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在想什么?” “月亮又大又圆,像个饼。” 阿蛮脱口而出,在听到少司君朗声大笑后,才蠕动着侧过头,看着男人过于锋利的棱角。 他听得出来,这一次少司君是真的在笑。阿蛮皱了皱脸,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可乐的? “苏夫人饿了?”少司君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在他们三步外的地方出现,“去,准备些吃食来。” “喏。” 阿蛮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楼主身边也有这些。那些暗卫与他们这些死士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主人手里趁手的刀。尽管分辨不出人数,不过每每少司君出现时,阿蛮或多或少能感觉到有人在盯梢。 不多时,阿蛮看着几个侍卫扛着小桌和食盒上来,终于憋不住问了句。 “就非得要在屋顶上吃吗?” 下去吃不行吗? “不是说了要赏月?”少司君懒洋洋地说,“这碧华楼上,可是最好的观景处。” 这碧华楼上加宽的屋檐,本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 ……不懂这些风花雪月。 阿蛮读过书,也识得字。 不过对书中那些诗情画意,他多是体会不来。 像少司君这种登高望远就为了看月这种事,阿蛮虽不理解,可也不多说什么。 少司君在看月亮,他就埋头吃宵夜。 只是吃着吃着,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无他,边上有这么一道侵略性极强的视线在盯着,就算是再神经大条的人都不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是阿蛮。 他敏锐的神经正在疯狂地提醒着不对劲,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视线,也或许是因为那身血淋淋的衣裳。 “大王为何这么盯着我看?” “吃得这么香甜,便这么喜欢?” “只是饿了。”阿蛮老实回答,“厨房的手艺,也比谙分寺的要好上许多。” 少司君盯着阿蛮的吃相,不紧不慢动了筷子。只他的眼神太有穿透性,尤其他这一身血衣,也不知刚在哪犯了杀戒,浑然一具凶神恶煞的鬼神模样。阿蛮恍惚觉得少司君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他的皮肉。 每吃一口,都要幽幽地望一眼阿蛮。 ……说起来,少司君这个习惯,阿蛮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 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说的是宁兰郡的相识——那时候的司君就有这样的毛病,在吃食时总会盯着阿蛮看。 阿蛮不喜欢,也不习惯。 做死士的,总是习惯隐藏在暗处,被人这么时时刻刻盯着,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面对阿蛮的抗议,司君却是笑着说:那样胃口好。 这是什么奇怪毛病? 盯着人,能下饭? “大王,您盯着我看,是觉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阿蛮越过菜肴看向少司君,“若是有……” “下饭。”少司君不疾不徐地答道,“令人颇有食欲。” ……比起身为司君轻笑着的回应,此刻的少司君话里多出几分与生俱来的倨傲。那种慵懒与随性底下,是堂而皇之的霸道。 阿蛮:“……” 等他停下筷,少司君便也停了动作。 阿蛮看了眼,发现他吃的不多,只是略略动了几筷子。 而且吃的也多是辣口。 他现在的食量这么少吗? 稍一抬眼,发觉少司君也在看他。 “大王,您还要赏月吗?” 阿蛮下意识移开视线,看向天上漂亮的圆月,淡淡的银白光晕染透了周遭的黑暗,看多几眼,倒也是好看。 “吃饱喝足,确是该歇息。” 少司君起了身,踩着高耸的屋檐朝着他走来。阿蛮往后退了退,连声说:“只需给我一个梯子,我也可……” 话还没说完,血气扑面而来。 少司君已在阿蛮的眼前。 那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缝隙,连眨眼的声息也能觉察。 阿蛮屏住呼吸,就见少司君抬手拂过他额前碎发,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阿蛮特地在前额留了遮挡的头发,而今赤|裸裸的对视,让他产生一种迫切想要遮掩自己的冲动。 “不知为何,你这双眼睛……”少司君微眯起眼,“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阿蛮心口狂跳,面上强自镇定地说:“大王见多识广,见过千人千面,偶尔相似,也为寻常。” “苏夫人这口才,却是不错。”少司君低笑出声,“怨不得这般胆大。” “……胆大?” “寻常人见了这般多血,不该害怕吗?” “害怕,大王就会不做吗?” “不会。” “那不如省省力气,思考如何从王府出去。” “你想离开王府?”少司君扬眉,饶有趣味地问,“你怎没想过,你或许出不去了?” “大王,我已有丈夫。”阿蛮蹙眉,避开少司君锐利的眼神,“您这做派,是强夺他人之妻。您不怕遭到唾骂吗?” “唾骂?”少司君不怒反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煞气蛰伏在眼底,“你身在祁东,没听闻过楚王府的名声?” 阿蛮冷汗渗透了后背的衣裳,略微一动就是湿凉。 不必身处祁东,也能听闻楚王的桀骜。 说是无恶不作可能过于癫狂,却也是个混账之徒。 除却那些不堪的名声外,最为让阿蛮谨记的,却是楼主对楚王的忌惮。 楼主这般人物,对于死士而言已是庞然大物。 连主人都警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楚王,又岂是池中物? 