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将上面的芍药一朵朵数了一次,二十朵,每朵花的花瓣都是二十瓣,一朵也没有错。 这是他永远不会去穿的颜色,可是却是另一个人的最爱,从小小一团,到如今的俊美非凡,他像小时候一样,做好了衣裳,就会一遍遍地想,穿在他身上会有好多看。 然后等他过来的时候,亲自替他穿衣,系带,还能掐一朵最好看的花簪在他的头上,看着他兴奋地飞扑到他身上打滚。 小陵送衣裳去的那短短时间里,他就告诉自己,如果他没认出来,那就算了,没有人一定要被年少时的情谊捆绑一辈子。 但是他来了。 来得这样快。 还等了他这么久。 自小看到大的那张昳丽致极的面容在就在眼前,期待又带着些小心看着他,一整日都在心里晃荡的东西像是终于落了地,像是有人往深井里扔了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发出又沉又重的闷声回响,那音浪在整个深井里回荡,震得整个井壁都在颤动,而散出井口,落入人耳的,却只有浅浅一声而已。 “好。” ---- 好好吵架有助于感情和谐,哈哈哈哈
第21章 苏岑听到他回答的一瞬间,就感觉巨大的欣喜从胸膛里炸开,他像等了一晚上,终于在晨光中等到第一朵花开的蝴蝶一样扑了上去,直接将裴决整个抱住。 裴决被他抱得一僵,耳后涌起一阵热意,低声斥道:“放开。” 苏岑听出了这句话的外强中干,越发得意,得寸进尺:“我才不放,你怎么不动,也抱我一下,庆祝我们和好。” 裴决眼中幽深,眼底却泛起一丝克制不住地笑意。 这才是他熟悉的苏俏俏,霸道,幼稚,得寸进尺,最会耍赖和撒娇。 这几日里那个礼貌,克制,成熟的小候爷像是别人,陌生地让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裴决任他抱着,连他自己都查觉到自己的声音在不自觉地放柔,放软:“在人前时,还是要注意一点。” 苏岑一听他这话,就皱了眉,微微松开手臂看他:“为什么。” 裴决知道他一向对这些不看重,之前两人还小的时候,他其实也并未将这些放在心里,但现在不同了:“你现在是宣阳候府的候爷,而我虽有如今的官位,但到底不及你的门弟,外人难免会觉得我攀附。” 之前裴亦扬兵败身死,裴家的名声一夜之间一落千丈,不管他曾经打过多少胜仗,可人们在造神之后,更容易毁神。 不止是树倒猢狲散,随后几年,连带着裴家在朝中为官的亲眷,也被一一打落下来,曾经因裴亦扬而鼎盛一时的裴府也迅速地凋落。 到如今,裴家三代之内,还在为官的,只有一个裴决了。 苏岑越加不满,盯着他:“你在意?” “我不在意,但……” “你为了叫外人高兴,所以让我不快活?” 裴决沉默下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苏岑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话题在意,可心里又不痛快。 可这时裴决却突然笑了一下,笑得苏岑一怔。 自他们重逢以来,裴决几乎没怎么笑过,毕竟是几十年来的习惯了,哪怕有时候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错,也只能算是面色柔和,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笑容。 一向冷淡的眼像是早春里刚融化的溪水,夕阳下反射着碎碎的金光,而脸上的线条也因为这个柔软又温暖的笑容变得温柔生动起来,冷峻退去,春光弥漫,好看得晃眼。 “俏俏说得对。”裴决终于抬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抱住了他:“是我错了。” 藏锋院再次热闹了起来,苏岑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屋里屋外扑腾,小陵头疼地看着院里慢慢也开始变得五颜六色——苏岑往里面一盆盆地搬花,但向来不喜热闹的公子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折腾,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默认,也是包容。 那件衣裳被苏岑好好地收起来了,说是要等到及冠礼上穿。 “这盆放到屋里去,就要开了,我喜欢它的香。”苏岑插着腰在院里指挥,苏浩则是听着指挥,将一盆兰草往屋里搬。 “公子,是放到哪个屋子?”苏浩走到门口了又转头来问。 苏岑略一思索:“书房。” 小陵看他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流岚院分院了,忍不住说道:“小候爷,你不如就在墙上开个小门,这样两院成一院,也省得你这东西搬来搬去地折腾。” 他本意是说他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院子了,可苏岑一听,反而看着两院间的那堵墙思考起来:“好主意,我看不如别开门了,直接把这墙拆了更方便。” 小陵:…… “小候爷。”裴决站在书房门口叫他。 苏岑立刻转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来了。” 两人进了书房,就看到苏浩抱着那盆兰花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放个花都不会了?”苏岑左看看右看看,跟逛自己的院子一样自然,最后指着放满了整齐公文的桌案边的一个高几:“放那里。” 苏浩看了裴决一眼,见他没反对,这才敢把花放过去。 “行了,你先出去吧。”裴决对苏浩说。 苏岑走过去看看兰草上的白色花苞,隐隐已经有一点香味散发出来,清淡却泌人心脾。 裴决最近回府的时间早了些,主要是苏岑嫌弃贺瑜老是留人在宫里太久,让人传了话过去,那怨气直接把贺瑜都酸到了,当天连午膳都没留就让裴决回了候府,后面虽说裴决仍然经常需要在宫里议事,但好歹不是每天都要很晚才回了。 “俏俏。” 苏岑听到他的声音,转回身靠过去:“我在这儿呢。” 他最近越发黏人,像是要把过往没能在他身上蹭到的亲密都加倍地补回来一样,连候夫人都诧异不已。 