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攸惊得目瞪口呆,他咬牙用力将人推下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扶斐踉跄一步,顺势撑住床前的方桌后转身坐在长凳上,他双臂展开反放在桌子上,朝着方隐攸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意。 “自然是想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 方隐攸脸色瞬间涨红,连耳尖都开始发烫,他不过是昏睡了几日,怎么这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昌誉朝着方隐攸揶揄一笑,“方隐攸,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的是男子。” 他朝前一步,弯着腰伸出一双手在面前一晃,故作娇羞的嗔怪一句,“从前不觉得,如今想来我可是被你占了许多便宜。” 方隐攸看着他指上的玉指环,呵呵一笑后从床上翻身而起,也不管眼下自己是什么模样,直接一脚将人踢得飞出房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占了你什么便宜?” 柳扶斐见状立刻起身扯过屏风上的外袍披在他肩上,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胸膛,“莫气莫气,身子要紧。” 昌誉的运气好,恰好落在屋外及腰高的牡丹花丛里,虽然压坏了许多娇艳的花,但是好歹人没受伤。 外面的七星门众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跑了过来将人扶了起来。 昌誉抖抖肩膀,掸落肩上发梢上的花瓣,郁闷的嘀咕一句:“早知道你一醒过来就打我,我就算是砸了寒玉床都不会借给你用!” 方隐攸没再理他,而是侧过脸看向柳扶斐,“我杀了钟季修一事,当真不会拖累到你吗?” 柳扶斐闻言正了神色,他将人引到梳妆桌边侧坐好,然后双手按在膝盖上,弓着腰缓缓解释。 “他私养的杀手数以千计,比太子东宫里的卫兵都多,本就是大罪。” “而且他滥杀无辜是事实,圣上知晓以后并未多说些什么。” 方隐攸闻言沉默许久,问道:“你那日提起苏晨,他怎么了?” “他来京后一直在钟季修府上做事,我与舒慕谨掌握的罪证由他递出来最为合适。” “他愿意?背信弃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柳扶斐嗯一声,“他愿意,说是为了报我的恩。” 方隐攸想起那个固执到迂腐的书生,有几分感慨。 “确是个善恶分明之人。” 说完,他的眼神变得厌弃,语气也轻蔑了起来, “倒是那个钟季修,好好的王爷不做,非得来江湖里兴风作浪,蠢货一个,还不如让苏辰来做王爷。” 方隐攸这话的逻辑过于诡异,柳扶斐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会替他在朝钟谋个官职的,也算是不埋没了人才。” 方隐攸转念想起钟季棣,忙问道:“那钟季棣呢?他也不追究了?” “他?”柳扶斐耸耸肩,“他精明着呢。” “你以为他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好是你杀了钟季修以后才出现?” “眼下圣上已经发话,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再去惹圣上不快。” 方隐攸手放在书桌上一敲,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钟季修的死本身就在他的算计中?” 柳扶斐轻嗯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复杂,“皇子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深厚的血缘羁绊,更何况他们并非同胞兄弟。” 方隐攸哦一声,听得一知半解,朝堂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于是直接说道:“反正钟季修是我杀的,日后若是有人用这事来怪罪于你,你尽管让他们来找我。” 柳扶斐用额头轻碰了一下方隐攸的前额,然后在方隐攸的刀眼扫过来之间扶住他的肩膀让人坐正。 方隐攸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其实是有些乱的,头顶还有几缕头发胡乱的纠结在一起,他自己浑然不知,还威风凛凛的一脚将昌誉踹了出去。 柳扶斐拿起桌上的木梳,轻柔的为他梳发。 “圣上对我宠幸得很,只要社稷不乱,他不会责罚我的。” “不过...方大侠,你若是真的心疼我...担忧我...” 木梳从方隐攸乌黑的发丝中穿过,方隐攸颈后那道三寸长的红痕便若隐若现。 这是谷山一为他换血时割开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却留下了一道痕迹。 柳扶斐的指尖轻轻抚过红痕,梳子停在发尾,柳扶斐望着铜镜里方隐攸神色平和的面庞,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他七窍流血的模样。 “...日后若是陷入了生死险境,切莫再想着以命相搏了。” “就算是拼命,也需是我与你一道,好吗?” 方隐攸闻言眼中浮起愧疚,当时情况紧急,他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只想着自己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了便是死了。 他反手握住柳扶斐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往上一攀,如藤蔓一般与他十指纠缠。 “柳兄,我日后必然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柳扶斐弯腰将下巴压在方隐攸的肩膀上,与他在铜镜中四目相对,眼神灼灼如星火。 “此话当真?” “我方隐攸从不打诳语。” 柳扶斐眉眼舒展,软了嗓音,试探的问道:“那你日后作何打算?” 方隐攸侧过脸,看着一旁放桌上的可生剑。 “以武为尊的江湖里,绝世武功便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拥有了它,就能战无不胜。” “为此可以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崔清止虽然行事方式过于偏激,但是他说的话却没错,眼下的江湖已经不是当初的江湖了。” “我想...”