什么,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全是用来搪塞人的空话,不是愿意在朝中与他作对,不是早就想要他这条命了吗? 敌对了这么年,他如今还装作什么无辜?又有何委屈可言? 那张看似纯良的外表说出多少欺骗别人的话?那些个甜言蜜语又是别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开口的吗?哪怕对上旁的其他人同样的话也能不差分毫的再来一遍? 沈晗昱真是巧舌如簧,这套话术从何袭来?也不知骗了多少人?用了多少遍?!又是对着多少人? 外人惊羡的沈大人,小侯爷,何故说出那些个话来? 又装成那副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沈晗昱在靖远侯府素来有晚上温书的习惯,突然在楚宫内过夜,作息还未调换过来,周岩走后,他又回想今日之事,沈怀仁虽有过错,却不至于谋反。 谢临砚信手将人关进诏狱,就算事实真如周岩所说,可陛下又明显没有再继续往下调查的意思,事情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将谋反的名头盖在沈怀仁身上,不过也是想要借此一个警示。 他在朝堂上声望渐起,其中少不了前朝宫妃在里面故意襄助,隔岸观火,看着两虎相争。 只可惜那封遗诏的隔阂,沈晗昱不得置身事外,这看似两方势力,实则其中暗流涌动,唯有靖远侯府在其中夹缝生存。 这次禹都剿匪又有功,谢临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敲打,削弱靖远侯府的势力,顺势对付他,不然此刻他也不会被强行囚禁在楚宫。 谢临砚自从登基,眼中的光亮一点点被噬去,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暴戾模样。 直至今日,沈晗昱仍是不能忘记初见谢临砚时的那一幕。 少年脸上洋溢着如煦而又温和的笑容,将亲手摘下的果子递给他的欣喜模样。 少年英气一点点被抹杀,那个位置将他的善良也一并泯灭。 谢临砚孤身来到楚宫,被迫接受并消化这些变故。 由他亲手将人领上那个位置,沈晗昱心中难免存有歉疚。 谢临砚坐上那个位置,虽然残酷,但同时也拥有了重权重势,不用再过食不果腹,被人欺压的日子。 而这些,也不知对他是好是坏。 至于沈怀仁,此事他亦有过错,心性尚浅且好高骛远,行事不考虑后果,也该是让他吃些苦头,好好磨一磨那桀骜放荡不改的习惯。 另外,北镇抚司萧若巡为人刚正,两人也算旧识,应该也会留几分情面。 身处诏狱囹圄中的沈怀仁若是听见长兄这番话必定是痛心疾首,不敢相信。 这一夜,最为痛苦的莫过于诏狱中的沈怀仁。 沈晗昱第二日是被寝殿外不轻的脚步声唤醒。 他身着素洁的中衣从榻上起身,向屏风所在方向徐行几步,准备更衣上朝。 耳边呼吸声和脚步声越发近了,他起先只当侍女夜间就值没甚在意。 可抬头瞧见窗棂处隐隐的宽厚身影还是起了疑心,但他不会料到谢临砚会亲自来一趟,再干出其他荒唐事,只当是谢临砚派来监视的人手脚动静过大。 楚宫上下都是谢临砚的人,留在这儿本来也是被逼下的权宜之计。 他收回了视线,只当作未察觉,离开玄关再行数步,瞧见眼前之景,怔在原地。 此刻宽大的雕花屏风上空荡荡的,原来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突然都消失不见。 他沉思之际,不觉屏风上面影着高大修长的身影,须臾之间,忽而听到一道深情款款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谢临砚含笑走上屏风后来,说道,“这间寝殿还是有些委屈你了,待到你我大婚后,便搬去菁华殿,无论是采光,还是空间,都比这里好上几倍。” 说罢,拂袖就要上手来摸,沈晗昱往后退一步,面色寡淡,拱手行礼,只问,“陛下,可曾见过臣的衣服?” 谢临砚瞧着这副故作冷淡矜持的样子,不知道演给谁来看? 不让他摸,他却偏要上手。 “你风尘仆仆的进宫,一会儿又要直接去上早朝,小侯爷平日衣不沾尘,今日怎么能忍得了?朕特意为你准备了衣裳。” 谢临砚说的自然是冠冕堂皇,实际上本就是他特地将沈晗昱第二日要穿的衣服拿走,又转头雪中送炭,还能顺理成章的瞧瞧沈晗昱的囧意。 将衣服递给面前清瘦的男子,顺势大手覆在他的手上,在沈晗昱挣开之前,故意摩挲了几下,人又退回了屏风前。 