少司君何尝惧怕这区区唾骂? 阿蛮:“大王自是可以随意妄为,可我不能。您不怕,我怕。” “有何不能?” “人生而不同,不论身份,亦或男女。您妄为可活,我妄为得死。”阿蛮叹了一声,“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何须我说出口?” “你怕死?” 阿蛮笑了。 “谁人不畏死?” “可我觉得,夫人是不怕死的。”少司君清清冷冷地说,被略去姓氏后的称谓有着异样的炽热,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着阿蛮,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毕竟夫人瞧着,像是极为熟悉这血气呢。” 阿蛮缓缓眨了眨眼:“大抵是谙分寺内,管事的偶有惩戒妇人,久之,便也习惯了。” “谙分寺的管事?”少司君漫不经心地扬眉,“已经屠了个干净。” 阿蛮悚然。 他的视线一寸一寸落在妖艳的血衣上。 这难以掩盖的煞气,便是由此而来。 “……大王夜半未睡,是自庆丰山而归。” “是呀,”少司君笑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摩挲着阿蛮的脸颊,“谁叫我寻不到夫人的好夫君呢?” 阿蛮一口气没上来,开始疯狂思考之前他的假身份是谁经手的,能不能经得起王府的彻查……尽管被抢当时他想过这个问题,却也觉得少司君不会那么上心。 不过一个普通“妇人”,入府好几天都不被召见,那日的强抢或许只是兴起,并不长久。 却没想到,少司君居然真的打算杀了阿蛮的“丈夫”,好叫他真的成个寡妇!
第4章 阿蛮别开脑袋,不叫那冷冰冰的手指触碰脸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大王此举,未免太荒唐……我的夫君做错了什么?” 这种谎言说多了,阿蛮都有些恍惚。 “谁让他娶了夫人?”少司君笑了起来,垂落下来的手臂顺势抓住了阿蛮的手指,“而本王思来想去,总归不想做情夫的。” “……大王可以不做。”阿蛮幽幽,“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承担不起大王的厚爱。” “谁说夫人普通?” 少司君的手指滑动,最终掐住阿蛮的指尖。 阿蛮这双手布满操劳的痕迹,触感并不细腻,还有几分粗糙。可男人把玩着手指的姿态,却好似这是什么有趣的玩具。 少司君的动作并不粗暴,可阿蛮却身体紧绷,连呼吸都微弱下来。 他的背脊发凉,喉咙紧缩,要不是出奇的理智克制着他,阿蛮怕是要一拳挥出去……就像是食物在看到猎食者时一瞬间的自我保护欲。 他感觉少司君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劲。 “大王,我们该下去……” 阿蛮的话还没说完,就噎在喉咙,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司君微弯身含住他的指尖。 在月下,阿蛮能清楚地看到他是如何舔舐着手指,那模样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湿腻的舌头舔至指间,那湿润奇异的感觉让阿蛮回过神猛地挣扎起来。 男人反扣住他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扼碎骨头,强行把着不让人退开。锋利的齿尖压入皮肤,两排牙齿来回磨损着可怜的皮肉,细细密密的刺痛袭击着阿蛮,如同一个危险的预兆。 阿蛮越是挣扎,少司君就越是兴奋。他漆黑的眼眸宛若有火,在炽烈燃烧,带着怪异的狂烈。 急促炽热的呼吸如同绷紧的弓弦。 阿蛮仿佛能听到那气声透过男人喉咙时灼热燃烧的渴望。 而这欲|望,会将他彻底啃噬。 “……绵密似融……”少司君的声音有着奇异的颤抖,像是一个人忍耐到了极致后理智寸寸崩裂的声音,“……是甜?” 少司君想吃了他? 这种念头突如其来又无比尖锐地扎下来,让阿蛮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 “大王,放开!”阿蛮支起膝盖抵住少司君压迫下来的身躯,“您不是说不想做情夫的吗?” 说出情夫这两个字,阿蛮忍不住脸色扭曲,动作却是不慢,在少司君要再进一步前,用力将人推开。 阿蛮灵巧地在这屋檐外扩的地界站稳,拉开了自己和少司君的距离。 男人捕猎的肢体在刹那的绷紧后,缓缓放松下来,他翩然起身,视线却紧跟阿蛮,时时刻刻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就像是一头还没放弃捕食的怪物。 甚至对阿蛮刚才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对劲。 阿蛮在心里重复。 少司君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本该冰凉冷漠的眼眸此刻却浸满了狂热的情绪,那浓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到底是哪种……是情欲,亦或是食欲……没听说楚王是个食人魔呀……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怪癖,就算楚王府再怎么封闭不让外人进去,以楼主的秉性早就掘地三尺挖了个干净! ……所以,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何种怪异的渴望,才会让阿蛮此刻毛骨悚然?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非但没消下去,脑袋也跟着麻痹地刺痛起来,脸在紧张到极致的时候略有麻木,眼神也无法自少司君的身上移开——但凡有一瞬不留神,他就会被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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