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决没有给理由,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语气格外坚决:“不行就是不行。” 苏岑最近确实黏他黏得紧,有种迫不急待想找回以前的感觉,但两人之间到底还是隔了这么长时间的空白,终究不再是小时候,这么陡然想回到从前,怕没那么容易。 虽然心里知道,但是被这么干脆地拒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脑子里莫名又冒出刚才贺瑜的话来。 他也二十四了,这个年纪哪怕是放在普通人家,孩子可能都已经好几岁了,他在浙安前前后后也去了十二年,虽说未听说他有什么心仪之人,可以他的性子,就是有,怕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么一想,心里更不舒服了。 “我知道了。”苏岑磨着牙,心里暗暗地想,他要好好查一查,浙安十二年,他的明月哥哥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裴决听出了他的不开心,站在那里正赌着气,他起身走过去,抬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明日在墙上开个门,今日就不要再折腾了,早些休息。” 苏岑心里的气被那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一点儿,语气便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去休息吧。” 看着裴决出了门,他看着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突然又想到。 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裴决,内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自己已经这么温柔了,若是对待心上人,只怕会更加柔情似水吧。 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像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突然有人告诉他,这珍宝早已有了主人,他迟早得还回去。 苏岑回到屋子里,寂静的深夜里却满目的清醒,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已经睡了的苏浩又从床上挖了起来。 “你让人去查查,裴决在渐安接触过的人,特别是女子,尽快查清楚了告诉我。” 苏浩睡眼惺松,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了?有人对裴大人不轨?” 苏岑咬牙切齿地点头,对那个想象中连面容都没有的模糊身影充满了敌意:“对,不管是什么名门闺秀,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风情美人,总之,只要有过接触的女子都给我查清楚。” 苏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啊?” 苏岑坐在那里,越想越是气愤:“我怀疑他有心上人,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 苏浩回想了这些日子的种种,越发觉得疑惑。 保持距离?如果他们这样还算保持距离的话,那什么样才叫没距离? 而且…… “小候爷,如果裴大人真的有心上人的话,也很正常吧。”苏浩想来想去,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应该是件好事吗?裴大人现在孤零零的,要是身边有个知心人,作为裴大人的兄弟,应该为他高兴吧。” 苏岑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看着苏浩那张疑惑的脸,张了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反驳。 “哦哦哦,小候爷你是担心接近裴大人的人心怀不轨是吗?”苏浩像是突然醒过来了,没等苏岑开口,就开始自我解释起来:“是我想得太浅了,还是小候爷想得周全,那我明日一早就让人去查。” 苏岑也没想明白,只沉得心头正堵得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烦躁地就顺着苏浩的话含糊地吩咐:“反正你查仔细点,有什么都给我报上来。” 第二天,裴决一早就去早朝了,等他下了朝回来的时候,两人中间的那堵墙上,门都已经修好了,但样子格外简单,和苏岑平时张扬的作风完全不同。 裴决看着觉得眼熟,突然就想了起来,一时间心头复杂。 这门的样式,和当年他给苏岑开的那个小门的样式是一样的,只是比那个门要更大些。 最后目光落到那应该装着门栓和门锁的地方时,却发现既没有门栓也没有门锁,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 他几乎没有过多地思考就明白了苏岑的意思,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而打开的门里,就看到了苏岑那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孔。 小时候就是这样,他一打开门,就会看到一张期待的,忐忑的,伤心的,兴奋的,难过的,哭泣的,有时干净,多数时候脏兮兮的漂亮小脸。 然后一把扑到的怀里,和他分享,或者向他控诉。 “怎么样?我觉得还有点小,先用着,哪天要是我觉得不好,这墙我还是要拆的。”苏岑从那边往这边走,边打量,站到了裴决旁边又回头打量了半天:“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裴决心头万般思绪,可千回百转之间,最终也只说到:“挺好。” 苏岑说了一堆,听到他回这两个字,稍稍开心,但还有是有些顾虑,故做强势道:“这门上的锁我是要特制的,你别乱安锁哦,等我的锁做好,我再来弄。” 裴决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安,内心愧疚,说道:“不必了,就这样吧。” 苏岑一听,立刻高兴起来,靠过去:“你说的哦,那我就命人别弄锁了,就这样啦。” 得到了裴决的首肯,连同那个门也变得更好看了,他伸手推来拉去一通,又让苏浩去赏了做门的工匠们。 