方隐攸看向柳扶斐的侧脸,“既然他们喊我一声方盟主,不做白不做。” “江湖,该是无拘无束、行侠仗义之地,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屠场。” 柳扶斐轻嗯一声,闭上眼闻着方隐攸身上淡淡的药香,“好,我与你一道。” 方隐攸有些迟疑,“你不做官了?” “做。”柳扶斐眉峰一挑,将桌上的红玉莲花发簪插入他的发间,笑道:“不然怎么做你的靠山。” “毕竟,官匪勾结才是长久之计。” ——正文完。 第92章 兑现诺言[番外] 方隐攸这个盟主做的非常省心。 他先是找昌誉要了半个庄子作为自己的老巢。 然后在那块价值千金的玉石门旁边辟出来一个丈许宽的石门,门上挂一个木匾,上面写三个潦草的大字——八仙派。 而他,便成了八仙派掌门人兼任武林盟主。 昌誉对此非常不满,手指着方隐攸的面门,气势汹汹的质问:“好你个方隐攸,拿了我半个庄子不说,我是七星,你就非得八仙,对吧?” 方隐攸双手环胸,倚在石门上,呵呵一笑,“门众死了大半,你这么大片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给我怎么了?” “至于这八仙派嘛...”方隐攸乖张一笑,“柳扶斐取得,你有本事找他算账去?” 昌誉闻言肩膀一抖,啧啧几声,“你是盟主还是他是盟主,怎么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方隐攸不想再与他争论这些,抬腿朝着庄子里走去。 昌誉紧随其后,与他隔着半臂的距离,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 “方隐攸,我跟你说,那柳扶斐是官,眼下他待你是极好,但是官场中人都善变的很。” “保不准哪天他就厌弃了你,所以啊...” 昌誉手提着衣摆,榻上石阶,看着方隐攸的侧脸,“你可得早些做好打算。” 方隐攸噢一声,跨步走入廊中,顺势抬手拨动檐下悬着的风铃,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昌誉并不满意他的反应,挤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方隐攸漫不经心的又嗯了一声。 昌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为人如何你也是知晓的,并非是刻意要编排他,只是...” 方隐攸接过他的话,“只是你舍不得昨日他从你屋里拿走的那尊和田玉佛?” 昌誉脸上一僵,连忙摆手解释,“怎么可能!我昌誉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过是一尊玉佛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昌誉的声音越说越低,他忽而嘿嘿一笑,“只是那尊玉佛料子不好,不如你与他说说,换一尊?” 方隐攸斜眼扫他一眼,那尊玉佛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柳扶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他床下的秘洞里找出来的。 出了回廊是个小花园,里面载着几株山茶花与迎春花,还挖出了一小块地方养了几只锦鲤,眼下日光落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十分耀眼。 方隐攸蹲到池边,用剑鞘逗弄着里面的锦鲤。 “不换。” 方隐攸拒绝的理直气壮,“我喜欢那尊玉佛。” 昌誉闻言气极反笑,“方隐攸,你信佛吗?” 方隐攸起身,仰面照着太阳,笑道:“不信。” “那你喜欢玉佛?” “它贵。” 昌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不问自取,视为贼也。” 方隐攸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扇圆拱门后进了他如今住的院子。 这是个三合院,院中辟出方方正正几块地,上面都规整的种了些花草。 东厢房门口种了一株银杏,树下砌了一个石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煮茶的风炉里的碳火还未燃尽,显然是有人刚离去不久。 方隐攸走到石桌边坐下,手撑着下巴望着一旁满脸怨怼的昌誉。 “真舍不得?” 昌誉点点头,丧着脸说到:“那可是我带着弟兄们从一伙山匪手里九死一生才抢来的!” “抢来的?”方隐攸闻言轻笑一声,“既然是白拿的,那我便更不能还给你了!” “方隐攸!”昌誉也气了,脚一跺,朝着方隐攸狠狠道:“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就——” “就如何?” 柳扶斐的声音不其然的出现,昌誉闻言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他转身看向站在拱门前的柳扶斐,“就告诉他这玉佛该如何养护,免得时日久了蒙了尘。” 柳扶斐挑挑眉,缓步走到方隐攸身后。 “昌掌门多虑了。”柳扶斐的手轻轻搭在方隐攸的肩膀上,笑道:“这玉佛珍贵难寻,我必然是要日日把玩的,保它一粒灰都不会沾。” 昌誉撇过头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头看着柳扶斐微微一笑,“忽然想起来我门中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柳扶斐不置可否的回以浅笑,方隐攸则是朝着他摆摆手,“有时间多练练功,别一天到晚的惦记着几点金银。” 昌誉想说我若是不惦记只怕整个七星门都要被你们两人搬空,但是顾忌柳扶斐的身份他也只能呵呵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人出了院子,柳扶斐笔挺的脊梁瞬间塌了下来,整个人都压到了方隐攸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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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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