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佛注意到营帐那里的骚动,开口:“陈副将,失陪了,我得过去看看情况。” 等他走过去,看到有人猛踩着一个人,及时喝道:“干什么呢!” “报告白统军,有贼人来偷东西。” 白离佛看着在地上躺着的人,奇怪:“偷的什么?” “吃食!” 有人叫骂:“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做贼,有什么脸面?” “就是,我宁愿饿死,也不愿偷!” 白离佛抬手止住一切声音,朝地上的人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 结果那人会错了意,猛地起身跪下白离佛脚边,忍着呜咽解释:“别打我,求求您了!家里实在没有任何可以饱腹的东西了,唯一的家母已经卧在床上三天未吃未起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白离佛知道平安原本是一块富饶的地方,但连年的战火还是烧尽了这里的东西,而且平安城也不见多少人了。 白离佛苦笑:“平安却不平安。” 白离佛下令:“从我的那份中拿出一半,给他。” 底下的人听到有些吃惊,忍不住道:“统军,他……” 有人接过话茬:“又不参军,为何能拿。” 那人接过东西,连连道谢,可听见那些话,还是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白离佛抬手甩了那人一巴掌,训斥:“最近太宽松些了,有你什么多嘴的地方,别忘了,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那人被吓的愣在原地,白离佛对他道:“天快黑了,快回城中去,能跑这么远也难为你。” 白离佛环视站在原地的兵,吼:“杵在这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等人散尽,白离佛不经意看到天际有鸽子飞走,没多想,准备去见恵王。 恵王一对灰黑色眼眸紧紧盯着沙盘,听到响声,语气随和道:“来了?” 白离佛行了军礼,看着标记,明白恵王准备如何作战,他细细思索着,找不出一丝破绽,满目喜悦:“王爷,平安一战必胜。” 恵王只微微笑了笑,他总是给人一种温和谦逊的感觉,可灰黑的眸子藏着摄人的力量。 不止白离佛,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地势重要,守住此地,战势必将逆转,而且,恵王一定会成为一位明君。 两人讨论着战略,没注意到帐口闪过的一个黑影。 恵王见白离佛有些疲惫,拍拍对方的肩膀,嘱咐:“去休息吧,明天有场硬仗要打。” 也许天也知道,这又是是骇人的一场血战,双方为了土地,怀着不同的心思,兵戈相见。 烽火染黑了大半的天,云层阴沉沉的压着,昭示着非善的发生。 邬靖都已杀红了眼,只要挡在前方的人,便将武器狠狠刺进对方身体,就算带着温度的血溅在脸上,也只是随意一抹,又投入战争中去。 白离佛眼前有些发红,天好像是红的,地也是红色的,他满是泥泞的手握着戟不住的发颤。 再坚持坚持,就要到明天了。 只这一瞬的功夫,白离佛的肩胛就被矛头刺入,对方残忍的加大力度,涌出来的热血变成了对方兴奋的东西。 白离佛一个飞踢挣开,手伸到背后迅速的拔出,直直钉入矛的主人的咽喉。 白离佛有些脱力,想到那个偷吃食的人,心里道:打赢的话,他就再也不用偷了吧。 白离佛抵住对方的攻击,余光看到恵王单膝跪在地上,看起来伤的很重。 白离佛想迅速解决掉这两个难缠的家伙,可那俩人看出他已经负伤,死死追着不放。 白离佛边挡边拖着脚步往那里赶,凑巧看到陈承也过去,想喊他,但没想到陈承举起了手中的矛,正对着恵王的腰腹。 白离佛血液涌上头,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缠着他的人已经死在地上,可恵王看到伤口涌出血后,直直躺倒在他守护的这片疆土上。 陈承已经不见了,世界安静下来,只有白离佛站在尸堆上,天地之间,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疲惫的拿着戟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听见呼声,发现是自己统领的兵。 “白统军,我们胜了!” 白离佛扯出一抹艰难的微笑:“那太好了。” “欸,统军你怎么哭了?” 白离佛才感觉眼角一片濡湿,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反驳:“没有。” “恵王呢,怎么不见他?” 白离佛心钝疼了一下,沉默着往那处走,部下不明所以,只静静跟在统军身后。 “恵王!” 有人诧异,虽然那张面孔已经被血污染脏,但未瞑目的灰黑色眼珠仍然让人一眼辨别出。 白离佛垂下头,郑重的行军礼,其余人纷纷跟上。 “天下,将如您所愿,太平万年。” 平安一战虽然靖国险胜,但元气大伤,无力再进攻邬国,只得和亲去缓和两国关系,此是后话,不提。 靖军撤出平安时,白离佛看着百姓满面喜色,感觉到阳光的温度,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值了。 “白统军!等等。” 白离佛停下,看到原来是当时偷吃食的那个人。 便问:“何事?” 青年人有些局促,半天道:“我,我想参军!跟随在您身边。” 