果真是养尊处优过了这么些年,一个男人的手肤如凝脂,谢临砚自叹弗如。 趁着沈晗昱在屏风后更衣之际,他又故意出声解释道,“你的衣服是朕遣人送去浣衣局清洗的,原是想借这个衣服讨个赏,却不想惹得你不悦,待清洗完毕,朕便遣人送回靖远侯府,你不会怪朕自作主张吧?” “臣不敢。”沈晗昱无视他说的荤话,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谢临砚蹙起眉头,这句话从沈晗昱反复说出,觉得阵阵厌烦,他视线落在屏风上,愣神片刻。 玉屏上游走着曼妙身影,骨骼分明,清瘦如竹,锦衣华服来回扫动在屏风上。 “昨夜你用住在楚宫一夜,同朕换得沈怀仁和那群舞女从诏狱出来,今日朕又雪中送炭,你当如何?” 沈晗昱已经穿戴整齐,被谢临砚堵在屏风口。 昨夜被迫留宿楚宫,只是不想再同谢临砚纠缠。 沈晗昱如实禀告,“陛下,臣弟同舞女一案自可转交由刑部论罪论罚,入诏狱者,为犯皇权、忤圣意,今凶手业已伏法身亡,她们再因此连坐而入,实在不妥,实非陛下所言。” “卿所言之意,朕了然于胸,不过,朕已经下令宽恕此事,之含,不必再言。” 沈晗昱不喜求人,甚至是将原则、底线视作生命,从未偏私,此番若非涉及沈怀仁,不会亲自赶在戌时入宫求见。 谢临砚见目的达到,便主动离开,留沈晗昱在寝宫收拾一番,准备上朝。 禹都剿匪一事后,沈晗昱名声大噪,楚国各城内亦安稳许多。 唯有一事,河川内忽有恶疾,肆虐百姓,流民入都一事,最近在都城郊外掀起不小风波,动静不小,闹出了不少人命。 朝内上下争执不断,有接纳这些流民的,自也有大部分坚决不同意这群流民入都,各执一言,互驳上奏。 纵使如此,最终也没较出个高低,这个烫手山芋不知落在谁的身上。 谢临砚微微蹙眉,轻轻咳嗽一声,百官肃静,他瞧了一眼底下出众的男子,清冷的声音中还带着点笑意,唤道,“沈卿”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群臣脸色各异,帝王猜疑,无人能参透,尤其是右相余程,瞧着龙椅上的男子牵动的唇角,面色青白。 沈晗昱即可出列,站在殿中,拱手道,“臣在。” “朕便令你先去探查,若真身患不得医治的疾病,不得入京。” 沈晗昱微微颔首,“是。” “凤仪、司礼、察贤,三司何在?” 三人依次列队出来,“臣在” 三人以为陛下终于要选妃,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个不大可能的消息。 帝王端坐,与平日里的戾气不同,唇角勾出漂亮的弧度,大殿上静谧无声。 陛下笑道,“朕甚悦沈卿,欲册卿为后。” “这是第几批前来道贺的了?”宋怀恩将收下的东西扔在地上,在他脚下堆了一地大差不差的献礼。 背地里刺杀不断,明面上还能装作深情款款,说出那样的话,他怒道,“陛下,简直是胡闹。” “行了,流民一事迫在眉睫……” 宋怀恩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就要出门为他讨回公道,“你就纵着这个小皇帝做的荒唐事?他们怕他,我可不怕,我去揍他一顿,给你讨回公道。” 沈晗昱自然不能看着宋怀恩去以卵击石,这两年来,谢临砚的势力越发壮大,就连他也要避其锋芒。 “中郎将慎言,今日此言我只当从未听到,切记,这样的话不可再在第二个人面前提起。” 话尽,沈晗昱脸色僵硬,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昨日教你探查流民一事,如何了?可有所获?” 宋怀恩的脾气自然不能朝沈晗昱发泄,他压下心头的那股不满,缓了口气,将昨夜探查结果一一阐述。
第4章 “陛下,恕微臣直言,你当真要册封沈晗昱为后?” 楚宫内,余程表情还没从大殿上听闻惊世骇俗的消息中恢复过来。 下朝后,人群散去,他又随意找了个理由前来,就是想要问清楚此事,他上半身僵硬,站在原地几分局促,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思忖再三,还是将这句大不敬的话问出了口。 谢临砚自然知道这个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年看似扶持,实则把他当做傻子,想要挟天子,把沈晗昱先从朝中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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