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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言穿衣的手一顿，垂眸看着按在胸膛上的手臂，干脆松开手，将衣带塞进了言秋手里。 “你醒了。” 言秋瞬间清醒了过来，脚一软就跪在地上，他不但打了自家主子一掌，还看光了他的玉体。 他不会刚从鬼门关出来，又要进去了吧。 谁大早上洗澡，还不避人。 言秋跪在他腿侧，目光之中都是那两条白皙的腿，又将头低了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眼睛不敢到处乱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地砖。 宋璟言看着他的发顶挑了挑眉，声音轻缓，“你不抬头，怎么帮我系上。” 系上？ 系什么？ 言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直愣愣的盯着手中的衣带。 这是什么时候到他手中的。 几乎没有犹豫，双手托着衣带举过了头顶，“主子。” “你给我系。”宋璟言懒洋洋的开口，末了还打了一个哈欠，眼中就积满了晶莹。 言秋跪着不动，他的手拿过各种各样的绳子，绑过许多人，就是没给人系过衣带。 他不是侍女，不是小厮，他是杀手，是暗卫啊。 双手染血，粗鄙不堪，系不出好看的蝴蝶结来。 “你不愿意？”宋璟言站在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言秋抿了下嘴，脑中找了无数个理由，组织了好几个话术，“属下粗鄙，恐玷污了主子，属下去叫侍女进来。” 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鬼的玷污，他在说什么。 好半晌没有听到声音，言秋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宋璟言低着头盯着他看，眼角微垂，眼尾飘红，唇瓣抿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照顾了你一夜，未曾合眼，手臂酸痛无力，你连衣带都不愿意给我系。” 言秋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可眼看宋璟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立刻跪直了身体，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衣带穿过来。 眼前是白皙的腰腹，肌肉罗块，线条流畅。 他这身材是怎么装病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的。 言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耳尖却红了起来，仔细的打了一个结，才向后退开。 宋璟言低垂着眼睛看他，竟然意外的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个无论怎么调戏撩拨，都面不改色的人，耳朵居然红了。 他竟然会害羞。 这个认知让宋璟言内心雀跃，他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起来吧，今日不用你轮值。” 言秋闻言，点了下头，他内力耗尽也不适合轮值，轻功用不出来，房梁也上不去。 他抬头看了宋璟言一眼，然后起身慢慢的退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言秋走后，宋璟言那张温润的脸冷淡下来，一双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伸手拿过架子上的外衫，细细的穿好。 从敞开的窗户翻了出去，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几个腾跃，便出了丞相府。 “主子。”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兀的出现一个黑衣人，单膝落地，掷地有声，“主子可是要去北苑。” “起吧，可有问出什么。”宋璟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问。 云雷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冷漠的眼睛，恭敬的跟在宋璟言身后两步的位置。 “属下无能，没有问出一个字，昨日有一人毒发，死了。” 宋璟言脚步一顿，目光沉了下去，昨日毒发，死了。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萦绕，挥之不去，阳光明明温暖，落在他脸上竟然泛起几分冷冷的光泽。 在云雷不解的目光中，骤然加快速度，足尖一点，腾空跃起，衣袖翻飞，眨眼间已经飞出去老远。 云雷一惊，旱地拔葱一般直直的追了过去。 北苑在皇城最北，看起来不过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宋璟言翻墙落在地上，几乎同一时刻，从四个不同方向闪出四个黑衣人。 云雷跟着翻了进来，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极速冲过来的四人，极限扭转，眨眼不见人影。 宋璟言扫了一眼，抬脚直奔房间而去，在墙上一拍一拉，房间内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打开。 待两人进去，暗门重新关上。 阴暗的房间里面吊着四个人，上身赤裸，满身伤痕，脑袋耷搭着，不知是死是活。 若是言秋在，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几人就是当日追杀他的那几个暗影楼杀手。 宋璟言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其中一个杀手身上，这人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一手被镣铐吊着，一手却被镣铐磨的齐根断裂，身体扭曲着，双眼凸出，一地的鲜血已经干涸。 宋璟言闭了下眼睛，是有多疼，才能让人用镣铐生生将手腕磨断。 只要一想到言秋也中了这种毒，每三月就要受一次这疼，就忍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若是哪一日…… 宋璟然倏然睁眼，“他们受过训练，熬过刑，问不出什么，废了武功，给林老送去。” “是。” 云雷应了一声。