白离佛奇怪:“你参军了那你的母亲……” 说的这,白离佛猛然反应过来,看到青年人还未脱的白衣,心里明白。 他跳下马,走近,严肃道:“你吃得了苦吗?” 对面点头,生怕白离佛不信,要竖指发誓,白离佛忙阻止:“我信你。” “你唤何名?” “姓羌名塘,无字。” 安排好羌塘,白离佛要先去与南景汇合,心里想:“陈承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不是逃了?” 等见到南景,看着这位大将军面色不和,白离佛只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南景待白离佛比霍孑更严厉,还没等南景开口说话,白离佛就预感不好。 果真,南景道:“晚上来我帐里。” 白离佛拿不准发生了什么,但还没有看到陈承,他猜到了半分。 羌塘过来,依旧有些紧张:“白统军,回鹤洲后,您要去哪?” 白离佛想了想,回答:“在兵营练兵,习武。” 羌塘迫不及待接过话:“那,能不能回去后,我还跟着您?” 白离佛一时还答应不了,毕竟他现在还在南景的府上,没什么能力管好别人。 羌塘好像看出白离佛的顾虑,理解道:“不是现在,我是说,等统军需要我时。” 白离佛点头:“好。” 等夜幕降临,天际挂着稀稀拉拉的几颗星,白离佛有些忐忑的进了南景的帐房。 “大将军。” 南景背过身,没看他,冷声道:“跪下!” 白离佛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做了,南景没说话,白离佛只好一直跪着。 好不容易,南景开口:“白离佛,你对得起霍将军吗?” “……什么?大将军,我不明白。” 南景怒火藏在语气中,他也终于转过身:“你是什么身份?” “一名战士。” “恵王是谁?” “将士。” “你还要我多说什么?我和霍将军一直教了你什么?” 白离佛垂下头:“面朝敌人,背靠战友。” “你原来记着啊,我权当你忘了。” “大将军!” “我从未想到你是如此冷血的孩子,恵王受敌围攻,你怎么能站着冷眼看呢?!” 白离佛愣住,脑子飞速思考着, “……什么?” 南景走近白离佛,开口:“不止陈承,诸多战士都看见了,你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白离佛张口,发现自己现在百口莫辩,他明明在解决那两个难缠的家伙,怎么就是站着不动,明明是陈承动的手,给他作证的那些人全是狼狈为奸。 “大将军,我……” 南景冷脸喝道:“够了!恵王已死,说什么也没用了,回去鹤洲后,你自己想办法。” 白离佛冷汗不止,万一,真是自己红了眼,错杀了恵王该如何。他闭眼努力回想,无奈记忆已经全变成了血红色的混沌。 也变成了白离佛的梦魇。 第二日,白离佛远远跟在队伍末尾,努力不让自己显出疲倦。 好不容易到了鹤洲,白离佛待在军场不进城,他进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在自己未洗清之前,他也不好意思面对南景,更别说住在他的府邸。 不过三日,因为靖帝对平安守成很满意,国力还可以恢复,若真丢了疆土,再讨回来真不容易,所以决定册封与提拔有功的将士,白离佛功不可没,晋将军之位,封之“战神”,赐将军府,领军五千。其余将士各自领赏晋位,不提。 可恵王还是白离佛心头的一根刺,靖帝没有过多追问,只是追封进行后事,没什么动静。 白离佛去王府祭奠时,只在背后听见低低的抽泣声,知道那是恵王妃,恵王与王妃感情很好,偌大的王府只一妻一子。 正想着,听见悲戚的一声长叹,随后一阵嘈杂。 “王妃!” “来人啊,来不及了!” 可最后王妃还是随恵王去了,白离佛站在院中,内心有些煎熬和痛苦,众人擦过他的肩膀慌忙向后去,无人在意这个立在原地的人。 白离佛踱步回到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温情的府邸,能略微给他悲哀的心一点慰藉的,可能只有羌塘的那一声:“统军!您回来了?” 鹤洲晚上淅淅沥沥下着绵雨,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一个拖着伤腿的人,拐进小巷,只留下血化在雨洼中,被打散消失。 · 陈承眼眶湿润,曾经痛苦的回忆他用力一点一点压下去,可这次无济于事,他好半天才抬眼看钧链,呆滞着。 钧链缓冲了一下这巨大的真相,随即止不住大笑。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真的杀了恵王。” 陈承被钧链拍着肩膀,有些站不住,挤出一个笑容,抖着嘴唇道:“您是来问我罪的吗?” 钧链抬手擦过眼角,收了笑,严肃:“不,当然不是,现在淮四王把你这颗棋子丢了,是他的损失,而我要你承认这个事绝对不是你干的。” 陈承看到希望,迫切道:“殿下,求你告诉我,怎么做?” 钧链意味深长道:“白离佛不是真的在吗,你能让南景信,其他人一样也可以。” 陈承有些害怕钧链的想法,犹豫:“可皇上……” 钧链摆手打断,转身向外走:“听我的就好。” 白离佛回去后,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浓,冬夜寒风入骨,他也不能随便去走走。 “也不知道邓先生那里如何了。” 正想着,羌塘过来,低语:“将军,公主身边的人传话,明日公主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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