苏俏俏向来是个行动派,看到他,伸手捧住了裴决的脸,人也贴得更近:“上次笑得那么好看,再笑一个。” 那天晚上两人把话说开,和好之后的那个笑容一直在脑子里反复地出现,可惜的是那晴光映雪般的笑容很快就散了,苏岑没看过瘾,拿手去戳他的脸:“再笑一个。” 裴决无奈,当时他也非故意,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愚笨,莫名其妙地坚持了一个很蠢的事情这么久,还不如苏岑看得清楚,所以有些自嘲。 被苏岑这戳着脸一催,他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苏岑不放过他,身子跟着追了两步,竟直接将他压到了在身后的椅子上。 因为苏岑一直在指挥着苏浩搬东西,内院也没别人,所以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小陵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裴决坐在椅子上,而苏岑弯着腰,一手按着裴决的肩膀,一手戳在他的脸上,一脸不满地说着什么。 小陵是在裴决去了浙安后才跟着他的,对于他们之前的事并不了解,但也跟着裴决十来年了,从未见过一向冷淡的公子被这么对待过,他愣了一秒,脱口而出:“小候爷,你在干什么?” 两张脸同时转过来看向小陵。 小陵却惊讶万分地看着到对与人触碰一向很厌恶的公子竟没有露出一点儿讨厌或者烦躁,只是无奈中带着纵容。 苏岑被打扰,一看是小陵,眉目瞬间阴沉了几分,在小陵不可置信地眼光下,他双腿一分,直接跨坐到了裴决腿上,坐下的一瞬间,一双手就抓到了他的腰上,像是要推开他却又没有。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 苏岑倨傲地仰着头,感觉抓着自己腰的手用了力,似乎想将他推开但又在犹豫,看着小陵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哼哼一声,还伸手在裴决脸上摸了一把:“看不出来吗?我在调戏你家公子,裴大人的脸真嫩。” 小陵已经跟个石雕一样地呆住了。 苏岑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越发得寸进尺,双手一揽,直接搂住裴决的脖子无比亲密地靠了过去:“明月哥哥,你的人怎么这么没眼色,不知道什么叫不合时宜,什么叫打扰吗?” 能穿到苏岑身上的衣裳都是极好的料子,而在送到苏岑手上时,定然是经过仔细的浆洗,熨烫,熏香,普通的香料苏岑也肯定是看不上的,太浓了,太淡了,脂粉气太重了……连苏浩那关都会过不了。 此时他贴得如此之近,经过千挑万先之后的香熏气息弥散着,里头还混着少年说话间呼出的浅浅气息,混合成为一种极为特别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淡淡香气,两人紧紧挨着这么久,那香气便也沾了裴决满身,像是一只刚在百花丛中采完蜜的蝴蝶,慵懒而亲昵地贴到了身上。 裴决在他坐上来的那一刻就抓住了他,已是五月,天早就热起来了,正午时分若是在院子里,都是要晒出一身汗的,于是春衣被收了起来,夏衣便被拿了出来,只有在早晚的时候,会再披上一件薄薄的大氅。 而此时,那薄而滑的衣裳根本隔不住什么,只是让手中的触感越发清晰,手中的腰身柔韧,他动作时,腰腹间肌肉缓慢地伸展收缩,隔着丝滑细腻的衣衫在掌间滑动。 “别闹,先下来。” 裴决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严肃,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苏俏俏听他说自己,不高兴地蹙起眉头,迅速地从十九岁变回了三岁,像是跟谁在比一样,犟着不肯:“不要。” 裴决只好转头对那边完全已经无法动弹的小陵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再过来。” 小陵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眼前一切简直比梦里还梦幻,虽说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猜到了公子可能和小候爷之前就有交情,但两人在人前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的,怎么苏浩才搬了一盆花进来,两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真的只是一盆普通的花么? 他眼睛都忘记怎么眨了,神情恍惚,手脚僵硬地就这么转身走,还顺带把门关上了。 等他走到院了里时,他眨眨眼,回头又看向了书房。 他为什么要关门?不过是小候爷的一个玩笑,可他就下意识觉得不太好被人看见。 直到小陵出去,裴决才感觉坐在身上的人似乎稍稍放松了一点,搂着他的手臂也松开了一些,他将人从腿上推开一点,拉开了些距离,才感觉自己被那香气搅得有些混沌的思绪变得平稳镇定,这才开口:“你为什么不喜欢小陵。” 这是他之前就观察到的,只是一直没想到原因,开始是以为苏岑担心小陵的身份,想着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但后来发现不是。 苏岑听他提到小陵,仍然不高兴,但是他一向坦城,特别是这些日子裴决对他的纵容,更是惯得他越来越放肆。 他收回了手臂,不再那么故作姿态,但声音里仍然透露浓浓的不满:“我嫉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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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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