第21章 过来 宋璟言半张脸被发丝遮挡，看不清情绪，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问道，“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云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盯着脚下的青石板，“主子，训练营里只有两人愿意去，已经送去了滁州，这两日应该就能进暗影楼。” 宋璟言点了一下头，没看到言秋毒发时，他还能淡定从容，想着要徐徐图之。 可见了，就再也无法冷静。 言秋从来都是冷漠，眸子中看不一丝感情，开心的时候不会扬起嘴角，愤怒时不会脾气暴躁。 痛苦时也会不哼一声。 可昨日他清晰的在言秋的眸子中看到了痛苦惊惧，连牙齿都打着颤。 宋璟言站起身，瞄了一眼那惨死的杀手，蚀骨的冷意从身上散发出来，阴暗的房间中连空气都停滞了。 云雷低着头，额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宋璟言推门从房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院中，阳光柔和，将人尽数笼罩在阳光之下。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就很想念言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明明同一片天地，悲欢却并不相通。 言秋正面对一桌子的美食，吃的不亦乐乎，没想到丞相府暗卫的待遇这么好。 又咬了一口东坡肉，才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从刚刚他进来开始，原本热闹的厨房突然间就变的鸦雀无声。 全都一身黑衣，看样子都是暗卫，视线若有似无的往他这边瞄。 “他们都不吃吗？” 云风和云雨已经习以为常，手中的筷子生了风一般，不停的夹菜，同一个盘中遇到时，还会打上一架。 云风在抢菜的空档快速的说道，“那些是府中影卫，最大的目标就是干掉我们，取而代之。” 他的话刚刚落地，言秋气息瞬间冷了下去，周身寒气萦绕，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像是浸了寒冰一般。 众人一个激灵，僵硬的将视线移了回来，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云风手指一颤，‘咔嚓’一声，筷子被他捏断了。 坐在旁边的云雨更是将筷子一扔，双手搓着自己的手臂，“哎，不是，府中规矩，每月比试，公平竞争，公平竞争，禁止私斗。” “杀气收一收，收一收。” 昂。 言秋低低的应了一声，将周身的气息收干净，又转头扫了一眼，本意是想道歉的，结果那些人像是受惊了一般。 接二连三的跳起来，连人带碗一起消失了。 言秋愣了一下，“他们……” “哈哈哈哈……”云雨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笑够了才直起腰来，“不用在意，吓一吓也好。” 云风也跟着点头，“他们缠人的很，一有空就缠着切磋，被你一吓，能消停一段时间。” 等三人吃饱喝足返回住处时，路过院墙，恰好碰到了翻墙进来的宋璟言。 云风和云雨齐齐后退一步，离言秋远了一些，才跪了下去，“见过主子。” 言秋看到宋璟言翻墙有些诧异，从而慢了半拍，刚要跪下行礼，就听到冷淡的声线响起，“过来。” 这一声过来，叫的是谁很明显，云风云雨两个人悄悄对视一眼，快速的从原地消失。 言秋半垂着眼睛，缓步走了过去，还不等靠近，忽然闻到了血腥味，陡然一惊，快步走到宋璟言面前，“主子，你受伤了。” “不曾。”宋璟言看着眼前的言秋，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语气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腔调，“不是我的。” 说着，身子一歪，就往言秋身上倒去，“累了，你带我回去。” 带？ 怎么带？ 还用抱的？ 不知道为何，言秋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耳朵也跟着泛起了丝丝粉红。 宋璟言见人站着不动，眼眸垂了下去，“一夜未睡，现在头疼的厉害。”眼眸抬起，带着几分勉强，“既然你不愿，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言秋扫了一眼他眼下的乌青，不再犹豫，“属下得罪了。” 伸手环住他的腰，脚尖轻点，脚下生了气流，轻轻一跃，便想带着人飞身离开了，却无意间扫到街角一辆马车行驶过来。 眯了下眼睛，看清了马车上的标志。 言秋贴近宋璟言的耳侧，轻声说了句。 “主子，裕王过来了。” 宋璟言搂着言秋的脖子，正认真的看着他，闻言刚刚还委屈的神色瞬间凌厉的起来，目光落在外院之中。 眸光闪了闪，“放我下来。” 言秋扶着他的肩，等他站稳了才退后一步，身子凌空一旋，落在侧边的树上。 宋璟言缓步走到门口时，恰好萧予澈从马上下来，看着他踩着马夫的背下车，眸色渐深。 萧予澈下了马车扫了一下衣摆，又甩了一下衣袖，才抬头看了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璟言怎么站在门口。” 三皇子母妃是兰嫔，是皇上南下淮州带回来的，父亲不过是一方县令，却凭借自身本事得到了皇上的垂青。 萧予澈的长相随了他母亲，郎眉星目，气质温和，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宋璟言像是被他声音吓了一跳，眼眸微微睁大，喘了两口气，才缓慢的开口，“裕王殿下，我……” 身子微微下伏，刚要行礼，忽然身子虚弱的晃了晃，然后扶着门大口的喘着气，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发白。 萧予澈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璟言不必如此多礼，我来看看璟琛，不知他的伤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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