时间一晃,万寿节就要来了,钟山之事却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就连三法司里关于此案的卷宗也极少,一个亲王和一个王候的死,竟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让事情越发显得可疑。 万寿节乃是天子寿诞,又是贺瑜二十岁及冠,所以办得格外隆重。这天,天子出宫,銮驾过长街,巡四门,接受百姓的朝拜,京都一百二十坊皆因此庆典而披绸挂彩,普天同庆,巡游完后,回宫行及冠礼,由太皇太后亲自为皇帝披袍戴冠,再于琉璃宫中大宴群臣。 苏岑受贺瑜之命,巡视銮驾所过之处,他骑着马,正晃到西街,说是巡视四门,可一百二十坊,哪里有时间全都巡视到呢,不过是离皇城近的地方晃一圈而已,像西街这种地方,更是来得少。 东街和南街早已经华彩张扬,整个长街被红绸连成一片,还有不少铺子为了讨个好彩头,扎了不少花球挂在门前,苏岑看到之后,笑了贺瑜好一阵,说这不像是万寿节,像是他要成亲了,要立后。 而有些权贵则更夸张,竟然还想为贺瑜铸金像,立于长街之上,供人瞻仰。被苏岑说像是他要死了,给他供香火一样,贺瑜气得脸都青了,说他诅咒天子,要掌他的嘴,最后下令不可铺张浪费,这才止了那些人讨好的心思。 不过贺瑜倒也没真生气,知道苏岑这是在给他一个阻止那些权贵的理由。还有三天便是万寿节了,现在连同住在东街和南街的百姓的衣裳似乎都已经换了新了,北街和西街则差点,特别是西街,越往里走,离皇宫越远,就越发觉得没什么变化。 苏岑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街边上的人算不上衣衫褴褛,但也都是极普通的粗布衣衫,而他一身宝蓝色的圆领骑装,虽说不像平时一般纹饰华丽,也依旧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不时有人看到他,还会抬头和他打招呼,苏岑也没有过多的回应,看到了便轻点下头便过了。 所有天子要巡的地方早就已经布兵戒备,由禁军亲自督查,毕竟天子出巡是大事,而现在时局也并不算稳当,削藩在即,一旦动手,那影响的不止是六大藩王,许多与藩王们有牵扯的老权贵们自然也逃不掉,而如今贺瑜还没有子嗣,若是他出什么事,整个大周都会乱成一团。 虽说禁军乃是天子直属,但能统管禁军,贺瑜放心交权的人也没几个,所以这几日苏岑每日都要出来巡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晃完一圈回到府中时,一早便出去了的苏浩也刚好回来,见到他,立刻快步过来:“小候爷,都查清楚了。” ---- 俏俏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哦
第25章 苏岑反而有些惊讶:“这么快?” 从京都到浙安,就是用信鸽也要五天才到,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天,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就都查清楚了? 苏浩跟在他身后,一起往府里走,赶着回来,额上还有点汗:“主要是没什么可查,回话的人说,别说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他们连红楼青楼,还有儒生们最喜欢去的画斋字斋都查过了,可结果一无所获,别说红颜知已,就是蓝颜知已都没有,所以根本无人可查。” 苏岑本来是认真听着,结果猛然听到蓝颜知已先是一愣,毕竟他混惯了风月场所的,之前没往上面想,立刻便明白过来,心头猛地一跳,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裴决看着就不像好男风之人。” 苏浩没多想,笑道:“这不是小候爷要查嘛,他们查来查去,说裴大人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如今在浙安的院子服侍的女子,年纪最小的也都三十六了,还是裴夫人身边的人,裴夫人去了之后,裴大人便将院子都交给她们打理了,所以他们也是在猜,裴大人这个年轻,怎么着也是个男人,万一……咳……怎么解决,不就想到这上面了嘛,就一起查了查。” 本来苏岑没有多想的,但这话却是越说越偏,莫名偏到了这上头。 虽说京都没哪家花楼青楼是苏小候爷没逛过的,但他自小受候夫人的教导,一来对女子很是尊重,二来洁身自好是最基本的修养,所以虽然桃花不断但好歹没惹出过什么情债,偶尔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解决,对此事也并无多少沉迷。 但这种事情,放到自己身上还好,脑海里换了个人,突然就变得不同起来。 特别这个人还是裴决。 这样看上去永远冷静,永远不会失态的人在那种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浑身燥热吗?会面红耳赤吗?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会有什么样的眼神?会说什么样的话?会…… “俏俏。”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苏岑陡然浑身一震,耳尖发热,热意迅速地蔓延向整个脖颈。 他侧头看去,就见裴决正从藏锋院出来,身上穿的是常服,正是他那日送给他的那件银灰色长袍,身姿欣长挺拔,头上戴着玉冠,春光下端得是玉树兰芝,俊逸非凡。 这也是苏岑自己要求的,说是在府外随他怎么喊,但是在府内就要亲近些,裴决坳不过他,便答应了。 裴决走过来,就看到他盯着自己,脸蛋红了一片,微微蹙眉,伸手去碰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红?热的吗?” 他手指带着些凉意,手背碰上来的瞬间像是被一只小蜜蜂蛰了一下,竟有一瞬间的麻意。 苏岑几乎是下意识地跳开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拒绝他的触碰,往常,都是苏岑紧紧黏着他的。 裴决手还放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眸中有些诧异。 苏岑立刻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动作太过生疏,但他并非有意,只是脑子不听劝,莫名其妙地被苏浩带到了那个方向,他又突然出现伸手碰他,那一下躲,就像是在做坏事的孩子突然被爹娘发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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